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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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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浮云缓缓飘移,群山环绕,连峰插云,美不胜收。

    山谷间,峭壁边,庞辙严浑厚的嗓音回荡半空中。

    “所以借力使力,运用反弹的脚劲,将身体放空你有没有在听?”

    “嗯。”“然后把师父教的密法运气凝神演练你有没有在听?”

    “嗯。”“这样,就可以身轻如燕。这是庞门轻功,超影式,你记清楚了。”庞辙严挟着柳梦寒飞掠山凹间,好一阵子过去,才收势落地。

    庞辙严缓缓收住内劲,从容负手在背。他笔直立于地上,合眼,下颚紧绷,左眼皮明显地在抽抽。

    他皱眉伸手按住太阳穴,低声道:“你可以下来了吧?”

    只见柳梦蝉如八爪鱼般,双手双脚攀着环在铜墙铁臂的师父庞辙严健朗身躯上,手脚还很不合作地颤抖着,声音也在颤抖。“已已经结束了吗?”过程中她眼睛一直闭得死紧。

    庞辙严深吸口气,冷静、冷静对这种本质低劣的徒儿要有耐心。

    “是,已经回到地面,你下来。”

    柳梦蝉怯怯地睁开眼,呼,眼前景色不再飞掠,太好了!她松手松脚,落地。可是身子还在隐隐颤抖,毕竟刚在几千里高空飞掠,不昏倒就阿弥陀佛了。

    “师父”她抿了抿唇,脸色苍白,表情纯真又无辜。“我进步了ㄟ。”她腼腆地偏偏头,讨好地轻柔道。“这次我没有吐喔。”继晕倒和呕吐后,这次,她只是双脚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这代表她越来越勇敢了喔!

    庞辙严睁开黑湛湛的眼,俯瞰抖个不停的“柳梦寒。”应该夸奖“他”吗?他冷着脸,一点都不感到高兴,照这种进度,待“他”学会轻功可能是几年以后了。庞辙严冷冷地看柳梦蝉一眼,遂又烦躁地闭上眼睛,忽然有一种很虚弱的感觉。

    “师父?”梦蝉无辜的嗓音轻唤。怎么,他还是不满意吗?

    庞辙严合眼,沉思起来也就是说教会“他”轻功要三年,教会刀剑拳法夺得比赛冠军,恐怕要耗上十几年不止,也就是说十几年这小子都要待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清静悠哉的日子遥遥无期,天啊!

    蓦然他猛地睁眸,犀利的目光教梦蝉打了个冷颤。

    不行!他要快点摆脱这小子。“梦寒!”

    “师师父”不妙,师父严厉的目光令她头皮发麻直觉地后退好几步。

    “我们再飞一次,这次你不准闭上眼。”

    “可是”梦蝉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小小声地提醒师父。“可是不闭眼睛我会怕ㄟ!”

    庞辙严忍不住提高音量咆道:“你见过哪位高人施展轻功是闭着眼的?”要撞墙吗?

    柳梦蝉瞅着师父,师父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他再靠近一步她又后退一步。

    “这样很好玩吗?”终于他生气了,眼中闪着怒火,模样非常骇人,口气十分严厉。“你过来!”有时还真的想掐死这家伙!

    梦蝉眼珠子一溜。“啊!我忽然想起来,师父你不是想教我记拳谱吗?喔,还有,我剑法背得很好,我再背一次次次次啊”大手伸来,猛地一抓就将她扯进壮阔胸膛,瞬间,庞辙严就往悬崖纵身一跳,立即,他的耳膜又开始被柳梦寒那雷霆霹雳的尖叫声给凌迟折磨。

    “救命啊可怕喔可怕喔哇师父好了啦可以了啦可怕师父我不行了啦,真的师父”她又开始高声地尖嚷。

    “该死!睁眼、睁开眼睛!梦寒”

    在师父咆哮声中,柳梦蝉粉勉强睁开眼,呜呜“哇我怕怕师父”

