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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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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任何神明都保佑不了她。静默一边走一边这么想,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命运悲从中来。

    一般人只知道公务人员是铁饭碗,但不知道在公家机关,尤其是警界,大伙更流行一句话:好的上司让你上天堂,不好的上司让你住牢房。

    警察为了要执行公权力,自然是介于黑白两端的交界,长年接触刑案,她相当明白一个不小心,会死得有多难看。

    她的上司虽然不会偷鸡摸狗,不会收贿废话,单双自己的财产就富可敌国,再加上整个家族更是富有到令人眼红,但是她的不按牌理出牌,超乎预期的动用无限制资源胡作非为不不不,是勤劳的办案,究竟所为何来?

    几年教训下来,被牵连到每天进办公室都像上刀山下油锅,就再也云淡风清不起来了“副”这个形容词有生命共同体的意义,她是副队长,自然和队长单双无法切开。

    她不可能像申敏云一样得到单双的另眼看待。

    真可恶,她为了单双做牛做马做菲佣,只差没有做她的五寸高跟鞋任她踩,居然比不上一个只会睡,一醒来就吓得嘶声乱叫的胆小女人!

    走着熟悉的路线,目的地并不远,公家机关也不像一般私人机构要透过秘书通报,在向局长室门口的同仁点头示意后,静默叹口大气,举手敲门,得到许可后进入,不意外地看到在办公桌后的刑事警察局局长魏魁扬也是一脸苦笑。

    “又是你来啊也好,反正单双听不懂我说什么。”在刑案现场一脸凶神恶煞的双鬓发白男子,此时和蔼可亲,像个邻家老伯地站了起来“要不要喝茶?不过,我这里只有普通的乌龙茶就是了。”

    这份自嘲般的体贴,比起劈头一顿爆骂,更让人难以忍受。

    “局长,不用麻烦泡茶给我喝了。”一脸严肃的静默面对派发后的第一个长官,带她入行的前辈,尊敬地说:“倒是您的胃病又恶化了,不适合喝茶啊!”始终挂着笑的魏魁扬还是自顾自地泡了浓到发苦的茶,顺便拿出便宜的小茶点“工作到一定年纪之后烟酒都碰不得了,再不让我喝茶,实在会受不了啊,最近几个月的日子真难挨。”

    历经所有风暴现场,静默完全同意“昨天的事情”

    魏魁扬摇了摇手,招呼静默坐下,一点都没有官大权大的架子。

    “先喝茶,我看过你的报告书了,如果是单双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要逼问她在计画什么,但是你来的话,就先陪我喝喝茶,讨论一下侦十队的惨况吧!”

    静默明白魏魁扬了解自己也一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在他对面坐下,目光不经意掠过桌面,普通到不行的沙发桌上也有一份已摊开的南十字星报,新闻内文前的“记者薛仲慕台北报导”字样好刺眼。

    “唉,又上报了。”静默长叹,一面接过局长递来的浓茶,吹凉。

    魏魁扬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是呀,何时侦十队可以失宠呢?”

    “大概很难吧,您也清楚单队长那要玩就要玩大,唯恐天下人不知的个性。”

    “静默,我把你安排在她身边这么久,你还是不清楚她在打什么算盘吗?”

    静默干脆不加挣扎地摇头。

    “她那个脑子有多可怕,您也知道的,什么算盘,根本就是超级电脑,搞不懂她在谋划什么。”

    “唉,是这样啊,呵呵呵。”

    “是啊,唉唉”

    完全就是上班族喝咖啡聊是非的老人茶版本,在年轻的静默和年长的魏魁扬之间上演,意外的符合他们的心境和气氛。

    喝着和心情一样苦的茶,静默也明白魏魁扬这个刑事警察局最高负责长官比她苦上十倍。

    警方在被人权团体和媒体记者盯上后,日子相当难过,什么鸡毛蒜皮小事都被放大解读,他在立法院被立委指着老脸臭骂了几回。

    x的,要是那些立委敢当着单双,还是单双的妈,也是立法院的狮娘子,立委易伶伶,或是单双的外公,执政党党魁的面骂,她还心服口服一点。

    魏局长不但是个令人尊敬并且照顾后进的好上司,私底下更是个好好先生,和自己的爸爸没两样,那些走路有风的立委欺人太甚,专挑他这颗软柿子打,一看到单双,还不是和龟孙子一个样!

    想到单双,静默的脑海不由得又浮现了薛仲慕一脸笑的贱样,她气得在脑里狂殴他的太阳穴。

    “薛仲慕真可恶,如果不是他冲着侦十队来,这些只会看报纸标题质询,爱作秀的立委也不会有题材!”要不是他和单双,局长也不会被指责羞辱。

    好好先生仍旧是一脸苦笑“静默啊,你知道薛仲慕和侦十队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静默和之前一样摇头,心头莫名騒动。

    一年多了,她和那个男人纠缠了一年多,既没办法要他卖个面子放侦十队一马,也没办法要胁他听话,如果说单双让人束手无策,南十字星报的天王级记者薛仲慕,这深沉的男人更是令人费解。

    他总是淡淡地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对于她的问题,也总是不予置评。

    “试图盘问过他几次,没问出个什么鸟,连他怎么有办法在事件突发的情况下,及时赶到案发现场,我也是丈二金刚。”因为不服情绪作祟,静默也顾不得什么淑女气质,掩盖了部分的情况,苦恼地道。

    魏魁扬呵呵笑了几声。“他或许真的通灵吧!”

