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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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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竹环绕,暖阳散在一汪碧池中,金光潋滟。雀鸟欢愉的穿梭,惬意盎然。

    知叶书屋里此刻少了三分暖意,多了几分沉重寒意。

    “皇上纳妃,这是皇上家事,臣本不该过问和质疑。可,萧倾禾乃一介布商,还是戏楼茶馆的老板。身份有碍,怎能佩上皇贵妃。”随行大臣再三犹豫,跨出一步郑重道。

    “萧姑娘虽德才兼备,终究是商甲之人。选入宫中也未尝不可,只是位分如此之高,恐后宫前朝不安呐。”帝师杜太师接过李御使的话,抬手捋须暗示皇帝别忘了这里还有个上官阵营的人。

    “皇上,太师所言甚是。”夏临川转着茶杯,心里不是滋味,希望皇兄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害了倾禾又毁了大事。

    “身份不高?即日起她便是太后早年收养后流落民间的倾禾郡主。”

    “皇上,三思。皇家宗室不可随意而为,还请陛下收回。”

    李御史跪下,不顾夏临梓越来越冷的神色,坚决不同意。

    “皇上,萧姑娘身边的侍女小歌求见。”内侍小千走进来,弯身打了千秋道。

    “让她进来。”

    “是。”冰冷的声音,让小千心里咯噔一下,怕是上官大人阵营里的李御史又惹得皇上不痛快了。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金安。”

    小歌打走进书屋,冻结的空气,寒意直扑面门。心里惴惴不安的瞅了眼正襟危坐半闭着双眸的皇上。屈膝半跪,嘴角抽搐的酝酿如何转达小姐不要命的话。

    “起来回话。”

    “请皇上恕罪,小歌还是跪着禀报。”

    “你这侍女也怪有趣的,你快说来。”

    “是。皇上,小姐遣奴婢前来禀报,小姐不能与皇上成就花好良缘。”

    夏临梓打开眸子凝视片刻,不怒反笑的敲击桌面,通身寒意将屋子里有些回温的空气再度冻结。

    小歌顶着冰冻的视线,豁出去了挪向前一步接着说:“皇上,小姐说了,这话皇上听了必会生气。但是小姐不想让皇上因为此事而为难,使得君臣失和,皇上与皇后夫妻情分疏远。”

    小歌感觉胧罩的寒气散去不少,再拜道:“请皇上三思,小姐说了愿意等皇上,不在乎多一时少一刻。”

    “好个明事理的女子,皇上,顺其自然吧。不如先应了那郡主之名,总会有云开时。”太师起身,慈祥的顿首。

    “嗯,传朕旨意,萧倾禾原为流落民间郡主,朕念其飘萍多年,孤苦无依。特加赐封号明阳,回京后暂住尔王府,待太后佛寺归来迎回宫中。太师,你速速拟来。”

    “老臣遵旨,告退。”

    “谢皇上。”

    “其他人退下,七弟你留下。”

    我逗着那只救下的卷毛狗,它躲在桌下,蜷缩纹身,挣着黑亮珠子不安的盯着。

    “你确定让小歌去说,不会适得其反?”

    “你根基未稳,皇帝一句话下去,你固然能坐上皇贵妃之位,却是所有人眼中钉。不如这样,在他心中留下贤淑明理,知分寸懂进退,让他青睐有加,来日成事。”

    “也好,有了郡主之名,攀住太后这根藤,好比任何身份令牌。”

    上官忆离趴在贵妃榻上,憧憬的含笑。少顷,明亮的眼眸飘过地面,看着蹲在地毯上戏弄的我,满头黑线的白了眼。

    “短短几日,你可以落地行走了?”

    “生人魂魄对妖魔百利无一害,才有你时常自由。风容临走时在石桌上留了一瓶琼浆,哼哼,加快了修复。偶尔也能如常人一般,褪去了一身妖邪之气。”

    “哦,她还是偏帮你的嘛。对了,听这里的侍卫说韩少府去了陌上,不知道是……”

    我扔下羽毛,不屑的抓过求饶的它。“陌上城?他的疑心从来没消过,去一趟也好,省得来回应对。”

    “汪。”

    “你说的那个夫人根本就不存在,你不怕他到时候对你不利,再请来道士?”

    “一观山庄确实有,人嘛,多的是证人。只要有银子不怕没人演,呵呵。”

    就知道他会去求证,早安插了人再那等着。曾经七年的相处,太了解他,也就是太了解,才失去心智,被他蒙蔽。我松手,它逃命的躲进床下,怎么呼唤都不肯出来。

    “倾禾,可在里边?”门外传来夏临川急切低沉的声音,叩门声一声一声急切。

    我与上官忆离对视一眼,瞬间飘进她身体。微微整理好有些乱的头发,披着外裳。拨亮烛台,走到门边道:“王爷,这个时候过来不知有何事?”

    “倾禾,你先把门打开!”

    “夜深不便,王爷有事明天再请吧。”

    “你快开门,还怕我欺负你不成。”

    我端着烛台,轻拉门栅。刚开了条缝,夏临川左右看了看,他微合的薄唇,缓缓启开。眼眸定定地看着尚有些血色绷着纱布的伤口,痛惜的说:“今晚再不说,明天哪还有什么立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心向着谁?”

    “王爷问的好奇怪,一脸凝重的。”我卖傻的眨着眼,笑如春风的看着他。

    “你和皇兄也就昨日一见,怎么皇兄会说出那些话。还有今日你让小歌转话,说什么愿意等?!倾禾,你从何时起看上皇兄了?”