    景色急速飞掠,柳梦蝉抓紧师父一径地鬼哭鬼叫。庞辙严坚持不让她闭眼,纵身在悬崖峭壁间急速飞掠,施展着上乘轻功,如电快速。

    柳梦蝉的嚎叫声终于越来越小,渐渐不那么激动了。

    “怎样,习惯了吧。”总算有点长进,庞辙严疾掠崖壁间。“行了,只要习惯就不怕了,这就是超影式。”

    圈在他颈后的小手收紧,伏在胸前的小东西虚弱地说着

    “师父,我要吐了”说着还呕了一声。

    吐?庞辙严心中一凛,吐在他身上还得了,立即奔返崖上。一落地柳梦蝉立即跳开,奔了出去,蹲在地上狂吐起来。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猛吐了一阵,只听得背后传来师父不悦的严厉嗓音。

    “吐完没有?”

    “”好晕哪!梦蝉用力眨了眨眼睛,难受极了,这种练法实在残忍啊。

    庞辙严双手插腰,蹙眉坚决而冷酷地命令。“吐完就起来,再来一次。”

    柳梦蝉撑住膝盖缓慢地站起来,不站还好,这一起来整个脑袋痛得要爆了,瞬间一阵天摇地动的,她蹙起眉心痛苦**。

    “过来!”庞辙严厉声道。

    梦蝉转过身子,咦?师父的身影怎么一片朦胧?她瞇起眼,虚弱地嚷嚷:“师父?”眼前一暗,就往后倒,庞辙严一个纵身及时揽住她昏厥的身子。

    凝视怀中厥过去的徒儿,庞辙严颇无奈地摇头叹息。“这倒好,又吐又昏,根本一点长进也没有。”大手将柳梦蝉身子一翻,扛上肩背,踅返住处。

    “师父?”回去的路上,梦蝉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师父背着她。“师父我醒了”她心虚地低声道。“我可以下来走了。”师父一定生气了。

    庞辙严没开口,也没放她下来,只是一径地保持沉默。

    阵阵白雾掠过师徒俩的身影,师父的发拂过她脸畔,还有师父身上那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窜进她鼻尖。

    梦蝉尴尬地伏在他壮阔的背上。“我我可以下来自己走了,师父?”陌生的雄健身躯,令她不由得双颊发烫,心跳飞扬。

    秋末,山径上,两旁蝉鸣闹响。

    “梦寒,这句话我已经说很多次”庞辙严冷冷地道。“你根本不是练武的料子,你回去吧。”

    可是没练成武功她怎么敢回去?“师父”她难过的声音哽咽起来。“你要赶我走吗?”

    “你斯文秀气,身子骨纤弱,应该从文而不是来习武。假设你是水底鱼,为什么非要逼自己成为天上鸟?”太勉强自己了。

    “可是我爹他”

    “他是武林盟主,不代表你就要成为他。”

    “可是我娘她希望”

    “她希望,不代表你就要。”庞辙严忽然停步,肃然地问道。“你到底为谁而活?为所有人的希望吗?你自己真正想望的是什么?”

    蝉鸣凄厉,师父的话句句直敲进她心坎里。梦蝉在师父宽阔的背上也困惑了。她的想望是什么?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仰起脸,望着树梢间稀疏的日光,金灿灿的烙印进她眼瞳底。

    庞辙严重新迈开步伐,而她就这样伏在师父背上,仰望顶上风景。日光密密地闪烁在树梢间好美,可心底却觉得好悲哀。师父的问题,的确震撼了她。梦蝉沉默了,望着自树梢筛落的一重重日光,那灿光耀眼得她眼花了。

    梦蝉打一出世就被极爱面子的亲娘指使着,规矩地依循母亲指引的道路。每有闪失立即招来一顿斥骂,也不知怎地,越怕挨骂就越是学不好,越是学不好就越是被骂,恶性循环之下,渐渐就变得畏畏缩缩,怯懦又缺乏自信。糟糕的是她对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她只知道她要听话,她要让爹娘开心,要讨他们欢心。

    现在给师父这样一问,她倒是傻了。对自己的需要感到茫然,从来她都没有认真想过啊!

