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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安是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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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今晚这样荒腔走板的失控,他连想都没想过。更要命的是:久违了的头疼痼疾,今夜竟又发作。

    耿照自小就有头痛的毛病。来到流影城时,兴许是怕生想家,他夜里经常睡不安稳,翌日醒来头痛欲裂,还曾有痛得昏死过去的经验,后来随着年纪增长,约莫是体魄长成、性子也成熟了,这病才逐渐不再发作。

    就在他瘫坐的当儿,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蓬钢针,削得颅内支离破碎,剧烈的痛楚一瞬间便剥夺了他的意识与自主能力,以耿照此时的修为与意志力,仍忍不住抱着头翻滚哀嚎,足足持续了半刻有余。

    若非雷冥杳已呈现虚脱失神之态,随手一剑便能刺死了他。(怎怎会如此之痛!)耿照好不容易恢复了行动力,咬牙起身,勉强将衣靴穿上,扶着梯栏艰难滚落,在雷冥杳的床头找到了贮有“映日朱阳”的剑匣,不及细看,撕开一条薄薄的锦被系匣于背,提气推窗跃出。

    颅内深处仍隐隐生疼,兼且在雷冥杳的身上虚耗太过,连在奔跑跳跃之间,都觉腹底闷痛不已,脚步虚浮,与来时的轻灵翔动不可同日而语。所幸雷冥杳院里的侍女知八爷要来,唯恐扰了二人兴致,不是早早睡下,便是躲得远远的。

    风火连环坞占地广衾,先前被他所杀的巡戍卫哨尸身还未被发现,后头接班的人只道是前队摸鱼去了,怨则怨矣,并未引起什么骚动。耿照一路拖回雷亭晚院中,正遇着弦子从密室中钻出来,见他唇青汗涌,不禁蹙眉:“你受伤了?”

    伸手去搭他腕脉。凉滑细腻的指触令耿照不由一悚,连忙缩手,强笑道:“没事。剑拿到了,你那边如何?”弦子点点头。“你跟我来。”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只要有够巧的一双手以及足够的时间。

    耿照随口问起,才知自己去了超过半个时辰,弦子也堪将地上那道掀板活门上的精钢钥孔悉数破坏,牢记耿照行前的吩咐,要等他回来才一起下去探个究竟。

    地室里极是通风,显然与上头的密室一样,设有巧妙的通风孔。楼梯经过一重转折,沿途石壁触手凉滑,敲起来有种空洞的感觉,但又不像是全然挖空,似乎在石材之后还填充着别种物料。

    “是火浣棉。”弦子只回头瞥一眼,便读出他眼底的疑惑。“用来防火的。黑岛的地下建筑里都填着这种东西。”

    耿照点了点头,却未说话,始终与她保持数尺的距离,扶着墙壁慢慢行走。弦子忽然停下脚步。“你到底怎么了?”她问得很认真。他暗自运动碧火神功调息,体力恢复的速度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恐怕快得如天神一般。

    但头疼似乎还未全退,不知何时便会发作,还有那不知从冒出来、熊熊燃烧的骇人欲焰现在的耿照对自己毫无信心。为防自己突然对弦子伸出魔爪,除了保持距离,他也相当克制地调息运气,不让碧火功作最大程度的发挥,只恢复到能施展轻功的程度就好。

    必要时弦子可以反抗自保,两人实力不致太过悬殊。这不只是为了弦子,也是为他自己。她是练有“蛇腹断”的潜行都菁英,万一耿照发起狂来要了她,失贞的弦子不免像折断螫刺的冷艳青蜂,大大折损功力寿元,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危,耿照也将死于无解的剧毒,谁都没好处。

    两人在狭窄寒凉的地底密道里遥遥相对。弦子足尖微动、步子还未跨出,碧火功已生感应,耿照兢惕地退了一步,弦子便不再进逼,默默等他回应。方才发生在水阁楼顶之事难以启齿,说出来更像得了失心疯,任谁都要投以异样目光。

