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浪荡巴比伦 > 第一章

第一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西元前十八世纪,伟大的汉摩拉比王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建都以来,巴比伦受神詛咒的这城市,就成了历史神秘瑰丽的不可思议。

    伟大的王主宰这繁华的世间,想和天比高,建造了一座通天的塔巴比伦通天塔;愤怒的神于是降罰于这些愚蠢的人类。

    巴比伦,于是沉沦了;因神的愤怒而沉沦的城市

    是的,巴比伦,这个城市的名字。

    黄昏的时候,当我从我住的半山腰上,骑着我黑色的风速九十,朝地底一路滑下时,这整座城市就在狂飙的速度中飘浮成一座巨大的幽浮;城中心那座朝天消削成尖塔的五十层高楼、新开幕的百货大廈,就像巴比伦那座通天的塔。

    我的名字叫宋七月,又叫日向光,因为我出生在光的季节;而目前,我是一位不穿制服的补校生。

    日向光,那是我给自己取的日文名字。

    我喜欢猫,感觉也像猫。我养了两只蓝色眼睛的波斯猫;一只白色毛,一只灰色毛。不是盖的,它们之会吃的,一个月要吃掉我薪水的一半。

    我工作的地方叫“大东”有没有,就是那家专门出版少女和少男漫画的;我在那里当润稿编輯。

    我总是穿白襯衫、“李维”牛仔裤,系一条咖啡色的皮带,骑着一辆黑色的风速九十,那就是我的style。我不盲目追随流行的,一来没钱,再则我是个要命的自恋狂,我只执着于自己创造的风格。

    我也没有崇拜的偶像,我只迷恋我自己。我有一头羨慕死人的头发,长度及腰,虽然不是顶乌黑透亮,但风吹来,绝对是飘飘逸散,浪漫得像天人。

    不像那里头的人,一貫的日本风,挺没个人风格的。忘了说清楚,在我工作的地方,简直像个小型租界地,日本租界,我们是依赖这个世界生存的。

    在那里,我算是老了,二十一岁半。大多数的帮众都在二十岁上下左右。

    不过,还有比我更老的,就像坐在我旁座的那个编輯。

    那个编輯,前后回锅了两次,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毕业”了。听说是有病,气质病你知道的,就是红楼梦里林黛玉生的那种病。肺癆嘛!那种病最需要寻山话水,找些什么山光水色、空气好的地方养病,陶冶心情兼性灵。

    不是开玩笑的,那女的挺不开朗的,八字眉忧郁脸,虽然常常笑,但我看得出来,都不是挺由衷的,只是不忍辜负别人的笑脸。

    我看她有时笑得乱神经的,不过,冷淡的时候居多。大概是因为她自己阴沉,她特别不欣赏那种喳呼喳呼的女人,皱着眉看那些单细胞动物。

    除了小叶。我想,那是她唯一对这里头有好感应该说有特别感觉的人。她说小叶的名字像秋天,属于诗人的季节。

    小叶是里头的元老,老板的股肱。其实我们都只是隔着距离看,再凭感觉去喜欢或讨厌。

    不过,我倒没有特别讨厌的人。我是很随和的别误会,我绝对不是没个性,我只是,只是随和罢了!

    在公司里头,我只和思诗特别要好。思诗长得高高瘦瘦的,额前刘海,披着直直亮亮的娃娃头;她双腿长,穿起牛仔裤来尤其好看。我常羨慕她的长腿,一身模特儿的架势。

    思诗和我一样是不穿制服的补校生,同校同级同班;也是润稿编輯,不过不同组,我在“梦花”她在“英集”

    我们常骑着我的风速九十,馳旋于这个迷离的城市;不过,我们和一般流连于城市速食店、地下舞厅、ktv、电影院的混哥混妹是不一样的我们有格调。

    是的,格调。

    我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我只是忠于自己怎么想。思诗常常说我霸,其实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执着于自己。