    蝉儿怒鸣,听不到她的回答,庞辙严倒是开口了

    “蝉幼时躲在地底,隐晦地汲取树根汁液过活,熬过十几个年头,终于钻出地表,爬到树干上羽化成蝉,享受阳光雨水的滋润,然而这日子却短的只有两、三天。”庞辙严停步柔声道。“你听,牠们鸣叫的多有力量在生命最后一刹仍活得这么精彩,这么卖力。”

    “这样啊”梦蝉也跟着师父侧耳倾听着蝉鸣,不禁叹息。“真可怜,原来牠们只剩几天寿命。”

    “尽管如此,牠们还是尽情呼嚷。”庞辙严背着梦蝉,淡淡说道。“你应该学牠们,在地底熬了那么久,只为最终可以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嗯。”梦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己的声音?自己的需要?忽然心坎一暖。她凝视师父颈背,他的背好壮阔,结实的背脊如山。伏在他身上,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安全。她红着脸,心跳飞快,感觉自己为了师父温柔的这一面而悸动不已。

    怎么回事?莫非她喜欢上师父?

    要坚强、要勇敢、要自己克服困难。嗯!深夜,柳梦蝉徘徊在后院,听了师父的话她决定克服目前最令她困扰的问题。

    于是她约了小银在此见面。她非常真诚的想解决夜夜不得好眠”时提心吊胆防范夏雷锋的梦魇。

    她紧张地抹抹额间冷汗,决定悄悄向小银坦承自己是女人的事实,请她叫夏雷锋别再乱吃飞醋,害她夜夜不得好眠。

    贺小银来了,一身银色衣裳,漠然的脸容,冰冷的眸色。

    她停在柳梦蝉面前。“什么事?”

    冷冰冰的口气让梦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才开口:“嗯你也知道,因为你,夏雷锋一直对我充满敌意。”

    “嗯。”贺小银不耐烦地挑眉。“到底什么事?”这个“柳梦寒”说话老是吞吞吐吐,让她很受不了。

    梦蝉顿了顿,握着双拳,看了看左右,师父不在。很好,她凑过身去,压低声音,一副非常神秘兮兮的模样,贴近小银耳畔。

    “其实”她声音更低了。“我是女的。”说罢,她后退,看着贺小银。

    原以为贺小银会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结果她完全没有异状,只是瞅着柳梦蝉,忽然伸出手。

    “啊?”梦蝉惊叫,小银伸手覆上她胸部。梦蝉愕然,俯望胸前小手。“你?”

    小银冷觑着她。“你没有胸部。”怎么会是女的?

    柳梦蝉倒抽一口气,差点气晕过去。“我只是胸部比较小”说着,眼眶立即红了。她凝视小银,小银身材非常好,玲珑有致。她不禁自卑地问小银:“我的胸部真那么平吗?”说着,她也伸手覆上小银胸脯好丰满啊,真好!呜呜

    由于柳梦蝉摸得那么自然毫无猥亵意图,是故贺小银一时倒也没有反抗,只是低头看着柳梦蝉覆在自己胸前的手

    两人静默,就这么低头望着搁在彼此胸前的手。

    真好啊!梦蝉赞叹着掌心贴覆下那与自己不同的完美弧度。

    贺小银心中则涌起诸多疑问有女人胸部这么平吗?

