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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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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夜晚,月明星稀,华光似水,俯视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

    此处是密林的边缘,地势极佳,再往前走就是开阔地了,正可以望见,禁卫军的宿营地,枯草的地面,还有石滩上的石头,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镀上了一层银光,亮如白昼,有着冰静无尘的清晰,和近乎妖异的美丽。

    密林更深处,一声不知名的野兽嚎叫声,悠悠传来,月亮仿佛也被这声嗥叫所惊动,从一棵树梢移到了另一棵树梢上,此刻,已过子时。

    我早就说过:“我们决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所以,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把卫元救回来!”

    黑暗中,陆恒的目光,就如沉浸在冰水里的刀锋,发射出一波一波让人心悸的气息,那些少年,在被陆恒的目光扫视到后,一个个都不由的挺直胸膛,握紧弓刀,忽然间觉得,就算是死,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也再无畏惧!

    张锐看着这一切,他忽然无比羡慕起来,这是一个整体,每一个人对其他的人,都有着兄弟般的情谊,都有着百分之百的信任感,这种感觉是多么美好啊。

    张锐在刚开始打猎的时候,那时,他还跟几个猎人一起出猎,他全心全意的信着那几个猎人,结果有一次忽遇猛虎,那几个猎人都逃跑了,把年幼的他留在了最后,如果不是他会爬树,而且还爬得还很快的话,他便再也见不到了第二天的太阳了,从那以后,他便不再与其他的猎人合作,而成为了一个孤独的猎手。

    但在这一刻,张锐忽然想加入到这个群体中,想成为这个群体中的一员,他想起了陆恒昨日的邀请,和自己的拒绝。

    “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张锐,你在这里等着,等我的信号,如果没有看见信号,而听到喊杀声,骆义、简飙你们就拿着兵器,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冲上来,杀死这些禁卫军,有什么事,少爷我顶着。”

    陆恒看了张锐一眼,笑道:“张锐兄弟,如果没有看见我的信号,而听到的只是喊杀声,你便不用跟着冲上来了,你回你的猎户村去吧,把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忘了,跟谁都不要提起,如果我们不死,会去猎户村找你玩耍的,你是一个好朋友!”

    张锐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恒,无声的点着头,他忽然间,又有了那种看见凶兽的感觉了。

    陆恒的个子,在这些少年中,并不是最高的,但此刻站在那里,就如一杆标枪,刺破了苍天,有着说不出的气宇轩昂,众少年看着陆恒,均觉得,需仰视才能得见。

    月华如水,陆恒的身子在扑出的那一瞬间,便仿佛跟这大地、枯草、树木溶为了一体,他的嘴巴叼着闪烁着寒光的短匕,那猛现狰狞的脸,就如一只老虎,忽然间露出了自己的滴血的獠牙。

    这一刻,陆恒自己也觉得,在他身上,仿佛有某种东西苏醒过来了似的,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快速的流动,从心脏流出,又流回心脏,全身便都蔓延着一种燃烧黑暗的刺激,但他的神志却如冰雪般冷静、清醒。

    黑暗中,陆恒的身子就象蛇一样,快速向前游去,迅捷而无声,他出乎众人意料的,选择的是那面颇陡的山坡,做为攻击的路线,这个在别人眼中陡峭而不可攀越的山坡,在陆恒矫健的身手面前,竟成了康庄大道般的坦途。

    而那些少年在树林中,看着这一切,对胜利一下充满了信心。

    虽然马文起一再交代,要多加小心,但此刻秋月明亮,有如白昼,前方视野开阔,四五百米以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被人偷袭,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自己可是战无不胜的禁卫军啊,那些少年,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偷袭自己啊,再说了,现在真得感觉很累很累。

    四个担任警戒的禁卫军士卒,在巡视了一圈后,便商量着,干脆分成二波,二个人继续巡视,另外两个人在火堆处打个盹,一个时辰一换。

    那两个继续巡视的士卒,虽然手中拿着刀枪,但身子就象梦游般机械,一步一点头的来回走着,跟磕头虫相似。

    一个担卫巡逻的士卒摇摇悠悠的前行,心中盘算着,一个时辰快到了吧,该轮到老子休息了吧,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子的侧面,仿佛有什么事物闪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已缠住了他的脖子,随着惊人巨力的一拧,他忽然惊骇无比的发现,自己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后背。

    这是他最后的神识所见。

    陆恒提着这个禁卫军尸体的衣领,把他拖到帐篷的阴影处,轻轻的放在了地上,他就象一只扑食了猎物的黑豹一样,踩草无声的向另外一个担任巡逻的禁卫军士卒扑了过去。

    另外一个担任巡逻的禁卫军士卒,走到营盘的尽头,又转身回走,他迎天打着哈欠,并没有发现,刚才和他错身而过的,那名禁卫军兄弟忽然从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一个长长的哈欠终于打完,他的面前却忽然多了一张微笑的脸,这张脸上无疑带有几分稚嫩和青涩,在如水的月华下,那名禁卫军甚至都能看见,在这张脸的嘴唇处,刚生长出来的淡淡绒毛,意识还在混乱中,却见寒光一闪,咽喉一凉,人已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草地上。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么!为什么?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并有着一种掌控生命的快乐!

