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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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乐阁虽然也在太子府内，但是却远离了其他地方单独出来，很有独树一帜的味道。虽然聂清枫之前几次来府小住也是住在雅乐阁，但是这一次众女眷还是忍不住想得多了些。
作为众人关注的重点，聂清枫却依然想是没有听见这些话，只是一脸平静的站在炽罹身边。
曲终人散，炽罹和聂清枫一起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都各自恹恹的准备散去。沈绾蔷也一样，不过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却冷不丁听见了张侧妃在后面阴测测的声音。
“公主想必伤心得狠，这么快就从新人变成了旧人。”
心中猛然被刺了一下，沈绾蔷身形微微一晃，但立刻就站稳了，也没有回头，只是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到自己的院子，也走了近一刻钟。沈绾蔷抬头看了看无名的院门，忍不住又想起雅乐阁，说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站在后面的秋叶见沈绾蔷停下来，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夫人别难过。”
扭头看了秋叶一眼，沈绾蔷没有回应，只是也不再多想，起步走进了院子。
容姑和含芝早早就做好了温热的桂圆莲子汤等沈绾蔷回来，在她进来脱了披风之后立刻盛了一小碗端上来。
沈绾蔷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热腾腾的汤水，一边静默的想着事情。包括容姑在内，谁也没有走过来打扰她。
想得久了，沈绾蔷自己都觉得累，于是把已经空了的碗放下来就叫了红豆跟着到内室，侍候自己就寝。
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的时候，沈绾蔷又看见自己戴着的金镶珊瑚宝蟾簪。想了想，沈绾蔷把簪子拿起来递给红豆，吩咐道：“你明天找一个好看的盒子，把这支簪子装上送给魏夫人。”
红豆不比沈绾蔷，见她随手就要把这样好的东西送人，忍不住就有些心疼。
从镜子中正好看见了红豆脸上的表情，沈绾蔷忍不住轻笑，“想什么呢？我们这里又不缺这样的东西，送出去一件又能怎么，别这么小气。”
被沈绾蔷这样半真半假的训斥之后，红豆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小气了，连忙接过簪子收到，然后又对沈绾蔷讪讪的笑了笑。
沈绾蔷也不再说什么，拿着玳瑁梳子慢慢梳拢着放下来的一头长发，淡淡的说：“你也来说说，这秋叶和含芝两个人到底如何？”
没有想到沈绾蔷会问自己，红豆很有些受宠若惊，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郑重的回答：“奴婢不敢胡说，奴婢毕竟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长些，对于她们并不十分了解，小姐还是问容姑更妥当些。”
沈绾蔷点点头，很满意红豆这样不造次的性格，于是越发温和的说：“只要你看到的说出来就是，我自有判断。”
见沈绾蔷执意要听自己的意见，红豆稍微想了想，“奴婢觉得，如果真要留下一个人的话，还是留下含芝更好些。奴婢觉得，那个秋叶虽然伶俐有余，但是却没有含芝的稳妥细致。”
沈绾蔷听了红豆的话之后并没有做什么评价，依然看不出悲喜的点点头，接着便叫红豆可以出去了。
红豆也习惯了沈绾蔷不爱说话的性子，道了一声安便悄悄退下，末了放下了门口作为遮挡的帘子。
屋里只剩下自己，沈绾蔷又在镜前稍微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转移到了睡榻上。她白日里已经睡了一会儿，现在一时间反而也睡不下。
正在辗转反侧的时候，窗外却传来微弱的响声，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窗子已经被从外面推开，然后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沈绾蔷最初还被吓了一跳，再看清楚人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我倒不知道太子这是什么习惯，在自己的府里竟然也要像做贼一样。”她现在很不舒服，这样带刺的说话反而能好受一些。