    忽地,一声怒咆劈来,两人转头看见已濒临癫狂崩溃边缘的夏雷锋。

    “柳、梦、寒”夏雷锋乍见那意外一幕,青筋暴突,怒不可遏地冲过来。

    “你好样的”一只脚帘飞过来,梦蝉吓得马上抽手闪到一边,没命地逃,边跑边嚷嚷不休

    “你别误会、你别误会”她一边躲夏雷锋,一边小声嚷嚷。“我是女的”

    “你骗谁?”夏雷锋连续几个侧踢,来势汹汹,咄咄逼人。“是女的会摸小银胸部?你这只色狼,我打死你、我劈死你、我踢死你,啊运帳─”

    一只脚眼看就要踹中她的脸,柳梦蝉情急之下,发挥了无限潜力,硬生生抓住了夏雷锋飞踹来的腿,身子往后跌坐地上。

    夏雷锋手刀又劈来,梦蝉情急之下,心一横大嚷:“是,我是男的,可我喜欢的是师父!”她胡诌。呜呜,不管了啦,保命要紧!

    夏雷锋愕然。“师父?”他凝眉,有没有听错?“你喜欢师父?他是男的耶”太离谱了吧!

    “是,因为我有断袖之癖,我爱男的、我喜欢男的!你快住手!”柳梦蝉跌坐地上,胆战心惊地仰望眼前一脸凶狠的夏雷锋。

    “不对!”夏雷锋也不是好骗的,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刚刚摸了我的小银。”他说得咬牙切齿,一副要撕了她的皮、啃了她的骨似地。“还骗我你喜欢男的?”他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突。

    梦蝉被他那火大的模样吓死了。“呃呃因为因为”

    “因为你好色、因为你存心吃小银豆腐”夏雷锋抡起拳头又要开扁。“我打死你!”小银只有他夏雷锋可以碰,可恶啊!

    “慢着”柳梦蝉双手抱住他拳头,情急之下又胡拼一通。“因为我想当女人,可我偏偏是男人!我太羡慕小银了所以才摸她。我纺,我一点邪念也没有,真的,我纺我只是羡慕她有胸部羡慕得要死”

    天啊、地啊!她怎么会弄到这等地步啊柳梦蝉眼泪狂喷,为自己悲惨的命运恸哭。她只是胸部比较平嘛,她并不真的想当男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现下竟悲惨到要死命地证实自己是男人,呜呜苍天啊!吧么要这样捉弄她呢呜呜梦蝉泣不成声。

    夏雷锋终于稍稍檄,炯炯黑眸瞪着柳梦蝉。“真的?你果真有断袖之癖?”

    “真的。”呜呜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呜呜

    夏雷锋退开,指着吓坏了,也哭花了脸的柳梦蝉,一副早料到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死娘娘腔的不正常。原来如此,呵,原来你有这种癖好?”这下他可真的放心了,这小子竟然喜欢男人!

    他随即哥俩好似地环住梦蝉肩膀,还豪气地搂了搂她纤瘦的膀子,梦蝉则是吓得皮皮剉。

    “你放心!”他拍拍胸脯豪气道。“我夏雷锋绝不会因为你的与众不同,就歧视你、欺负你!相反的,我还会努力帮你达成梦想染指咱们师父,喔不,不是染指,是促成你和师父相亲相爱。”梦蝉听了冷汗涌得更凶了。

    “不不用啦!你不用帮我啦”她惊恐至极,觉得事情好象一发不可收拾了。

    夏雷锋搓着手,忽然很够意思地热心道:“哪儿话?你甭客气!嘿嘿,既然你喜欢的是咱们那凶巴巴、硬帮帮、冷冰冰的师父大人”他觑了柳梦蝉一眼,柳梦蝉也毛骨悚然地回看他一眼,猛地夏雷锋奋力拍了一下她的背,呛得她直咳。

    “本少爷怎可以袖手旁观?”喉喉喉,这下有得玩了!“寒弟,你放心”夏雷锋拍拍自己的胸膛,瞬间柳梦蝉打心底凉到脚底。“我一向不屑世俗教条,我一定挺你到底!”他说着,忽然无限感慨地仰望明月。“唉,师父一个人孤伶伶在麒麟山隐居得够久了,为他找个伴是我这徒儿能尽的一点孝心,现下你喜欢他不正好?”刚好让他夏雷锋排遣无聊。

    他子已经吓白了脸、说不出话来的柳梦蝉。“你和师父就凑合凑合在一起,怎样?”

