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织恋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反了!反了!”宫霓裳气呼呼冲进荻莲的房间。“气煞我也!”

    荻莲见母亲来势汹汹,一边伸手倒茶,一边低声催着两个小孩到外面花园玩耍“娘,先缓缓气,喝口水吧!”

    霓裳仰头将那杯茶水饮下,随即起身开始在室内踱步。“这死小子,以为长大,人比我高,力气也比我大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吗?”

    “还是劝不了弟弟?”荻莲皱起眉头。

    “这死小子吃错藥,像变个人似的”霓裳不由得心惊肉跳,本以为这个儿子一向谦恭有礼,即使不满时,也只会用讥诮、不以为然的态度应对,当然做母亲的也很清楚,那是儿子戴上的一层面具,他只是用温和的面具来应对进退,让人难以捉摸,可若真拗起来,引发出一直隐藏,也就是很典型的戚、宫两家特有的激烈情感,那又另当别论(两个女儿就是最好的“典范”)。

    想到儿子变得那么冷硬、毫不讲理、一点都不妥协的强硬态度,冷言冷语的要她这个做娘的别多管闲事,她就一点法子也没有。

    荻莲闻言苦笑,看来这回连娘都无法劝阻荻柏。

    自从三天前,荻柏在听到关外西行之道有变之后,便二话不说强制地将映雪带回家,不仅不准她离开,甚至还出人意料地限制了映雪的行动,将她关在宫家地牢里,甚至点住她的穴道,不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并且由他亲自坐镇看守,不让任何人接近她,连他们亦不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其实西行之道被阻一事,在目前商队中传言甚嚣,但目前仍只是停留在“传言”阶段,尚未付诸实行,偏偏宫霓裳派人传话时,刻意省下了“听说”那两个字,让人以为那是“事实”本来霓裳的用意是要让儿子护送映雪回她家的,顺便去人家家里提亲,把映雪名正言顺的娶回来。

    谁知这傻儿子没这么想,反而是把人给“拖”了回来,实在是

    “他再这样胡干下去,会毁了他和映雪所有一切的可能性。”荻莲叹道。

    “可恶!完全没照我的计策走!”霓裳愤愤地说道。

    荻莲瞪着母亲。“您还在念着那条往北之路呀?别闹了,现在再往北走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知道,可现在成了僵局,总要想法子杀出一条活路呀!啧!我得好好想想”霓裳开始皱眉,准备苦思了。

    荻莲见状暗喊一声糟了,赶紧阻止。“停!先别想,娘!这回让女儿来吧!”

    “你行吗?”

    荻莲重重地叹了口气口“唉!不行也得行!”

    “你吃点东西,你已经一天未进食了。”荻柏坐在映雪面前劝道。

    映雪动也不动,只是双手抱着膝盖,两眼发直瞪着地上直瞧。

    他居然把她关在地牢里?

    看到她这样冷淡对他,他心如刀割,可是他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她好,只要她想通,他会马上放她出来。

    这两天,他同她一起持在地牢里,她一直苦苦哀求他让她走,他只是说两个字不行!气得她再也不肯跟他说话,而她不吭声,他也沉默不语。

    不过见她已一天滴水未进,饭菜动也不动,令他再也受不了,深怕她弄坏身子。

    “你若再不吃,我就把菜塞进你的嘴巴里!”见她理都不理,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声吼道。

    可她还是不睬,只不过眼中的冷硬又多一分。

    他把她当犯人关起来!

    他握紧拳头,他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因为他不会说到做到的。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明知前方有猛虎,我怎么可能让你前去?”

    她转过头,眼神好冰冷。“所以你要我坐视我的家人身陷虎口?”

    他怎能这样对她?

    “倘若你一个人可以杀那些数以万计的老虎,那我不会阻止你。”他走到她面前,和她相距不到一尺。“你冷静下来,先观看情势,再做定夺,好吗?”他反复地劝她。

    她摇摇头。“我不能!”