“既然是我府邸，我爱怎样出入便都是自由，难道还需要你来置喙？”炽罹不怒不恼的反讽了一句，然后又走过来坐在睡榻外侧。
沈绾蔷因他的靠近本能的往后闪躲了一下，冷然又暗藏戒备的看着他。
炽罹对她的防范视若无睹，反而又凑近了些，脸上露出沈绾蔷熟悉的邪异笑容，“怎么看着你的模样，像是吃醋了？”
心底最隐蔽的秘密就这样被剖解出来，沈绾蔷顿时浑身冰凉，瞳孔也放大了几分。
“太子真会说笑。”反应过来，沈绾蔷转过头越发冷漠的回答。
像是对她的回答并不在意，炽罹收回靠近的身体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莫测的表情。
沈绾蔷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又道：“太子深夜来此，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要说？”
“确实没有别的事情。”炽罹回答，然后眸光渐渐暗沉下来，“就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太子还是请回吧。”沈绾蔷忽然又想到雅乐阁，心中稍沉，说话还是句句带刺。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却都被压在了炽罹身下。
“你干什么？”沈绾蔷终于慌了神，色厉内荏的问。
“这样可能看得更清楚些。”炽罹一只手把她不断挣扎的手握住按在头顶，笑着回答道，然后径自吻上她的唇……
明明知道不应该沉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理智早就随风而去，放任自己****其中。
沈绾蔷挣扎不能，反而渐渐失去愤怒和反抗的意识，任由炽罹为所欲为。不知不觉，温热的泪就漫了上来，在她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流落出来。
炽罹最后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索取了一个深吻，然后便起身看着她，似乎注意到了她眼角的晶莹，脸上有讶然划过。
沈绾蔷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然后又倔强的与他对视。
“这府里的水还不够浑。”炽罹却先收回了目光，站起身走向窗户，又撇下了这句话，然后依然利用窗户离开。
安静的看着窗户被关紧，沈绾蔷面无表情的坐起来，苍白凄楚的脸上露出自嘲的冷笑。她怎么还能抱一丝希望以为他真的只是来看看的，如果没有事情，他怎么可能屈尊降贵？
狠狠的唾弃了一遍自己方才软弱的心脏之后，沈绾蔷低头看了看微敞的领口，又慢慢整理好，重新躺下来。这一次，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就睡着了。
第二日，整个盛阳城的人都发现夜里下了雪，地上已经落了一层洁白，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沈绾蔷在梳头的时候也听红豆说起外面下了雪的事情，想了想忽然说：“你一会儿准备一件厚一些的长衣，我要出去散散步。”
“小姐，外面刚下过雪，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红豆惊得险些把手里的梳子掉到地上，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阻止。
沈绾蔷想要的就是寒冷，好让自己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于是面对红豆的阻挠冷静的说：“按我说的做，什么时候你也要反对我了。”
“奴婢不敢，奴婢一会儿就去准备。”红豆见沈绾蔷露出了少有的严厉，立刻注意到自己的身份，忙重新开口说。
沈绾蔷于是点一点头，没有再训斥。
早饭过去，沈绾蔷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就自己独自一人穿着月白色内缝狐裘的长衣走到了外面，连披风和手炉也没有用上。
太子府里也有一个不小的赏花院子，虽然不能比拟皇宫的御花园，但是也不算很小。只是现在正值寒冬，院子里是什么好景致也看不到的。
沈绾蔷一个人在雪地里缓慢的走着，不在乎前面是哪里，只让双脚随意的选择方向。长衣下摆很长，一直拖在地上，沈绾蔷走过的地上都留下了痕迹，仿佛是雪地的一道伤痕。
