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东京十六岁 > 第九章

第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门一开,东堂光一便咧嘴笑起来。

    一身灰黑的杨耀,表情黯默停格似地看了他半晌,甚至手尚扶著门把,还维持在开门的姿态,对东堂光一突然的到访也没反应,不发一言转身走回卧房。

    东堂光一挑个眉,自动自发地跟进去。杨耀显得无动于衷,自顾收拾整理到一半的行李。

    “准备去旅行吗?”东堂光一闲闲地东著西望,这边走那边探,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

    杨耀闷吭了一声,东堂光一看看,又说:“有什么喝的?”

    迳自从床头上拿了那瓶已喝掉一半的威士忌。

    他看看瓶身,?起眼,漾起一抹嘲谑的笑。

    “藉酒浇愁啊?”

    然后打开瓶子,就自瓶嘴仰头喝了一口。

    杨耀不理他的嘲谑,从衣柜取出一件衫丢进行李箱里,才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东堂光一撇个嘴,说:“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他顿一下,耸个肩。“顺便说再见。”

    杨耀这才?眼看他,似乎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在乎。

    “为什么?你在这里不是待得好好的?”

    “你不也待得好好的,干嘛收拾行李?”东堂光一收起笑了,将威士忌丢到床上。“你去找过曼光没有?”

    正从衣柜取下长围巾的杨耀,听他这么问时,犹豫了一下,回身丢到一边。

    “还没有?为什么?你不想听她解释?”东堂光一态度闲闲的,像在话什么家常,却一连逼问了三个问题,紧迫盯著他。

    杨耀闷头收拾行李,还是不吭声。

    东堂光一盯著他,试探著:“我喜欢曼光,我要带曼光一起回纽约。”

    杨耀绷紧脸,动作没停,有些急躁。

    “不过,她拒绝了。”

    收拾的动作停顿了生下,缓慢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了?”东堂光一看在眼底,嗤笑了一声。

    他以为杨耀或许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他不禁皱眉,拍打著墙壁,说:“曼光和我之间并没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但你的态度伤害到她了。她哭了。你相信吗?我不敢相信。那样的曼光居然会因为你哭了,她甚至心灰意冷的打算放弃。”

    东堂光一越说越激动,看杨耀却还沉默不动,耐不住烦躁,冲过去,用力盖上他的行李箱,瞪著他冲口说。

    “goddamn!你打算一直默不作声吗?”

    杨耀回瞪他一会,这才颓坐下来,情绪全乱了。

    “你要我说什么?”如果能够,他宁愿什么都不说。

    “问你自己啊!”东堂光一悻悻地。“你自己也该给她一个解释,要不然──”他瞥他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她跟晴海的事吧?我家老头子阴险得很,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我怕曼光会。”

    “我知道。”杨耀忽然打断他的话。

    “既然知道,你还!”东堂光一不禁又皱眉。“你不担心吗?”

    “所以什么?”杨耀居然笑了。“这样不是正好为他们本就很相配,替我恭喜她。”说著重新起身收拾行李。

    “你在说什么?”东堂光一眉头皱得更紧。

    “你还不知道吗?”杨耀平静地反问,还一副奇怪他怎么会不知道的表情。

    “你刻不会是说?”杨耀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东堂光一更觉得奇怪。“不会吧?如果真有这回事,我可不能不知道。”而且,江曼光就更不可能会伤心得哭成那样。

    “这是我亲耳听到的。”那一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的。

    “是曼光亲口对你说的吗为她亲口告诉你要跟晴海在一起,甚至结婚吗?”东堂光一一步逼近一步。

    “是不是她亲口说的,结果还不是一样。”杨耀完全失去了生动的光彩,像褪了色的机械。

    “当然不一样!”东堂光一吼了一声。“因为曼光喜欢的是你,她选择了你。”

    “别说得你好像什么都懂似!”杨耀突然失去一贯的冷静,低吼起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知道什么!”

    “我当做知道!”东堂光一毫不相让。“曼光间对我说过,你一直默默地一旁关心她、守护她,就像她的守护天使一般,在她最消沉或难过的时候,你总会恰巧在她身边。”

    “那是以前,现在我再也做不到了。”

    “为什么?”

    因为嫉妒,因为想占有。

    杨耀甩个头,埋头收拾衣物,一边说:“我再待在这里,只是妨碍她而已。这样也好,她跟东堂晴海有个美好结局,我也不必再扮演守护天使的角色,找个人结婚,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说够了没有?!”东堂光一猛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撞到墙边。“曼光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孩,你应该最清楚的才对!你就对她那么没信心吗?!”

    “不,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杨耀软懦地避开他的逼视,根本不想抵抗。“凭什么你认为曼光会爱我?我比不上我弟弟,比不上亚历山大,比不上东堂晴海,更比不上你,曼光她凭什么舍弃你们而爱我”我有哪一点比得上你们?你说啊!凭什么?!她从来也没有。”她从来也不曾对他说过那句爱。

    “就凭这个!”东堂光一狠狠地揍了他一拳。他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渗血瘀紫。“你还想当优等生当到什么时候?!你如果是个男人,既然爱她,就算不择手段了要去把她抢回来!”