    他潇洒的凝视柳梦蝉一脸的呆相瞧她张大嘴巴茫然得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听到我要帮你,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嗯?”他摸着下巴,笑瞇瞇、贼兮兮地道。“安啦,有我帮你,师父那么寂寞,一定会饥不择食,喔不,是心猿意马,喔不,是没鱼虾也好,喔不是”他哈哈大笑。“反正,总之,我夏雷锋绝对会把你和师父送做堆,你放心啦,哈哈哈哈哈哈哈”那ㄟ安勒?柳梦蝉嗝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苍天啊,苍天不仁啊!为什么要这样作弄她?呜哇、呜哇这下简直是惨嚎了,眼泪像是天女散花那样狂喷猛洒。人家是女的,人家明明是女的啦这个误会可大条了,而且事情的进展已到了她不能控制的局面,现下怎么说都不是了。

    “真是!”夏雷锋啧啧地拍拍痛哭失声的柳梦蝉。“瞧你,有必要感动成这样吗?”

    正当柳梦蝉哭得呼天抢地、怨恨苍天不仁时,她不知苍天更狠的是

    远处,听见后院騒动赶来的庞辙严,将最后那几句清清楚楚听进耳里。

    他敛容,目光一凛,不禁摇头叹息。

    “柳鹤啊柳鹤,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原来有断袖之癖,唉!

    月下,庞辙严缓缓闭目,他怀念过去焚香操琴、独善其身的日子。现下他是交上了什么厄运,竟然要跟这些徒子徒孙瞎耗?尤其是那个柳梦寒,状况特多,竟然还有断袖之癖!

    翌日,庞辙严带着那一班乱七八糟的徒儿来到密林尽头,一处人烟罕至的碧潭处。他走在前头,搜寻着教授地点。在他高大威猛的身子后头,夏雷锋正兴致勃勃和小银咬耳朵。

    “小银。”夏雷锋拉着小银低声商量着。“咱们快设法撮合师父和柳梦寒。”他嘿嘿笑。“光想就觉得刺激,两个男人ㄟ呵呵”贺小银瞄了瞄蹲在潭边,子着水底游鱼的柳梦蝉,问着她家少爷:“你想干么?”

    夏雷锋偷觑前方正俯瞰群山的庞辙严。“我们想个法子帮帮柳梦寒啊,他不是挺喜欢师父的吗?你有什么主意?”

    “无聊!”小银瞪他一眼。“不好好练武,我回去跟夫人告状。”

    “唉,你真坏ㄟ!”夏雷锋斜睨着小银冷冰冰的脸。“你少爷我一天到晚被师父操得要死,现在想找点乐子消遣消遣师父,你就只会扫兴。你真是一点情趣都不懂!”他嘿嘿笑地环住贺小银。“只要将师父推给柳梦寒,那师父就没空管我啦,我们就可以躲一边凉快去了。”

    “你无聊!”小银骂他。

    “喂”夏雷锋笑道。“你不想看师父和柳梦寒在一起的样子吗?被一个娘娘腔的男人缠上,呵呵!扁想象师父的表情就够让我笑了。”师父的脸一定会绿掉。

    贺小银凝起美眸,侧着脸儿,斜斜睨着夏雷锋那张俊颜。

    “怎样,”夏雷锋兴致勃勃。“帮不帮我啊?”贺小银忽然转身,提脚“砰”的一声,就将看鱼看得入迷的柳梦蝉踹进潭里。

    “啊”梦蝉一个闷哼坠入潭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拚命挣扎,喝了好几口水。她在水底猛踢猛踹,胡乱挣扎,救命呀,她不会游水啊救命啊“你?”夏雷锋傻眼了。

    对于命在旦夕的柳梦寒,贺小银视若无睹,懒洋洋地勾起抹很淡很淡的笑。她朝前方嚷:“庞师父”庞辙严转过脸来,小银指着深潭中那个狼狈的人影。“柳梦寒掉进潭里了。”

    “什么?”庞辙严凝眸看见浮沉在潭水间那一个挣扎的身影,立即纵身跃进潭里救人。

    夏雷锋瞠目骂她。“你你干么踹他?”