前方出现了一片不知道种着什么树的林子，此时雪落在枝头上，倒像是开了一树的白话，远远看去也煞是好看。沈绾蔷没有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林子在外面看起来不大，但是走进去才会发现，其实真的不小。沈绾蔷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尽头，心里忽然生了一股倔强和执拗，又加快了脚步继续往里面走着。然而当她终于看到尽头的时候，同时也看到了一个人影。
依然是绛色的衣裳，乌发随意在背后扎了一束，通体的****别致在雪的映衬下更是多了几分通透晶莹，即使不看面容也觉得好看得紧，和沈绾蔷一样在林子尽头的人正是聂清枫。
看见她的同时，沈绾蔷就收住了脚步，狠狠的皱着眉就想要转身返回。但是她既然能看到聂清枫，自然自己也别对方看见了。
“薛夫人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我。”聂清枫的声音近在咫尺。
沈绾蔷惊愕的转过头，意外的看见刚才与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反应过来，只对她疏离的微笑，“枫姑娘严重了，我只是担心打扰了姑娘才想退开的。”
聂清枫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的看着她，“既然这样巧遇见了夫人，不如一起走走，夫人觉得如何？”
沈绾蔷虽然很想拒绝，但是心里好像又有一番主见的怂恿着，让她最后还是别别扭扭的应承下来。
此处已经是林子的尽头，聂清枫于是便择了回头的路，和沈绾蔷并肩慢慢的走着。
“夫人穿得实在不够厚实。”聂清枫似不经意的看了看沈绾蔷的穿着，然后不赞同的说。
“枫姑娘似乎也没有立场这样说我。”沈绾蔷的反应永远快于思考，抬了抬小巧的下巴意有所指的看着聂清枫。确实，聂清枫身上穿的绛色衣服更像一件春装。
聂清枫也随着沈绾蔷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然后不在意的淡笑，“我和夫人是不一样的。”
“姑娘身份高贵，确实和我这样的人是不一样的。”沈绾蔷只觉得聂清枫刚才的话是故意刺激挑衅，眉不由自主的皱起来反讽了一句。
好像是没有想到沈绾蔷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聂清枫似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脸上的笑意又意外的多了几分，“夫人说话很直接。”
沈绾蔷正为刚才激愤之下的失言懊悔，不想聂清枫又这样说，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哼了一声。
“这样冷的天气，夫人怎么独自出来了？”顿了一会儿，聂清枫好像一点儿都没有生气，依然不掩关切的问。
沈绾蔷一时语塞，总不肯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出来冷静的，便装作没有听见，专心的看着脚下的雪地。
本来漫长的一段林中道路，却已经有人同行而短了许多，不经意已经走出林子。
聂清枫停下来又看了看对自己露出莫名敌意的沈绾蔷，“夫人要不要去雅乐阁坐一坐？”
又是这个地方！
沈绾蔷对这个地名简直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想都不想就一口决绝，“不去。”顿了顿，又画蛇添足的补充，“多谢枫姑娘美意，不过我还是要早些回去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雪天路滑，夫人小心些。”聂清枫也不在乎她怎么解释，听她不肯过去也就没有再多劝，直接道了别离开。
沈绾蔷刚才说的要早些回去自然是推诿之词。她这一趟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又遇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自然更不欢愉，于是稍一犹豫，又折身重新进了林子里。这个地方好得很，轻易都不会有人打扰到她，当然聂清枫那样的才是异类。
其实虽然聂清枫嘴里说着要回雅乐阁，和沈绾蔷分开之后也没有真的回去，反而择路去了外书房。她来的时间也巧，刚好是炽罹刚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在书房门外就遇见了。
聂清枫颜色偏淡的眼珠微微转了一圈，就跟着炽罹进了书房，然后与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很多无用的话，最后才在不经意的时候提到刚刚见过沈绾蔷。