    说著又往他腹部狠狠揍了一拳,杨耀抱著肚子,软跪下来。

    “这样算是很便宜你了,你最好清醒一点。”东堂光一冷冷哼了一声,抄起威士忌,丢进了垃极桶。

    他没有再看杨耀,大步离开公寓。

    晴天上的层云,积了重重的灰,好像又将有下雨的趋势。

    春天快来了,但在春天来到之前,还会有更寒冷的天气,在北纬三十七度的冬秀。?怎么又飘起雨了?江曼光好生纳闷。

    由于本州岛上有高山南北纵贯,北方冷高压受了阻隔,所以日本冬季,太平洋岸一带多半非常干燥,降雨量不多。奇怪的是,她到了东京这些日子以来,却时常下著雨,空气冷且湿。虽然因为太平洋圣婴现象,全球气候大反常,但东京的雨,下得还是令人微微觉得不安。

    “在看什么?一直望着窗外?”江水声从房里出来,看她望着窗外发呆,走了过去。

    “我在看雨。”江曼光回过神说:“今年的气候好像很奇怪,老是有不停的下雨。”

    “说得也是。”听她这么说,江水声也?头看看窗外。

    “要喝点东西吗?”江曼光问。

    “咖啡好了,麻烦你。”即使是对自己的女儿,江水声也很客气,父女相较,江曼光反倒显得随性。

    “喏。”江曼光把稀释不知多少倍的咖啡端给她父亲。

    “我特地泡淡了些,帮你加了一些奶精,要不要糖?”

    “谢谢,这样就好。”

    江曼光替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双手捧著,不是拿来喝,而用来暖凉凉的双手。

    “哎,爸。”她看着她父亲,心里似乎有著话。

    “什么事?”

    江水声喝了一大口咖啡,心脏顿觉怦怦地跳,看她欲言又止,微微笑了一笑。

    江曼光转转杯子,隔一会才说:“你喜欢芭芭拉吧?”

    江水声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一点都不突然。爸,我看得出来,你和芭芭拉感情不错,芭芭拉也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明白对她表示?我说过,你不必在意我的。”

    “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

    “那么,是为什么?你在顾虑什么?还是──因为妈的缘故?”想来想去,应该只有这个理由。

    “这也是原因之一。”江水声没否认,但还有其它理由。

    “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对自己没信心,我没勇气向她求婚。”

    “爸!”江曼光实在不敢相信。“芭芭拉不惜放弃在纽约的生活跟著你到东京,而且牺牲假日陪你女儿熟悉东京街道,甚至替你买菜做饭洗衣服整理家务,你还要她怎么做?做到怎么样的程度,你才会对自己有信心?”

    “你不明白,曼光,这种心情很微妙的,芭芭拉年轻、漂亮又才干,不乏追求她的人,爸爸离过婚,又有小孩。”

    “可是芭芭拉她并不介意。”

    “可是。”

    “爸,你不能这么懦弱,你要提起勇气,就算真的不幸被拒绝,你也要有勇气接受。”

    江水声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吗?”

    “芭芭拉她一直在等你开口,难道你一直让她等下去吗?”

    江曼光想起那天芭芭拉说她会一直等下去时的神情,突然觉得她太傻了,她不应该默默等待的。

    开水冷了,她重新又换了一杯,慢慢喝了几口,暖她的胃。江水声微揪著眉,面前的那杯咖啡也早就冷了。

    江曼光起身把开水倒掉,将杯子搁在桌上,看着她父亲那虽然不再年轻,却仍极具魅力的英俊的脸,说:“你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对芭芭拉是不公平的。”她不想太惊动,把声音放得轻。

    本来爱情的事,一方求、一方受,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但因为感情总是掺杂发生活,掺杂了一些来来去去的纠葛,也就有了嗔与笑,甜美与幽怨。

    她不禁想问──那些个山盟海誓,该如何、该如何,才能到永久。

    如夸父追日,如精卫填海,终究行不通,那么,该如何呢?

    也许,只有抓住每个片刻。?终于飞走了。

    硕大的机身从顶头的蓝天呼啸而过,跃向太平洋的心中,她仿佛可以看见东堂光一坐面机窗边对他的招手和眨眼。

    她不觉得笑起来,想起他那总是暧昧不明真假难分的神情;想起在纽约初见到他时,他慵懒地坐在楼梯口,长腿堵住进路和情景。她说他没节操,就连临要进关了,他还对一旁的金发美女送飞吻,到最后,没变的只有他。

    看不见飞机的影子了,她仰高起头,眯眼望着一个好晴天,这样灿灿烂烂,就像东堂光一那样一个人。

    临别时,他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笑地给了他一个吻。她怀疑,杨耀是不是真的不肯再来找她了,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到头来,她还是陷在那磨人的进退?难中。

    但为什么要苦苦的等呢?