    荻柏想用头撞墙了。“难道你就那么想送死?一点都不在意我以及所有关心你的人的感觉?”他跳起来朝她大吼道。

    她动了动,抬眼看着他那充满痛苦的表情,眼中的冰寒开始融化了。

    这些时日,他虽将她囚禁了起来,可是他一直伴在她身边,亲自为她打理一切,不让她冷着、饿着,夜晚则在外面地上的草铺打坐运气,除了这周遭那几根碍眼的铁杆外,其实这里真的不像牢房。

    两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僵?

    这个霸道、冷硬的荻柏是她前所未见,让她觉得陌生,也有些恐惧,因为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竟然对倾心所爱的男子有那么多地方不了解。

    尽管发现了这一面,甚至恼他、恨他那样不讲理,还把她关了起来,但内心深处还是明白,他这么做全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她不是不识好歹,只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她的心情呢?

    “放我走!”她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别再说了!”一声暴喝后,他已经飞快转过身,全身充满愤怒地走出牢房。

    “柏哥哥!”她大喊道,而回应地的是清晰的落锁声,她颓然跪跌回地上,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她也怕呀!家人生死未卜,前途茫茫,可是,她真的无法忍受这份想家的煎熬呀!

    她再度蜷起膝盖,将脸埋在膝中。

    她到底要怎么做?

    “柏弟,我要跟你谈!”荻莲拦住从牢房冲出来的荻柏。

    “走开!我不想谈!倘若你是要我放了映雪,那一切免谈,若是你们坚持要放她走,那得踏过我的尸身才行。”荻柏面无表情冷然地说道。

    这死小子居然威胁她?荻莲眼睛眯了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了荻柏一巴掌,满意地看到他脸上浮出她的红爪印。

    静

    “二姊!我不想跟你动手。”荻柏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盾上的伤口看起来更吓人,双拳紧握住,显然正努力控制那已濒临崩溃的理智,说完后便举步想绕过荻莲。

    荻莲可没被他吓到。“我偏要,告诉你,现在最需要冷静下来的人不是映雪,而是你这个山自以为是、愚蠢的大混蛋!”

    她伸手紧紧扣住他的腕,硬是将他扯到牢房外头,从牢房上方的小窗口窥进里面,当看到映雪整个肩膀不停抖动,呜咽声清楚地传进他们的耳中,两人都深深一震,尤其是荻柏,顿时脸色发白。

    他想逃开这个会令他心碎的哭声,转过身就想离去,可荻莲却硬拉住他。

    “告诉我!这就是你要的映雪吗?瞧瞧!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折磨!这两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没有,我只是要她活下来,不要自寻死路。”

    “是吗?没错,你是出自好意,可照你这样做下去,映雪的肉体没伤没痛,但精神却被你给扼杀了!告诉我!看到这样的映雪,你是不是拿了另一把刀伤害她,而且伤得更深、更重?”荻莲毫不放松地逼问道。

    她的话令他像被雷打到一般。

    他在伤害地?不!不对!他是为了她好,可是想起映雪痛苦、苍白的脸庞,充满沮丧、瘦削的身子,以及对他的怨急还有恨意。

    他以为自已可以承接得了她所有的不满,只要她最终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可实则不然,每当接触到她的眼神,他的胃就像失去了支撑,直直往下落,而且有着前所未有的心虚而她的哭声更像利牙般,几欲把他撕碎,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荻莲朝他逼近。“告诉我,留住映雪,真的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呢?”虽然毫不留情,但身为同胞姊弟,非常明白,唯有当头棒喝,才会有新的体会和领悟。

    “当然是”

    “是什么?”

    在荻莲透视迫人的目光下,他晃了晃,踉跄退到院中的一棵大树旁扶住,胸口急促地起伏!他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老天!他竟然无法回答。

    自从知道映雪要离去,他整个人就像走在一条细丝上,心情起伏不定,一方面能谅解她的离去,另一方面又百般不舍。

    当得知西行之道被阻一事,他打从心底觉得欢欣,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可以让映雪留下来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才会像着了魔一般,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留下映雪,目的是希望映雪能明白,上天都已安排好了,让她别再抗拒,死了心

    没错!他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为了让自己不痛苦,为了不让自己不幸福、不快乐喔!老天!他做了什么?