“没有想到那么偏僻的林子也会遇见人，不过薛夫人穿的着实清减，这样走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着凉。”聂清枫淡淡说完，又捧起了青花瓷的茶杯。这是炽罹和她向来都喜欢的雨前新茶，只是闻着就能感觉到其中沁人心脾的清香。
如果如聂清枫所料，炽罹抬起头看向她，一向鲜有情绪流露的脸上划过一道异样，“哦？你在哪儿遇见了她？”
聂清枫也没有在这个强大不喜人戏耍的师兄面前玩花样的心思，抿了一口茶就一五一十的回答：“就在花园东南那一大片梧桐林子里，我估计人还没有走呢。”
“我有事情找她，你先在这里坐着吧。”瞥了聂清枫一眼，炽罹便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
聂清枫坐在原地，半晌才缓过来摇一摇头，她可从炽罹临走那个眼神中读出了明显警告的意思。放下茶杯，聂清枫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真的觉得自己无辜得很。
皑皑无垠的雪地上，素衣仿佛与雪已浑然融为一体的纤巧女子站在一株树下，微微昂起头，周围的白雪显得她的唇越发殷红，长发也是意外的乌黑。恰好风吹过，带落了许多堆积在树上的细雪，在她身边纷纷落下，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炽罹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唯美的一幕。
惊艳，并不是没有，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这样冷的天气，她是打算让自己冻死在这里成为一座冰雕吗？
站在原地努力的吸了一口气，炽罹才勉强把情绪压制下来，然后大步的走过去。
“原来沈绾蔷你还有变身冰雕的爱好。”炽罹走近之后，又她昨晚讽刺她的套路还回去。
本来已经冷静许多的沈绾蔷听到这个声音再度不冷静起来，愤愤的瞪着声音的来源，却就是这么不经意的看见了他眼底的焦灼和担忧。
这一次，沈绾蔷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她刚刚为自己的心努力竖起的冰墙，好像遇到了三昧真火，瞬间就倒了个七零八落。
炽罹也没有想到沈绾蔷居然会不回答自己，心里越发愤怒，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低头盯着她冷笑，“怎么？觉得履行不了和我的契约就想寻死了事了？”
“晚了。”沈绾蔷的声音轻低，仿佛深夜里一滴露水落在草叶上，莹润奇异，“已经晚了……”
雅乐阁虽然也在太子府内，但是却远离了其他地方单独出来，很有独树一帜的味道。虽然聂清枫之前几次来府小住也是住在雅乐阁，但是这一次众女眷还是忍不住想得多了些。
作为众人关注的重点，聂清枫却依然想是没有听见这些话，只是一脸平静的站在炽罹身边。
曲终人散，炽罹和聂清枫一起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都各自恹恹的准备散去。沈绾蔷也一样，不过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却冷不丁听见了张侧妃在后面阴测测的声音。
“公主想必伤心得狠，这么快就从新人变成了旧人。”
心中猛然被刺了一下，沈绾蔷身形微微一晃，但立刻就站稳了，也没有回头，只是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到自己的院子，也走了近一刻钟。沈绾蔷抬头看了看无名的院门，忍不住又想起雅乐阁，说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站在后面的秋叶见沈绾蔷停下来，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夫人别难过。”
扭头看了秋叶一眼，沈绾蔷没有回应，只是也不再多想，起步走进了院子。
容姑和含芝早早就做好了温热的桂圆莲子汤等沈绾蔷回来，在她进来脱了披风之后立刻盛了一小碗端上来。
沈绾蔷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热腾腾的汤水，一边静默的想着事情。包括容姑在内，谁也没有走过来打扰她。
想得久了，沈绾蔷自己都觉得累，于是把已经空了的碗放下来就叫了红豆跟着到内室，侍候自己就寝。
坐在梳妆台前卸妆的时候，沈绾蔷又看见自己戴着的金镶珊瑚宝蟾簪。想了想，沈绾蔷把簪子拿起来递给红豆，吩咐道：“你明天找一个好看的盒子，把这支簪子装上送给魏夫人。”