    或许能说给宝宝锦儿听,以她灵心巧慧,一定能发现什么端倪。横疏影无疑是绝顶聪明的女军师,兴许一听就知道关键所在,但想到要向她坦承自己于失神间奸淫了雷冥杳,实是无比难受。

    耿照这才发现:正因为姐姐对待自己极好,事事为他着想、寄望甚深,他更难以承受她失望的目光。耿照本想随口带过,但不知怎的,他一点也不想欺骗或敷衍弦子,仿佛这样不仅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

    他试着告诉她自己现在很不安全,可能可能会对女子做出踰矩之事什么是“踰矩之事”?弦子果然问。要命。

    踰矩之事呃,就是不能跟别人、只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做的事。说出去很羞耻的等等!这样说也不对。男女合欢未必踰矩,只消你情我愿,或有夫妻名分,敦伦是天经地义的事,踰了哪条规矩?

    他错在一时失智,奸淫了雷冥杳。奸淫女子是不对的。因为会生孩子吗?弦子露出颖悟的表情,仿佛把小脑袋瓜里的两条线接上了。不是!奸淫未必会生出孩子耿照忽然警醒过来。

    “不过也差不多,总之就是不好。”他认真对她说:“我我现在定力很差,脑子也不太清楚,不知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不能互相伤害。所以你离我远一点,也要提防我突然发狂。万一真那样,你就赶快逃。”

    回答弦子的问题通常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不只因为不通世故,而是这孩子很有求知精神,耐心又是罕见的好。如果不是能够好好地满足她的场合,上上解就是小小地附和她一下。谁知弦子听完,却只是点了点头。

    “那没关系。你想的话,就奸淫我好了跟上回在驿馆差不多,是不是?”没想到她还记得。耿照脸烘耳热,心口怦怦急跳“奸淫”两字被她清淡淡地说将出来,竟有一股奇异魅力,直令人想亲身一试。

    这当口你就别来乱了--他用力甩甩脑袋,强抑心猿意马。这足以诱发另一次失控。““蛇腹断”对男子是剧毒。”

    面对弦子只能说道理。她对情感面的理解相当薄弱。“如果我奸如果我们做出踰矩之事,会毒死我的,你也会丧失辛苦修练的元功。宗主派你来保护我,这样不是很糟糕么?”弦子摇头。

    “你奸淫了阿纨,是不是?你也没死啊!宗主说你没关系的。”耿照本想请她别再用“奸淫”这个字眼,忽然听出不对:“你是说阿纨姑娘在与我之前,”见弦子露出征询之色,只好咬牙补上“奸淫”两字,免得她听不懂。“并没有散去“蛇腹断”的元功?”“没有。”

    弦子不会说谎。漱玉节到底在想什么啊!“宗主说,若与化骊珠融合,帝字绝学的内劲和骊珠同源,你就不会死。若你死了,代表珠子并未融合,挖开尸体取珠即可。”

    --毒毒计!当真是好毒的心计!耿照惊出一背冷汗,遍体生寒。他一直以为漱玉节对自己青眼有加,除了化骊珠的缘故,先前他三番四次相助,帮了五帝窟的忙,多少有些情分在。岂料她竟如此毒辣无情!他忽然想起一事。

    “那在之后,阿纨姑娘身子可曾有损?内力还在么?”“是指你奸淫她之后吗?”“是。”“似乎没事的。”那就是“蛇腹断”的修为还在了。

    既然如此,漱玉节编派阿纨给伊黄粱侍寝,安的是什么心,打的又是什么主意?是阿纨命苦,终不免要散功一次供伊大夫享用,还是这回她既非完璧、仍带剧毒的奇异体质,终能骗过伊黄粱?耿照不由得头皮发麻。藏在温婉娴静的美丽外表之下,漱玉节的深沉与毒辣实不下于岳宸风,说不定好使心计这点还犹有过之。她对伊黄粱的盘算仍无头绪,但决计不会是好事。

    “你跟我说这些,”他开始担心起弦子来。“宗主不会生气么?”弦子想了一想。“宗主也没说“不能说””耿照不由失笑。“她会特别跟你说什么不能说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