    小银对他笑。“你不是要我帮柳梦寒?”她看夏雷锋紧张的模样觉得很好笑。“我帮他制造机会,瞧”她斜睨了碧潭一眼,只见庞辙严正奋不顾身下水救人。

    夏雷锋一把揪住小银,将她拉到一边低声斥喝。“你你你,你这个冷血丫头,我是要你帮,但没要你这样恐怖的帮法!若是闹出人命怎么办?让师父知道你踹她下去,你怎么办啊你!”他替小银急得满身汗,贺小银倒是一派的轻松自若。

    “他死不了的。”小银指向碧潭。“你看,师父三两下就把他抓上来,他只是多喝了几口水,喝几口水会死吗?”小银口吻冷淡。“你紧张什么啊?”

    这是什么话?夏雷锋简直快被贺小银那异常冷血的脑袋给气死。

    “ㄏㄡ!”他翻白眼又猛吸口气,好平静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小银,你真的快气死我了!”

    贺小银也一副很受不了的睨他一眼。“干么啦?”她是真的不懂少爷有啥好气的,她漂亮的下巴往碧潭方向指了指。“我帮你啦,师父不正抱着柳梦寒吗?那小子现在一定爽死了!”

    爽死了?是吗?哼哼夏雷锋可不这么认为,但见柳梦寒脸色苍白、浑身抽搐、四肢僵硬地被庞辙严揪出湖面,那副尊容可一点都不像爽死了的模样,夏雷锋苦涩地勾起嘴角,扬眉。

    “我看他不是爽死了。”

    “哦?”小银冷睇倒在师父怀里的柳梦寒。“不是吗?”

    夏雷锋朝小银劈头咆嚷:“他是吓死了!”这丫头怎么老这么冷血,气死了,气死他了!难道为了训练小银成为他的守护者,娘真把她改造得这么彻底?

    此刻见师父抱着柳梦寒,青寒着脸的严肃模样,完了ㄏㄜㄏㄜㄏㄜ,他和小银要遭殃啦!这次死定了啦

    夏雷锋拉着小银奔过去。“他没事吧?”

    庞辙严将柳梦蝉平放地上,伸手探她的鼻息。旋即目光一凛没有呼吸?

    “他死了吗?”夏雷锋错愕,惨了,小银真的闹出人命了。

    庞辙严脸色异常严肃,他撑起梦蝉上身,一手穿过她颈后,另一手将她往身上一扯,忽地俯身就唇,将真气灌入梦寒口中。

    “师父?”夏雷锋呆了。这这这师父你嘛太猛了!

    贺小银凑身就着夏雷锋耳畔,悄声一句:“看,我就说他爽死了”师父吻他哩!

    “你闭嘴!”夏雷锋小声斥她。

    庞辙严就着梦蝉的唇,一次次将气息强行灌入她体内。已经不知昏到几重天去的柳梦蝉,渐渐感到暖意,意识慢慢清醒,秀气的眉一凝,**上是什么如此温暖?她睁眼,忽而瞠目,惊见师父的唇正吻着她,吻!炙热的唇切切实实正熨烫着她的嘴,怎么?她陡然一惊,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她别开脸揪住师父双臂忽地一阵猛咳,咳出肺内积水。

    “醒了?”庞辙严看着她呕出积水。

    梦蝉咳得半死,几乎要晕厥过去。庞辙严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身上,倏地抱她起身,回头对满脸惊愕的夏雷锋嘱咐道:“你和小银赶回去烧一锅姜汤。”

    夏雷锋应声抓住小银就溜了。好险!看来师父没发现是小银干的好事。

    柳梦蝉被师父抱在雄臂间,师父的身子和她一般湿透,她的**彷佛还留有他炙热唇温,少女心扉悸动着,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师父吻她?师父吻了她!