    黑暗中,陆恒舔食着短匕上的鲜血,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把剩下的那两名,处于睡眠状态的禁卫军士卒也无声杀死以后,陆恒侧着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除了帐篷里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呼噜声以外,一切都在安静之中,他拿起一根枯枝,点燃后,高高举起,向着远处划着圈,不一会,便见张锐用湿布蒙着脸,提着一根长长竹杆,赤脚无声的跑了过来。

    张锐提着的这根竹杆,如烟斗般弯曲,一端削得尖尖的,有如枪矛,所有的竹节都已经被捅通了,张锐用尖的那头,扎如帐篷之中,悄然而无声,他从怀中掏出二根天香醉草来,用火点燃后,放在竹杆外面的端口处,用手轻轻扇着,使泛蓝的烟气顺着竹杆进入帐篷,而不至外泄。

    三个帐篷,把张锐的五根天香醉草的存贷都已用量,茶盏功夫后,那本来呜雷一般的呜噜声猛得停止了下来,整个营盘一下变得无比安静,张锐喜道:“成了,现在就是在他们耳边放爆竹,他们也醒不过来了。”

    陆恒把手放在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远处的密林中,另外的二十多个少年,提着弓刀,快速奔跑而来,这时张锐已经把卫元,从其中的一个帐篷抱出,从水袋里倒出水来,在卫元的脸上泼。

    卫元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见陆恒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在他背后的头顶处,是如盘的明月,清辉如洗,使陆恒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都隐射毫光,有着天神般的威仪。

    卫元不能置信的眨着眼睛,以为仍是在梦中,这时他又看见其他几个人含笑的脸,骆义、张锐、简飙、

    卫元象饿极了的狼狗一样,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迅捷,猛得扑了上来,紧紧抱住陆恒的大腿,放声大哭:“恒少爷啊,真的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管我的”

    卫元血泪史般的哭述:“他们打我,用脚踢、用拳头揍、用枪刺、用刀砍,我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也是,都是伤啊、”

    他表功似的,把自己身上的伤痕都亮了出来,这一刻,他恨不得身上的伤,更多,也更加触目惊心一些,这可是表功的大好机会啊:“可是我什么都没说!”他那张高高扬起的胖脸,有着烈士就义前,那种无所畏惧的骄傲。

    卫元的泪水带着脸上豁口处流出的血,把草地砸出了一个个洇色的小坑,正可谓是滴滴血泪,看着卫元这样的激动神情,其他少年也不由眼睛通红,看着卫元的表情大异以往,那个叫简飙的少年咬牙切齿的问道:“恒少爷,下面咱们该做什么?”

    陆恒刚才是用短匕,杀的那三名禁卫军士卒,鲜血无声的流淌着,此刻,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郁,陆恒抬头看天,那轮明月不知何时,已被一层淡红的雾气所笼罩。

    陆恒站起身来,扫视着这个营盘,他的目光有种掌握一切的镇定:“张锐兄弟不是说了么,这些帐篷里的禁卫军,现在就是在他们耳边打雷也醒不了,你们进去,两人对付一个,把他们都给我扔到那边悬崖的下面去。”

    “把那些战马都给我四下赶跑,还有那两顶帐篷,也都给我拆了,一起扔到悬崖下面去。”

    所有人都被陆恒的这个决定惊呆了,他们看着陆恒,随即,又被陆恒双眸中,流露出来的,有若实质的杀气给逼了回来,他们打着哆嗦,就如中邪般的冲入了帐篷中,两个人抬着一名禁卫军士卒,向万仞高崖走去。

    唯有张锐,坚持的站在那里,抗拒着冰寒,脸色苍白的看着陆恒,质问道:“他们中了我的天香醉草,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你已经杀了四名禁卫军士卒,也救出来了胖子兄弟,为什么还要把其他的人都要杀了呢?”

    陆恒看着张锐,沉吟了片刻后,用一种很慎重的,属于有板有眼,一听便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语气,回答道:“他们是禁卫军,他们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正因为已经杀死了四名,所以才要全部都杀掉,杀死了四名禁卫军士卒是死罪,是可能会连累到父母、兄弟、姐妹的死罪,但,如果这些禁卫军士卒全部都杀死了,真相就有可能被掩埋,就有可能,因为没有人能够出来指证,而使我们所有人,不用接受惩罚,而逃出生天,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我是首领,我要对所有兄弟的生命负责,所以,这些禁卫军士卒必须全部处死!”

    “不是我残忍嗜杀,而是不得不杀!”对陆恒的解释,张锐并不认为能够完全接受,他神情激动的问道:“那天晚上,你问我愿不愿意加入你们,我拒绝了,你是不是也想杀我灭口!”

    “不会的!”

    陆恒语意坚定的回答道,他抬起头,脸上的微笑亦如那夜,春风一般和煦:“我说过,你是我们的兄弟,我是不杀自己兄弟的!”

    陆恒的语气、目光、神态,都是那样的真诚,张锐下意识的,便已全身心的相信了陆恒,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问道:“那玉琉公主呢?是不是也要把那个玉琉公主,也扔到悬崖下面去?”

    在张锐心中,他已认为玉琉公主死定了,但陆恒的回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外。

    “你又说错了!”

    陆恒淡淡的道:“我也不杀女人!”

    其时,决定放过玉琉公主,除了陆恒对当日那消魂的感觉,记忆犹新,并在内心深处,有着一丝莫名情意外,陆恒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只是,用不着跟张锐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