    从机场回市区的电车上,他简直坐不住。既然杨耀不来找她,那就由她去找他吧。她抱著双臂,手指轻轻敲著,始终地沉不住气。

    好不容易捱到了东京,电车门一开,她立刻奔了出去,换了环状线到目黑。

    赶到杨耀公寓时,看见大门前停了一辆计程车,她心脏奇异的鼓动起来,然后,便看到杨耀提著行李箱起出公寓,走向计程车,打开了车门。

    “杨耀──”她大惊失色,狂跑起来,大声叫住他。

    杨耀听见叫声,怔愣住,转头过来。

    她冲过去,拖住他的行李。喘着气叫说:“你要去哪里?!”因为太过惊心,甚至发著抖。

    杨耀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将行李提进车子后座,关上门,走到前座车门旁,转身交代司机说:“到成田机场。”然后回身面对江曼光,说:“我得走了,曼光,再见。”

    江曼光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变了脸色,几乎快哭出来。

    她冲过去。打开后座门,硬将他的行李拖出来,歇斯底里吼说:“我不许你走!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来找我,说走就走?!”说话的时候,她心还在痛。一直是她不告而别,而现在换成他了,她才明白那椎心的滋味,简直难以忍受。她用力咬唇,咬出了血渍,硬咽地叫著:“你这是在惩罚我吗?还是报复?”

    她这样的神态,让杨耀流出众难。“别这样,曼光,我再待在这里,只会妨碍你罢了。”伸手想拿行李。

    江曼光硬是拖住,不肯松手。

    计程车司机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该如何。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妨碍我了’?”她用力拖住行李,太用力了,手掌几乎给磨伤,有了痛楚的感觉。

    “请你放手吧,曼光。”杨耀撇头不去看她,怕舍不得。

    江曼光狠狠瞪他一会,忽然跳起来,冲到前头,匆匆从口

    袋里掏出一张大钞丢给司机,要他把车开走。

    “go!please!”她用英语叫著,一边甩上车门。

    “曼光?!”杨耀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时百般滋味杂陈,脸上千百款心情,既有种痛苦不安和抱犹豫的感觉,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安慰,沉重的心情忽然轻松许多。

    就在他心情那般翻转间,计程车跑无了。

    “你这又是何必?”他望着她,是一种既喜又忧,既无奈又安慰,既期待且忐忑的表情。

    “我如果不阻你,你就会这么离开,跟著她一起回去,对不对?!”江曼光握紧手,她的手掌果然磨破皮了,渗出了丝点的血。

    杨耀没否认,颓然坐在行李箱上。“留下我对你又有什么意议,只是会妨碍你罢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江曼光蹙紧眉。“什么防碍我?刚才你也这么说,我看恐怕我防碍你才对吧?”

    这种神态,这种口气,这种带著强烈妒忌不满的表情──杨耀几乎不敢相信他看到、听到、感觉到的,颤声问:“东堂晴海不是向你求婚了吗为何你也。”他闭了闭眼,不想回想那一幕。

    “谁说的?!”江曼光双眉揪得更紧。

    “不是吗为他还吻了你。”想起那一幕,杨耀觉得说不出痛苦的嫉妒。

    “你看到了?”江曼光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那你应该知道我拒绝了,为什么还。”

    杨耀猛然抬起头,逡巡著她的眼,看得那么急,颓然的表情渐渐怒开,充满了光彩。

    “我以为──”他结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我才以为呢。”江曼光接过他的话,慢慢坐在他身旁。

    “我以为你会一直是我的守护天使,为什么却──”她摇摇头。

    “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以喜”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转头怔望着他。

    突然她才发现,她从没有对他说爱他,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我爱你,不然那一刻过去就过去了。

    杨耀回望着她的怔忡,有些感伤。“对不起,曼光,我再也做不到了。”

    “为什么?杨耀为什么你做不到了?”她轻声问,感情好柔。

    “因为我嫉妒,我想一个人占有你。”那感情太满了,无法再隐瞒,杨耀一句一句吐情衷。

    江曼光的目光始终都系著他,眼眶忽然一红,却嫣然笑起。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慢慢依偎住他,嘴唇贴着他耳衅说:“杨耀,我爱你。”

    他全身震动了一下,不相信他听到的。

    她将脸搁在他肩上,懒洋洋地对他笑了一下,抬起头,贪婪、不害臊地吻了又吻他。

    然后她突然站起来,面对著杨耀,漫空地大声喊出来:“我──爱──你!”

    叫声惊动了天地,大楼的窗子纷纷有人探头出来。

    “曼光!”

    杨耀心头起伏不定,又喜又甜蜜,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起身走向她,一脸焕发的迷人神采,张臂抱住她,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她甜蜜一笑,将脸贴住他胸膛,伸出手抱住他,那么的急切,那么的不害羞。

    爱是当你喜欢一个人时,就要大声说出来,抓住那一刻,不然那一刻过去就过去了。

    他低头亲她,亲她又亲她,她不害羞的回应,把最热情的给他。

    何必许什么山盟海誓,何必问什么永远,相聚一刻,就在这一刻,死生契阔,与了忝说。

    “你还想去意大利吗?”他低声问。

    “更想了。”她笑了,那般那妩媚。

    求什么生生世世呢?两情相悦的这一刻,就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