    他胃部一阵翻搅,令他跪坐了下来。

    荻莲心疼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她很清楚他现在正陷入天人交战中,在做出某些抉择时,的确会很痛苦,付出很大的代价,不过,最重要的是不让自己后悔,是不?

    “柏弟,我问你,若今天你和映雪立场互换,现在在敦煌的是我们,有外婆、爹、娘、我、你姊夫、珠儿、昊儿都在那,你会作何打算?”

    荻柏闻一言一僵。

    “当我们四面楚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时,你会怎么做?”

    荻柏闭上眼睛,咬牙不语。

    荻莲轻叹了口气。“你不会放下不管吧?一如我们家没有一个人会。”

    “可映雪只是个弱女子”

    “弱女子?”荻莲扬扬眉。“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独自跋山涉水的从关外来到江南的,更何况身为女子就一定懦弱吗?我不记得我们家的女子有给你这样的印象喔!”她站起身。“映雪的心情并不难理解,所以你自个儿看着办,有时候,勉强在一起,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伤害彼此,看看我和你姊夫,我们是你最好的借镜,好吗?”言尽于此,若他再不领悟,她也没法子了,站起身,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后,便施然离去。

    荻柏动也不动,在树下跪了良久,当天空飘下细雨时,他亦如盘石般,动也不动,任凭雨丝将他整个人淋湿,像是赎罪一般,希望能藉此洗净他的愚蠢、自私。

    映雪整个人动也不动的,即使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走到她身边时,她头连抬也不抬。

    “走吧!”

    当那低沉的声音钻进她脑袋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会那两个字的意思。

    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轻抚她的秀发,他的温柔令她产生了些微的悸动。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如此任性妄为伤害了你,我只是”他硬生生停住,这样算什么对她好?缩回了手。“你先回原来的房间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去,回到敦煌。”

    失去那温柔的抚触,她觉得好孤单。“真的要放我走?”她闷闷地问道。

    “嗯!本来就不该留下你,是我不对。”

    她慢慢抬起头,直到此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惊讶地问道。

    他好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全身湿透冰冷,脸色发白,眉上那道红痕突兀得吓人,嘴唇则冻得青紫,她心疼地想伸手去触碰,可终究没抬起手还是很气他。

    他苦笑。“我是让人给泼醒的,走吧!我送你回房。”

    她望进他的眼,看到他眼中清楚的悔恨和痛苦,所有对他的愤怒和怨慰,奇迹地化为乌有,垂下眼,过了半晌才轻轻点个头。

    正要站起身,却因方才哭得太凶,再加上久未进食,体力早已透支,还未站直,一阵黑暗般的晕眩厚实地向她扑了过来,两眼一翻,便直挺挺地倒在荻柏的怀中。

    “映雪!”荻柏心惊胆跳地大叫道。

    睡吧!经过了这几日如噩梦般的生活,她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只有一个想法但愿醒来后,一切都已雨过天晴!

    “真对不住,都是我们家那个笨小子让你受这不白之苦。”霓裳拚命为荻柏道歉。

    “没关系,事情过了就算,夫人就别再挂怀了。”映雪勉强笑道,昏迷发烧了一整天,昨天才清醒过来,今天的元气已恢复了七成。

    “放心,我已罚那小子面壁思过,不许他出房门一步。”

    啊!映雪闻言沉默下来,难怪打她清醒过来,都未见到他的人影,令她怅然所失。

    她该恨他、怨他的,可只要静下来,细细的思考,他的确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只是做法失当,而且

    在她病着的时候,虽人烧得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不断用湿毛巾为她擦脸,扶她起来喝水、喂藥,只要她稍微清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即是他那不眠不休、困倦憔悴的脸庞,令她心疼不已。