红豆不比沈绾蔷，见她随手就要把这样好的东西送人，忍不住就有些心疼。
从镜子中正好看见了红豆脸上的表情，沈绾蔷忍不住轻笑，“想什么呢？我们这里又不缺这样的东西，送出去一件又能怎么，别这么小气。”
被沈绾蔷这样半真半假的训斥之后，红豆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小气了，连忙接过簪子收到，然后又对沈绾蔷讪讪的笑了笑。
沈绾蔷也不再说什么，拿着玳瑁梳子慢慢梳拢着放下来的一头长发，淡淡的说：“你也来说说，这秋叶和含芝两个人到底如何？”
没有想到沈绾蔷会问自己，红豆很有些受宠若惊，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郑重的回答：“奴婢不敢胡说，奴婢毕竟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长些，对于她们并不十分了解，小姐还是问容姑更妥当些。”
沈绾蔷点点头，很满意红豆这样不造次的性格，于是越发温和的说：“只要你看到的说出来就是，我自有判断。”
见沈绾蔷执意要听自己的意见，红豆稍微想了想，“奴婢觉得，如果真要留下一个人的话，还是留下含芝更好些。奴婢觉得，那个秋叶虽然伶俐有余，但是却没有含芝的稳妥细致。”
沈绾蔷听了红豆的话之后并没有做什么评价，依然看不出悲喜的点点头，接着便叫红豆可以出去了。
红豆也习惯了沈绾蔷不爱说话的性子，道了一声安便悄悄退下，末了放下了门口作为遮挡的帘子。
屋里只剩下自己，沈绾蔷又在镜前稍微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转移到了睡榻上。她白日里已经睡了一会儿，现在一时间反而也睡不下。
正在辗转反侧的时候，窗外却传来微弱的响声，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窗子已经被从外面推开，然后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沈绾蔷最初还被吓了一跳，再看清楚人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我倒不知道太子这是什么习惯，在自己的府里竟然也要像做贼一样。”她现在很不舒服，这样带刺的说话反而能好受一些。
“既然是我府邸，我爱怎样出入便都是自由，难道还需要你来置喙？”炽罹不怒不恼的反讽了一句，然后又走过来坐在睡榻外侧。
沈绾蔷因他的靠近本能的往后闪躲了一下，冷然又暗藏戒备的看着他。
炽罹对她的防范视若无睹，反而又凑近了些，脸上露出沈绾蔷熟悉的邪异笑容，“怎么看着你的模样，像是吃醋了？”
心底最隐蔽的秘密就这样被剖解出来，沈绾蔷顿时浑身冰凉，瞳孔也放大了几分。
“太子真会说笑。”反应过来，沈绾蔷转过头越发冷漠的回答。
像是对她的回答并不在意，炽罹收回靠近的身体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莫测的表情。
沈绾蔷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又道：“太子深夜来此，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要说？”
“确实没有别的事情。”炽罹回答，然后眸光渐渐暗沉下来，“就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太子还是请回吧。”沈绾蔷忽然又想到雅乐阁，心中稍沉，说话还是句句带刺。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却都被压在了炽罹身下。
“你干什么？”沈绾蔷终于慌了神，色厉内荏的问。
“这样可能看得更清楚些。”炽罹一只手把她不断挣扎的手握住按在头顶，笑着回答道，然后径自吻上她的唇……
明明知道不应该沉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理智早就随风而去，放任自己****其中。
沈绾蔷挣扎不能，反而渐渐失去愤怒和反抗的意识，任由炽罹为所欲为。不知不觉，温热的泪就漫了上来，在她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流落出来。
炽罹最后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索取了一个深吻，然后便起身看着她，似乎注意到了她眼角的晶莹，脸上有讶然划过。
沈绾蔷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然后又倔强的与他对视。