    “王爷的问题有几个,不如先坐下来倾禾好好回答。”

    他一怔,无奈的笑着松开了紧绷的左手,扶着我靠上贵妃榻,又拿过一个软枕放在我背后。

    “王爷,皇上人中佼佼,天下女子谁不倾慕,王爷为何惊讶。”

    “那我算什么?”他三分恼怒,七分不解的指着我,不相信我会这么快就变了。

    “算什么?王爷这话又奇怪了。我与王爷引为知己,王爷说这话就不怕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害倾禾万劫不复么。”我掩面急切诉说。

    “仅仅知己而已?”他上前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倾禾,这样看着我,如此心态,真叫人惊讶。口里极力否认,心里却不舍半分,真不知你的心坚硬如冰石。”

    我一惊,再次连连后退。怎么被温厚的如清风的笑容蒙住了,韩子墨的事给自己的教训还不够,怎么还会沉迷不该有的温柔。

    我闭眼错身半步,再睁开时,已眼底一片清冷。“王爷若没有事,就请离开。当时男女有别,别白白累及清誉名声。”

    他转身沉下脸色,眼里的笑意霎时不见,阴郁一片。“你心里究竟想些什么?就一会,变化无常。”

    “倾禾在想王爷应该娶妻了,不至于夜深情多。请吧,王爷。”我鄙夷的白了眼,走到门边,拉开半边门。

    “你?!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贪图权贵,见异思迁之人,算本王看走了眼。”他被我鄙夷的表情激怒,一掌击打在一边的木桌上,狠狠地道。

    “请吧!”我甩了甩帕子,侧身退开一步,弯腰屈礼相送。

    “你,哼!”

    隔日,夏临梓接到太后闻郡主找回欣喜离开佛山的消息,抚掌欢笑下旨两天后回宫。

    “皇上,回宫在即,娘娘那?”

    “皇后如何了?”

    “脱簪素服在佛堂,似乎萧,哦,为郡主祈福呢。”

    “没规矩!”茶杯“嘭”打翻,夏临梓头疼的怒道。她不分知轻重的干什么?是要置自己心障,不明是非?堂堂皇后不顾身份,动不动脱簪去佛堂,眼里还有没有朕?

    “皇上,您的手……”小千跪下捧起他的手,烫红一片。

    “朕哪是手啊,心都凉了。”

    “是,您消消气,要是坏了身子可不好。皇后娘娘太在乎您了,才会关心神乱嘛。”

    上官纤素披散长发,素颜素服跪在佛前。哀伤的看着梵香渺渺,低低的问:“皇上知道本宫的事吗?”

    “娘娘,您问过几遍了。”

    大宫女点燃一束香,跪在她旁边。

    “本宫问过几遍了?皇上应该很喜欢她吧,以往不会说随本宫的意。”

    “娘娘,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看芳美人不就是个例子哪。”

    “是啊,说忘就忘了。美人那么多,源源不断的出现,说不定哪一天也忘了本宫这个人吧。”

    我附身上官忆离上与夏临梓并肩站在门外,听着她感叹伤心肺腑的话语。侧目见夏临梓神色恻隐渐盛,暗道不好,千万不能让他六成的真情意复原。

    暗中施法,使得她原本想说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去爱,总会收回他分出去的情和心,变成只要自己帮爹爹夺到帝位,到那时他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夏临梓冷着一张脸静默半刻甩袖离开,我连忙跟上。后头的小千甩着拂尘示意底下的奴才不许多事多话。

    “娘娘,您怎么脱口而出诛九族的诛心话?”

    大宫女杏眼瞪圆,惊慌失措的跑到门口,开门望一望。

    上官纤素抖着手,摸着嘴唇。不可思议的望着佛像,怎么会说出此话了?难道是佛祖怪罪自己用心不一……

    “你们出去,朕静一静。”夏临梓一脚踏进书屋,丢下一句冰冷的话,甩门关上。“哎。”

    “内舍人何必叹气,皇上心里明镜。不过是颜面上有些过不去,不打紧。”

    我看着他会意的表情,浅笑的抚平眉心,带着小歌缓步走出院子。

    “小姐,王爷向这边来了,可要避一避。”小歌好意的提道,我知道她想起前些日子夏临川给上官忆离喂药的事。为了没必要的争锋相对,轻点头,朝着另一条小径走去……

    “小姐,跟随皇上归京。路途遥远,京城皇宫又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小姐凡事要当心啊。”老嬷嬷握住我的手,双泪纵横。强忍着分离的悲伤,不断的嘱咐,生怕此去就是天涯各一方,再无音信。

    “嬷嬷,你就放心吧。小姐现在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义女,怎么会让小姐受委屈呢。”小歌将打包好的行李放进马车中,踩着木阶,受不了她絮叨。

    “呵呵,是呢。小歌,你可要好生照顾小姐。我每月会派精干的人将账目送至尔王府,小姐就放心楼里。”

    “有嬷嬷在,一切放心。”

    我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打住老嬷嬷的话茬。提着裙摆,搭着小歌的手,弯身上了马车。隔着帘子,招呼小歌让车夫起行。

    “驾!”

    车轮快速转动,撩开帘子,繁华的主城向后退去。一望无垠的成片竹林围绕的官道中,马车很快追上先出城一刻的三辆玄色飞云流苏帷帐的马车。我闭眼冥神,纳入竹林中清新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