    庞辙严沉默抱着她疾步穿越密林。

    她怔忡好一会儿,仰头,阳光艳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师父”她红着脸,感动的轻声说一句:“师父,你对我真好。”这样奋不顾身救她,她好感动。

    想起这小子有断袖之癖,庞辙严冷冷地说道:“换作别人我亦如此,你不要胡想。”他低头道,忽而一怔,怎么搞的?这小子又是泪眼汪汪。

    换作别人我亦如此!是啊,师父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梦蝉咬咬**,可怎么听见这话她竟伤心不已?

    庞辙严子她异常绯红的脸色。“哪儿还不舒服?”伸手覆上她额头。“该不会发寒了。”许是这柳梦寒笨手笨脚,自己也就特别担心他。

    柳梦蝉别开脸去,内疚地道:“师父我老是给您添麻烦”她不安地说。“对不起。”

    “知道就好。”庞辙严忽地哂然一笑。“奇怪了,你怎么会掉进潭里?”

    梦蝉仰望师父,水盈盈的一对丽眸映在他炯炯眸底。“我看鱼啊”她傻呼呼地说。“师父,昨日你说,如果是水底鱼,为什么非要成为天上鸟?”她不大确定。“我想了一天,方才看了好一会儿鱼师父,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是一只水底游泳的鱼,就不要逼自己成为天上会飞的鸟?是这个意思吗?”

    庞辙严子怀中人儿,他扬眉,有些不敢相信地嚷道:“你花了一天想这句话?”

    “是啊。”她抿抿唇很认真地眨眨眼。“是这样吗?我说对了吗?”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花一天才搞懂?庞辙严又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是是是,你完全说对了。”这小子资质真是差得可以。

    梦蝉又问:“可是”她犹豫地。

    庞辙严低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怎么,还有疑问?”

    “师父”

    她唤这声“师父”的语气,柔柔地,顶无辜又可怜兮兮地,总是叫庞辙严没来由的心软,他叹气。“又怎么?”

    梦蝉抿了抿唇,这才怯怯地问:“我不知道我适合什么,好象没有什么是我擅长的。我既不是水底鱼也难成天上鸟,师父我好象什么都做不好,师父”她难过得又红了眼眶。

    “一定有什么是你擅长的,你只要找出它来就行了。”他温柔地望着这个苍白瘦小的徒儿。“人活着就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没有理想的人只能茫然地活着,漫无目地随波逐流,草草率率虚度一生。梦寒,你有什么梦想?你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微笑。“你该好好想想,不该活得这么茫然。”

    庞辙严移开视线重新迈开步伐,这一刹,柳梦蝉安躺于师父温暖的怀抱间,这一刹,她发现她的梦想竟是希望可以永远和这么温柔的师父在一起可是,那怎么可能呢?这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以她现在柳梦寒的身分,她怎么喜欢师父?

    何况她肩上还有爹娘的寄望,她来这儿只是为了代替弟弟上擂台

    可我是柳梦蝉啊!

    那一直任人安排、乖巧认命的心竟叛逆地激动起来。她凄然转过脸,脸儿贴在师父肩膊上,回望山径泥地沿路留下的湿渍,耳畔蝉鸣大放。

    “师父,”她忽然问一句。“你喜欢蝉儿吗?”

    “蝉?”庞辙严愣了愣,低道:“挺喜欢牠们充满力量的叫声。”

    那你喜欢我吗?梦蝉在心底低问。

    回答她的是萧瑟秋风和凄厉蝉鸣。

    梦蝉的眼眸黯了,她的心意要怎么传递出去?

    蝉儿破壳后,可以放声鸣叫;然而她却只能隐身在柳梦寒的身分底下,如同泥底幼蝉,究竟何时她才能钻出地表,追求属于她的人生?

    待在庞辙严如山一般健硕雄伟的身旁,她等着羽化的一天,她也想发出属于自己真实的声音。真实的将自己的情感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