“这府里的水还不够浑。”炽罹却先收回了目光，站起身走向窗户，又撇下了这句话，然后依然利用窗户离开。
安静的看着窗户被关紧，沈绾蔷面无表情的坐起来，苍白凄楚的脸上露出自嘲的冷笑。她怎么还能抱一丝希望以为他真的只是来看看的，如果没有事情，他怎么可能屈尊降贵？
狠狠的唾弃了一遍自己方才软弱的心脏之后，沈绾蔷低头看了看微敞的领口，又慢慢整理好，重新躺下来。这一次，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就睡着了。
第二日，整个盛阳城的人都发现夜里下了雪，地上已经落了一层洁白，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沈绾蔷在梳头的时候也听红豆说起外面下了雪的事情，想了想忽然说：“你一会儿准备一件厚一些的长衣，我要出去散散步。”
“小姐，外面刚下过雪，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红豆惊得险些把手里的梳子掉到地上，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阻止。
沈绾蔷想要的就是寒冷，好让自己的脑子彻底冷静下来，于是面对红豆的阻挠冷静的说：“按我说的做，什么时候你也要反对我了。”
“奴婢不敢，奴婢一会儿就去准备。”红豆见沈绾蔷露出了少有的严厉，立刻注意到自己的身份，忙重新开口说。
沈绾蔷于是点一点头，没有再训斥。
早饭过去，沈绾蔷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就自己独自一人穿着月白色内缝狐裘的长衣走到了外面，连披风和手炉也没有用上。
太子府里也有一个不小的赏花院子，虽然不能比拟皇宫的御花园，但是也不算很小。只是现在正值寒冬，院子里是什么好景致也看不到的。
沈绾蔷一个人在雪地里缓慢的走着，不在乎前面是哪里，只让双脚随意的选择方向。长衣下摆很长，一直拖在地上，沈绾蔷走过的地上都留下了痕迹，仿佛是雪地的一道伤痕。
前方出现了一片不知道种着什么树的林子，此时雪落在枝头上，倒像是开了一树的白话，远远看去也煞是好看。沈绾蔷没有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林子在外面看起来不大，但是走进去才会发现，其实真的不小。沈绾蔷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尽头，心里忽然生了一股倔强和执拗，又加快了脚步继续往里面走着。然而当她终于看到尽头的时候，同时也看到了一个人影。
依然是绛色的衣裳，乌发随意在背后扎了一束，通体的****别致在雪的映衬下更是多了几分通透晶莹，即使不看面容也觉得好看得紧，和沈绾蔷一样在林子尽头的人正是聂清枫。
看见她的同时，沈绾蔷就收住了脚步，狠狠的皱着眉就想要转身返回。但是她既然能看到聂清枫，自然自己也别对方看见了。
“薛夫人似乎很不愿意见到我。”聂清枫的声音近在咫尺。
沈绾蔷惊愕的转过头，意外的看见刚才与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反应过来，只对她疏离的微笑，“枫姑娘严重了，我只是担心打扰了姑娘才想退开的。”
聂清枫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的看着她，“既然这样巧遇见了夫人，不如一起走走，夫人觉得如何？”
沈绾蔷虽然很想拒绝，但是心里好像又有一番主见的怂恿着，让她最后还是别别扭扭的应承下来。
此处已经是林子的尽头，聂清枫于是便择了回头的路，和沈绾蔷并肩慢慢的走着。
“夫人穿得实在不够厚实。”聂清枫似不经意的看了看沈绾蔷的穿着，然后不赞同的说。
“枫姑娘似乎也没有立场这样说我。”沈绾蔷的反应永远快于思考，抬了抬小巧的下巴意有所指的看着聂清枫。确实，聂清枫身上穿的绛色衣服更像一件春装。
聂清枫也随着沈绾蔷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然后不在意的淡笑，“我和夫人是不一样的。”
“姑娘身份高贵，确实和我这样的人是不一样的。”沈绾蔷只觉得聂清枫刚才的话是故意刺激挑衅，眉不由自主的皱起来反讽了一句。
好像是没有想到沈绾蔷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聂清枫似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脸上的笑意又意外的多了几分，“夫人说话很直接。”
沈绾蔷正为刚才激愤之下的失言懊悔，不想聂清枫又这样说，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哼了一声。