    她知道,他是用他的方法向她赔罪、这不是,她想开口告诉他没关系,她原谅他了,请他别再自责,可是话在喉头,却因过于干涩而说不出口,而当她烧退清醒时,却已见不到他人。

    “在做了这种混蛋事后,他愧于见你。”荻莲轻声说道。

    她低头不语,可她好想见他呀!只要一面就好,但她羞于开口。

    “映雪,我们已经帮你备好两匹快马,及随侍护卫三十名,他们会护送你回去”霓裳说道。

    “啊!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急道。

    “什么话?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巴不得能用一支军队护送你回家”霓裳轻抚她的手。“老实说,我真舍不得你走,因为此行危险啊!不说了,总之,只要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上路的。”

    “嗯!多谢夫人。”

    待剩下映雪一人在房里时,她到梳妆治前静坐着。

    静静坐在镜前,注视着自己变得有些瘦削但仍不失清丽的面容,缓缓梳着头发,平稳的动作丝毫没显露出她此刻心情的紊乱。

    随时都可以走了。

    这回,将不再有人阻止她了吧!

    她猛地放下梳子,天!他真的因愧疚于心而不敢见她吗?

    她好想见他呀,好想再一次投入他的怀中,感受他的亲密爱怜,放纵自己再一次的沉沦

    她不怪他了嘛!她起身开始踱步,强烈的情感如欲破闸而出的猛兽,怎样都冷静不了,想到一旦“随时”离去,前途未卜,就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了面。

    对他思念是如此的强烈

    怎么办?一旦她离开了,她该如何面对那以后没有他的每一天、每一刻?

    忽地,地停下脚步,走到窗口,看到“柏苑”瞬间,她下了决定,抛开一切的矜持,踏上窗棂,身形一顿,她一定要见到他。

    荻柏盘膝坐在床榻上,面对着墙壁,动也不动的。

    他真的是在“面壁思过”尤其壁上还挂着一副“鸳鸯戏水”的绣图时。

    他借着不断想起绣这幅图的主人惨白着脸昏倒在他怀中的景象,来折磨、惩罚自己。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为什么?

    图上戏水的鸳鸯,看起来如此无忧快乐,而他以为只要他俩能在一起厮守,便能幸福他错得太离谱了,伤了最爱的人,也伤了自己。

    如今一闭上眼,就会浮现映雪的一颦一笑,以及过去所发生的种种,她在他怀中的感觉,柔润的樱唇,盈盈充满柔情的晶眸,但很快地,又会出现她那悲伤、冰冷、怨恨他的眼神。

    是他毁了这一切的。

    他用额头撞着壁,老天爷!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能得到她的谅解,只求能再一次将她拥进怀中,再一次

    可他不能也不敢,因为怕再见了她,又无法放手。

    一个声音响起,随着气流的波动,知道有人闯进他的房中,可令他动也不动的,是那伴随而来的熟悉芳香。

    他不敢转过身,深怕所见的只是幻影。

    “柏哥哥!”她怯怯地喊道。

    他全身紧绷,眼睛闭了又问。“你身体好了吗?”

    “我有没有好,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她轻声说道,若是她没好,他是不会离开她身边的。

    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声音几近不可闻。“你不该来的,难道你不怕我又把你关了起来吗?”

    她咽下喉头的哽咽,若不是太在意彼此,又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缓缓露出微笑。“我不怕,只要你再一次与我关在一起。”

    他深深一震,有如老牛一般,缓缓转过身,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不怪我了?”

    她摇摇头,用柔得可以泛出水来的眸光凝视他。“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他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想触摸她,想确定她是不是真实的,可又不敢进一步,在他颓然放下时,她往前站了一步,轻巧地握住他的,把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那温热柔腻的接触,令两人一震。

    一声呻吟从他喉头逸出,再也克制不住,大力地伸手将她拥进怀中。“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他谦卑地说道。

    两人身躯在彼此怀中经颤着,他身上所散发的紧绷和歉疚包裹住了她,她更加大力拥紧他,心疼地想分担他所有的痛苦。

    毋需任何言语,一切不愉快尽在这份拥抱中消融。

    荻柏用颊轻抚她的头发,她仰起头,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太阳穴,她闭上眼睛感受他的亲密爱怜,像小猫般互相轻柔厮历着。

