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寄印传奇 > 第30章喊了几声妈

第30章喊了几声妈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圣水旅馆淫荡学姐坏心机在会所碰到女友之后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对妈妈的情欲那一汪肥水的流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样说有点夸张,或许两人还离得远呢,只是骤然照面有些不知所措,当然,不知所措的是我,说大吃一惊、屁滚尿流更符合事实。

    至今我记得母亲明媚的眼眸,映着身旁翠绿的洋槐,如一汪流动的湖水,她似乎跳了一下,就平稳地滑向一侧。我好像张了张嘴,没准真打算蹦出几个词呢。

    遗憾的是,我只是踉跄着穿行而过。坐到教室里时,心里的鼓还没擂完,周遭的一切却踏踏实实地黯淡下来。中午放学时我有些犹豫不决。

    在呆逼的招呼下还是硬着头皮奔向了学生食堂。匆匆打了饭,我拽上几个人就窜到了食堂前的小花园里。

    我认为这里起码是安全的。不想牛逼正吹得起劲,大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我的屁股被踢了一下,正待发火,背后传来小舅妈的声音,急吼吼的:跟我走!我一时有些发懵,嘴里憋着饭,怎么也站不起来,小舅妈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她一把拧住我的耳朵,于是我就站了起来,不顾我的狼狈鸟样,她捞上我的胳膊就走。有一刹那我以为母亲出事了。这让我的腿软成了面条,但小舅妈说:“真让人一通好找,给你弄点好吃的咋这么难呢。”

    她撅着嘴,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我当下就想跑路,却被小舅妈死死拽住。当着广大师生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做出过激举动。

    进教师食堂时,我紧攥饭缸,头都不敢抬。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然而母亲并不在。反是几个认识的老师调侃我又跟舅妈混饭吃。我汗流浃背地坐在角落里,右腿神经质地抖动着,却隐隐有几分失落氤氲而起。

    记得那天饭盒里盛的是小酥肉。小舅妈打米饭回来,蛮横地往我碗里拨了一半。我说吃不完,她说她正减肥。

    我就没话可说了。饭间小舅妈突然停下来,盯着我瞧了半晌。我心里直发毛,问她咋了。小舅妈比划了半天,说该理发了你。不等我松口气,她又问:“你的头好了没?”我不置可否。

    她奸笑着踢我一脚:“要不要报仇啊?”后来小舅妈问及父亲的近况,又问我想不想他。我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这个人。

    然而不等歉意散去,一缕不安的涟漪就从心头悄悄荡起。回教室的路上,阳光懒懒散散。我终究没忍住,问:“我妈呢?”小舅妈切了一声,憋不住笑:“你妈又不是我妈,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当晚一放学我就直冲车棚,在教师区找了个遍,也没见着那辆熟悉的车。我有点不知所措。看车老头更是不知所措,他吹了声哨子,就要撵鸡一样把我撵走。人流潮涌中,我跟车棚外耗了好一会儿。只记得头顶的白炽灯巨大而空洞,几只飞蛾不知疲倦地制造着斑驳黑影。

    而母亲终究没有出现。回家路上月影朦胧,在呆逼们的欢笑声中我沉默不语。到环城路拐弯处我们竟然碰到了王伟超。

    大家都有些惊讶,以至于除了“我肏”再也挤不出其他词儿。王伟超挥挥手,让他们先走,说有事和我谈。我能说什么呢,我点了点头。

    王伟超递烟我没接,我说戒了,然后王伟超就开口了,他果然谈到了邴婕。我能说什么呢,我说滚你妈逼。我蹬上车,又转身指着他说:“别他妈烦老子,不然宰了你。”我实在太凶了。

    下了环城路,连月光都变得阴森森的。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在村西桥头猛然发现前面有个人影,看起来颇为眼熟,登时我心里怦怦直跳。

    村里犬吠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浅色背影优雅动人。我慢慢跟着,吸入一口月光,再轻轻吐出。一时两道的树苗都飞舞起来,然而到了大街口。

    她一拐弯就没了影。我不由怔了半晌,直到家门口才想起母亲晚上没课。进了院子,父母卧室亮着灯。待我停好车,灯又熄了。厨房里却有宵夜。

    记得是碗云吞面,罩在玻璃盖子里,热气腾腾。我站在灶台旁,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等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时,眼泪才掉了下来。