    就像坐在我旁座的那个编輯。

    听说她也在写东西,软趴趴的文章之类什么的。我发现她常注意美工组那些小男生,眼光之怪异,我总以为她有恋童癖。后来她在描绘那些小男生时,我偷瞄了一眼天啊!不是开玩笑的,我真怕哪天也被她写进那些软趴趴的故事里。不自在,就是那样。

    阿诺说他是我们那所变态学?锏谋涮鲜Γ逵淌ВЧ奖车帽任一估茫簧砑u馐巧p的铜色,就像电影里酷斃的阿诺。不过我们的阿诺是逊斃了,一件特大号外加零码的衣服长裤,穿在他身上都像缩了水似地,士哩叭气。

    总之,阿诺说,一个人想要在现代社会立足,一定要有一项专门的才能;因为人类是不平等的,这世界是靠残酷的阶级斗争发达的,只有爬上金字塔上层,才能免于被剝削踐踏的命运。

    怎么爬?我怀疑。

    学历!学历还是很重要的!阿诺说。

    大概吧!我战战兢兢的工作,但我恨怀疑,他们会让一个混跡补校的人当主管吗?我没信心,思诗说她也没信心。不过,还是有可能的,億万分之一的可能,那是忠诚度和忍耐毅力的问题。

    有信仰总是好的,像我这样就乱糟糕。

    照阿诺的说法,那个编輯算是有某种“专门才能”的人,得了气质病,照样可以躲到深山僻壤拼命賺钱。但是我怀疑,她那种软趴趴的文格,成得了什么大器?

    我们隔壁坐,所以我老是记得她蹙着眉的侧影,忧郁得完全没有成富成贵的福气相。总之,一个字憋。

    尤其“大东”地陲边疆,交通不便,鸟蛋不生,下车走路还有一大段距离;惨了那编輯,破布似的身体,顶着大太阳走那一大段路,常常嗚呼哀哉,去了半条命。

    她“毕业”的时候,我不晓得她得了气质病,但那之前我总在猜,她大概是“快了”不过我只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出来,瞒着不是更好!

    不是开玩笑的,就那个女的,我实在不予置评。

    至于我是怎么来这里工作的?是这样的,之前我在一家公司当老板的秘书的秘书的助理的助理的助理。有一回中午,那个大秘书受了老板的细姨的干弟弟的马子的闲气,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洩,合该我衰,闯进她用屏风隔着的禁地,她斗鸡眼一瞪,对我大吼一声“滚出去”!所以我就“滚”出来了。

    反正世界就是这么样,我看得很开。

    在这里,日本的味道浓,上至社长下至小喽罗,不是盖的,看起来就是很日本,活脱是扶桑渡海过来的。尤其我们那个社长,金边眼镜蓄小鬍,由鬢角朝上直剃留一半的东洋流行偶像头,制式的表情,典型的东洋男子。

    不过不是压迫人的那种菁英主义型,他的眼神不够锐利。但尽管如此,他只要随便那么一扫,还是够震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大东”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从出版、印刷到发行,都由家族的大老层层把关。不是盖的,第一次听见社长的母亲大人透过扩音器奔放出来的声音时天啊,简直是震撼!破鑼嗓加铁窝盖我看见许多嘴角隐扬的笑意。不过我想,有钱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思诗也是这么想。

    我跟她都在努力存钱,不过存钱的目的模模糊糊的。当然我们都有梦想,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当个润稿编輯。不过梦想一开始都是不成形的,而有些梦想是不成熟的,只是隐隐约约杆在那里。

    但是我已经二十一岁半了,算是老了,我没有多少青春可以挥霍。有时我会想找个人嫁掉算了,但是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我不相信爱情这回事。

    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不觉得很烦吗?纯情人是适合在这个城市生存的法则,专情是惊世骇俗的笑话所以,我选择不爱人。

    想想,有多少那些自己曾经认定永远不变的警告,随着时间的过去,都逐渐变得扭曲黯淡,自己都忘了曾经说过什么、发了什么愿。我不知道这些话是基于什么样的悲观,但我就是不相信爱情。

    我觉得我像无主的游魂,浪荡在这座迷离的城市巴比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