“这样冷的天气，夫人怎么独自出来了？”顿了一会儿，聂清枫好像一点儿都没有生气，依然不掩关切的问。
沈绾蔷一时语塞，总不肯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出来冷静的，便装作没有听见，专心的看着脚下的雪地。
本来漫长的一段林中道路，却已经有人同行而短了许多，不经意已经走出林子。
聂清枫停下来又看了看对自己露出莫名敌意的沈绾蔷，“夫人要不要去雅乐阁坐一坐？”
又是这个地方！
沈绾蔷对这个地名简直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想都不想就一口决绝，“不去。”顿了顿，又画蛇添足的补充，“多谢枫姑娘美意，不过我还是要早些回去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雪天路滑，夫人小心些。”聂清枫也不在乎她怎么解释，听她不肯过去也就没有再多劝，直接道了别离开。
沈绾蔷刚才说的要早些回去自然是推诿之词。她这一趟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又遇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自然更不欢愉，于是稍一犹豫，又折身重新进了林子里。这个地方好得很，轻易都不会有人打扰到她，当然聂清枫那样的才是异类。
其实虽然聂清枫嘴里说着要回雅乐阁，和沈绾蔷分开之后也没有真的回去，反而择路去了外书房。她来的时间也巧，刚好是炽罹刚刚从外面回来，两人在书房门外就遇见了。
聂清枫颜色偏淡的眼珠微微转了一圈，就跟着炽罹进了书房，然后与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很多无用的话，最后才在不经意的时候提到刚刚见过沈绾蔷。
“没有想到那么偏僻的林子也会遇见人，不过薛夫人穿的着实清减，这样走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着凉。”聂清枫淡淡说完，又捧起了青花瓷的茶杯。这是炽罹和她向来都喜欢的雨前新茶，只是闻着就能感觉到其中沁人心脾的清香。
如果如聂清枫所料，炽罹抬起头看向她，一向鲜有情绪流露的脸上划过一道异样，“哦？你在哪儿遇见了她？”
聂清枫也没有在这个强大不喜人戏耍的师兄面前玩花样的心思，抿了一口茶就一五一十的回答：“就在花园东南那一大片梧桐林子里，我估计人还没有走呢。”
“我有事情找她，你先在这里坐着吧。”瞥了聂清枫一眼，炽罹便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
聂清枫坐在原地，半晌才缓过来摇一摇头，她可从炽罹临走那个眼神中读出了明显警告的意思。放下茶杯，聂清枫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真的觉得自己无辜得很。
皑皑无垠的雪地上，素衣仿佛与雪已浑然融为一体的纤巧女子站在一株树下，微微昂起头，周围的白雪显得她的唇越发殷红，长发也是意外的乌黑。恰好风吹过，带落了许多堆积在树上的细雪，在她身边纷纷落下，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炽罹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唯美的一幕。
惊艳，并不是没有，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这样冷的天气，她是打算让自己冻死在这里成为一座冰雕吗？
站在原地努力的吸了一口气，炽罹才勉强把情绪压制下来，然后大步的走过去。
“原来沈绾蔷你还有变身冰雕的爱好。”炽罹走近之后，又她昨晚讽刺她的套路还回去。
本来已经冷静许多的沈绾蔷听到这个声音再度不冷静起来，愤愤的瞪着声音的来源，却就是这么不经意的看见了他眼底的焦灼和担忧。
这一次，沈绾蔷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她刚刚为自己的心努力竖起的冰墙，好像遇到了三昧真火，瞬间就倒了个七零八落。
炽罹也没有想到沈绾蔷居然会不回答自己，心里越发愤怒，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低头盯着她冷笑，“怎么？觉得履行不了和我的契约就想寻死了事了？”
“晚了。”沈绾蔷的声音轻低，仿佛深夜里一滴露水落在草叶上，莹润奇异，“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