    一粒粒的,像透明的老鼠屎。没两天,新宿舍楼正式投入使用。神使鬼差地,我就搬到了学校住。记得是个周六,中午放学我就直奔家里。母亲不在,锅里闷好了咸米饭。

    我坐到凉亭里闷闷地吃完饭,又懒洋洋地抠了会儿脚。阳光很好,在烂嘉陵上擦出绚烂的火花,我突然就一阵心慌。回到自己房间,床上码着几件洗净的衣服,其中就有那天晚上脱到父母卧室的运动裤。

    我有气无力地瘫到床上,再直挺挺地爬起来,然后就开始整理铺盖。说铺盖有些夸张,我也懒得去翻箱倒柜。

    只是操了俩毛毯、一床单,外加一床薄被。用绳子捆好后,我又呆坐了半晌。我甚至想,如果这时候母亲回来,一定会阻止我,一时间,某种危险而又微妙的幸福感在体内膨胀开来,我感到自己真是不可救药了。入住手续草率而迅速,整个下午我都耗在篮球场上。

    其间隐约看到邴婕在旁观战,一轮打下来却又没了影。我竟然有点失落。四点多时回了趟家,母亲依旧不在,我就给她留了张字条。

    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新鲜,有点矫情,简直像在拍电影。记得当晚搞了个数学测验,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狗屁玩意,总之晚自习只上了两节。当栖身崭新的宿舍楼里时,大家的兴奋溢于言表。

    在一波波被持续压制又持续反弹的叽叽喳喳中,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星期天上午是实验课。

    九点多时,小舅妈虎着脸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她脆生生的,却像个打上门来的母大虫:严林,你给我出来!在呆逼们幸灾乐祸的窃笑中,我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台阶下停着一辆自行车,后座上扎着一床铺盖卷。小舅妈抱臂盯着我,也不说话。

    我说咋了嘛,就心虚地低下了头。小舅妈冷笑两声,半晌才开了口:“不跟你废话,你妈没空,让我给捎来。”说着,她从兜里翻出二百块钱给我。

    我条件反射地就去接,她一巴掌把我的手扇开:“你还真敢要?”教室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我的脸几乎要渗出血来。小舅妈哼一声,问我住几楼,然后让我抱铺盖卷带路。

    一路上她当然没忘撩拨我几句,等整理好床铺,小舅妈让我坐下,一顿劈头盖脸:“是不是跟你妈吵架了?啊?你可把你妈气得够呛,眼圈都红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干啥坏事儿了你,真是了不得啊严林。”

    她说得我心里堵得慌,于是就把眼泪挤了出来,起先还很羞涩,后来就撒丫子狂奔而下。水光朦胧中我盯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膝盖,耳畔嗡嗡作响。

    小舅妈不再说话,捏着我的手,眼泪也直往下掉,后来她把钱塞我兜里,说:“我看你也别要脸,撑两天就回家住去。你妈保管消了气儿。”临走她又多给了我五十,叮嘱我别让母亲知道。

    “还有,”小舅妈拽着我的耳朵“别乱花,不然可饶不了你。”接下来的两天都没见着母亲。饭点我紧盯教师食堂门口,课间操时间我溜达到操场上,甚至有两次我故意从母亲办公室前经过。

    然而并无卵用,母亲像是蒸发了一般,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我简直吓了一跳,经过一夜的酝酿,我却渐渐被它说服了。周三吃午饭时,我眼皮一阵狂跳,心里那股冲动再也无法遏制。扔下饭缸,我便直冲母亲办公室。哪有半个人啊。一直等到一点钟才进来个老头,问我找谁。

    我说张凤兰,我妈,他哦了声,却不再说话,恰好陈老师来了,看到我有些惊讶,她说母亲请了一上午假,下午也不知道有课没,咋到现在都没来,之后她往我家打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不顾陈老师错愕的目光,我发疯一样冲了出去。

    校门紧锁,门卫不放行。我绕到了学校东南角,那儿有片小树林,可谓红警cs爱好者的必经之地。翻墙过来,我直抄近路。

    10月几近过半,庄稼却没有任何成熟的打算。伴着呼呼风声,它们从视网膜上掠过,绿油油一片。小路少有人走,异常松软,几个老坑也变成了巨大的泥沼。

    两道的坟丘密密麻麻,在正午的僻静中发出藏青色的呜鸣。我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进了村,街上空空荡荡,暴烈的日光下偶尔渗进一道好奇的目光。我记得自己的喘息沉闷却又轻快,而水泥路的斑纹似乎没有尽头。

    家里大门紧锁。我捶了几下门,喊了几声妈,然后发现自己没带钥匙,不由整个人都瘫在门廊下。气喘匀了我才缓缓爬起,从奶奶院绕了进去。母亲当然不在。我找遍了角角落落,最后在楼梯口呆坐了好半天。再从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