    此时映雪睁开眼睛,看到墙上那幅她绣的“鸳鸯戏水”图时,不禁愣住了他已经打开她送他的离别之礼了。

    荻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同她一起看了半晌。“你绣得很好看。”他轻轻说道。

    她摇头。“根本不能与你的相比。”她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这幅鸳鸯戏水图?”他低声问道,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新婚夫妻锦被和枕头上所绣的样图。

    她咬着下唇,脑中闪过好几个想法,最后她决定坦白招认,抬起头,直直望进他的眼。“因为我要你记得我,永远都别忘记我,当你和其它女人成亲时,躺在鸳鸯枕上时,会忆起我”是的,在她不眠不休绣这图时,有她的祝福,但也有来自最自私的渴望不希望倾心所爱之人会忘掉她。

    她的坦白令他的心一紧,一抹柔情涌了上来。

    “傻瓜”他抱着她轻摇。“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低下头,再次和她唇齿相依。

    锵!锵!从外头传来了二更锣声响,提醒了他们时刻已晚,映、心一凛,到了天明,她就真的离开了,这回不再有阻拦

    察觉到她的轻颤,他抬起头。“怎么,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先回房歇息?”

    她仰头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时间真的不够了,她深吸口气,下了此生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决定。“我不想回房,我今晚想留在这里跟你一起。”

    他没有动,眼睛因不信而瞠大,她说

    她退开他的怀抱,手坚定地伸向颈下的衣扣,动作毫不忸怩地解了开来。

    他的心脏几乎要跃出胸口。“你在做什么?”他震惊问道。

    映雪抬起头,没有停下解衣的动作,表情是温柔、坚决地。“我想跟你在一起,这辈子,除了你以外,我将不会嫁给任何人”单衣松开,露出里面的肚兜。

    看到白哲柔腻的肌肤时,纯属男性的本能苏醒,他着魔似地,无法自拔地抬起发颤的手,她看起来是如此美丽、动人,而他的心,只为她加速、激动。

    她是唯一的。

    他的手伸向她,握住她的肩膀,吞了口口水,只要双手一推,她就可他发觉掌下的纤肩正在发颤,他深深望进她的眼,在她的眼底找到了那抹欲掩藏的脆弱,令他一震,四散的理智顿时归位,几乎耗尽他所有理智,将她的衣领拉拢,温柔地将她推开。

    “不可以!我们不能。”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的樱唇柔柔地堵住,而那如影随形有若甜蜜般的触感,令他的理智悉数溃散,忘了所有不能的理由,原本欲推开她的手,改而牢牢圈住她,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回应了她。

    单纯的吮吻已满足不了他,他要更多、更多,在历经数天的情感煎熬后,此刻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啊木一般,牢牢抱住这唯一的救赎。

    她的唇被吻得发疼,可她不在乎,唯有疼痛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在梦中,她是真的在他那温暖结实的怀中。

    唇舌厮磨,强烈的亲吻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暂时分开,他张开嘴用力吸气,想让自己减缓速度,可是在看到她那睁大的迷蒙双眼和红艳的双唇时,呻吟了一声,又再度低下头捕捉她的甜蜜。

    在他强烈又不失温柔的亲吻下,她脑子已呈现一片空白,全身虚软瘫在他怀中,他将她抱住,让她紧贴他的身体,炽热的体温几乎将他俩燃烧殆尽。

    荻柏挨着她的唇,胸膛急促地起伏问道:“真的可以吗?趁我现在还能放你走”话虽这么说,可他一点也没把握自己能否做到,毕竟他渴望她已久,而她更是他唯一想要的女子。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她气息不稳,眼神迷蒙地望进他的。“让我成为你的妻,此时此刻你说过的,即使是片刻亦足矣。”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从她的话中听到一丝绝望?令他心脏紧缩,也令他的热情稍稍冷却下来,正要细思她话中涵义时,她的柔荑已轻抚上他的脸庞,细细描摩他脸上每寸挺拔的线条,她那温柔抚触,令他迷醉,忘记一切。

    “你不会后悔?”在失控前,他再一次问道。

    “不会!”

    他低吼一声,抛下所有的顾忌和自制,伸手拉开她仅馀的衣服,将她抱至床榻,过了片刻,他的衣服亦被抛至床下。

    两人裸裎相对的刹那,他们恢复了片刻的清醒,是青涩也是羞窘。

    他惊异她的纤美娇柔。

    “你好美,我好怕会伤了你”他低声说道。

    她好奇地触摸他的平坦、坚实。

    “不会的。”她柔柔地望着他。“你不会伤害我,我是很坚强的。”

    他闻言微微一笑。“而且还是顽固的。”惊异她那果决不轻易叫屈的一面,令他更加着迷。

    呼吸再一次紊乱,他像抚摩珍宝似轻柔地梭巡她每一寸的娇躯,而她在短暂羞窘后,无法抑制迸出欢欣的娇吟。

    像是经过永恒般,两具初识云雨的身子终于找到了最适切的方式,让他们的身心在痛苦和狂喜中结合,任凭喜悦的火焰,彻底将他们燃尽

    燃烧后,他深深望进她那充满水光迷蒙的眼中。“你是我的妻了。”

    他那如发誓般的郑重语气令她喉头涌起了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傻丫头,哭什么,疼吗?”他低下头,爱怜地将她脸上的泪珠吮干。

    她摇头不语,眼泪仍是掉个不停。

    他深深凝视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了挂在壁上的绣画一眼,而后毫不犹豫地将之扯下,那如丝被般的“鸳鸯戏水图”将他们密实罩住,些微的烛光透过布绢,在他们的脸上闪着红光。

    他伏在她的上方,双肘支在她的脸颊旁,不让自己压疼了她,只是用眼睛搜寻她的脸庞,想将她每寸线条牢记于心,他那温柔深情的凝视,令她心颤,也令她炫然欲泣。

    但此时此刻是如此美好,她不想用泪水破坏一切,暂时抛开将来临的分离,她只想沉沦在他的怀里,抬起手环住他的颈子,将他拉近。

    他没有错认她所散发的讯息,不发一语地,再度用唇和手、心和情让两人陷入火热交缠中。

    昏睡一会儿后,映雪从甜蜜的黑暗中缓缓醒来,烛火仍在烧,荻柏犹未醒,她支起身子,凝视着他那俊美的睡脸。

    忽地,她露出微笑,呵!呵!原来他睡觉也会打鼾呢!这使得他感觉起来更平易近人但,很快地,笑容就消逝了。

    以后,怕是没这样的机会。

    她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再度滑下。

    我的夫,别了!

    第二天,荻柏一睁开眼时,当摸到身边已经失温的凹陷处时,便知道她离开了,锥心的疼痛瞬间占据了全身。

    她,不只离开了这个房间,而是这个家永远。

    昨晚的一切,是一场道别,一场岸出全部的心、灵魂交会,最初也是最终的结合。

    既是无缘,又何必相逢、相识、相知和相恋呢?

    闭上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一滴无奈的泪水仍溢出,滑落至鬓中。

    既是无缘,又何苦来走这一遭?

    “荻柏!荻柏!”荻莲的声音匆促从外头传来。

    “别进来!”他厉喝道。

    “什么别进来?大事不好了!”荻莲用力拍着门。“映雪走了!不吭一声,没说一字的便留书离开了。”她想推门而进,却发现门已被紧紧地闩住,动也动不了。

    “狄柏!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对于荻莲的呼唤,他恍若未闻,她的话只是证明了他的猜测,映雪昨晚用她的方法向他道别。

    不吭一声,只是木然起身,开始着衣,在看到床单上那抹落红时,注视良久,然后才伸手触摸,过了片刻,他拿出绣针,将手指刺破,让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那落红之上。

    他的血,她的血

    他的情,她的情

    他的心,她的心

    当荻莲破门而入时,触目所见的便是他站在床边手指滴血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