    想起男人的消息灵通,比算命仙还准,有个通灵的外号,静默心头一阵烦。

    “我巴不得不要和这男人有瓜葛。”如果也能和单双没瓜葛就更谢天谢地了,她只想要顺利低调地度日,这一男一女都无益于她所祈求的安定人生,他们只会带来失控的厄运!

    “唉,不行啊,”魏魁扬笃信敌人一定要放在视线范围里“你要盯牢他呀,他这家伙看图说故事,捕到点风就可以讲出一篇西游记,要命得很。”

    静默哀叹了一声,局长恐怕不知道她的境况有乡里外不是人,才会这样要求。“正面进攻不通,难不成要我来阴的?我可不干啊!”魏魁扬一口气喝光了茶汤。

    “再想想该怎么进攻这男人吧!”腹背受敌,薛仲慕还不是最麻烦的呢。“倒是单双,你得想办法阻止她呀。”

    身为魏魁扬的眼线,静默垂下了眼。“阻止什么?无从阻止起啊!”话一出口,施展不开的两人相对无言了好半晌,魏魁扬的眼睛突然瞄到了新闻标题。

    “如果她只是为了热闹,想出锋头,争个名声,那最近这连续杀人狂的案子千万别让她有机会插手!连沾都别让她沾上!”

    听见局长的口气不复平和,静默仰首。

    身在警界此外界早接触到风声,这专挑家世背景优良,外表漂亮,还身具特殊艺术专长的少年、少女下手的杀人狂,在杀掉被害人前有监禁却没有性侵迹象的案子,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

    “局长,你在紧张什么?”连续杀人狂是文明世界的绝症之一,平民百姓吓个半死很自然,但他这个老刑警经过大风大浪,提高声调的语气不寻常。

    四下无人,魏魁扬却左右张望了下。

    “这案子不单纯,报纸上写的第二号尸体,其实是第三号才对,这第二号嘛,”他探出身子,压低了声音“是一个身分很特殊的人啊!”静默不明白局长为什么这么小心,笑了。

    有这么严重吗?

    “你别穷操心,我们干警察的,什么屁事都可能碰上。”将脑子里的资料库转过一遍,她挑了个最不可能的对象“对了,总统的儿子今年十七岁,据说钢琴弹得吓吓叫,第二号尸体不可能会是他吧?”

    连最基本的否认都没有,魏魁扬直直的回望静默,许久,在他看见静默偏细长的双眼因为惊讶而变成正圆形后,他缓缓地开口。

    “静默啊,你可要保持静默啊!”失去了语言能力,静默生硬地用力点头,像极了脖子坏掉的人偶。

    目送静默僵硬地离开办公室后,魏魁扬坐回办公桌后,拉开了抽屉,寻找胃葯的踪迹。正当他动手翻找的时候,连接办公室局长专用的休息室小门却被推开,不过他头抬都不抬,迳自埋首寻找镇痛葯物。

    黑暗处,优雅偏低的悦耳男音突地响起

    “魏叔,您故意将机密消息透露给她吗?”

    忙着找葯压胃痛的男人随便地答了声“刚和你讨论过后,我认为这一连串事件太诡异了,假使单双真的图谋不轨,只要有可能危及整个警界,我都必须预防,所以要先丢个饵探探她。”

    “不用探,据我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老人家摇了摇头“虽然单双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但我肩负警职无法视而不见,这整起事件牵连的范围和层级太高,放任演变必然恶化。”

    “恶化吗?”没有现身的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警察的公权力靠经年累月地累积起来,只要有人民一点点不信任的星火,就能被瞬间摧毁吗?”

    好不容易找到葯的魏魁扬,不俐落地撕开了硬金属包装,将葯丢进嘴巴咀嚼,口齿不清地回应“死小子,记得这么清楚,把别人的贼脑筋说出来干什么?给我回你的icpo,早一点完成学业回来,想办法帮我升官发财!”

    阴影之中的男人,接话般地又笑了起来。

    魏叔目前是三线二星,而全台湾连他老爸算在内,也只有两个人是三线四星,他要是帮魏叔,依照勤务性质,等于直接威胁到父亲,他等着挨刮。

    “官阶有什么重要的?!姜是老的辣,所以我暂时不回去,爸也老是要我和魏叔多学学,学怎么当一只称职的老狐狸。”

    魏魁扬拿起纸镇往暗处扔去,却没有响起任何落地的声音。

    热到出油的太阳落下,代表工作时段结束了。

    终于熬到下班,上车前就已经先换掉制服,静默在滑进爱车的下一秒,还没能吐口大气,助手席的车门便被人拉开。

    夕阳余晖强烈得让她看不清背光的人是谁,她下意识伸手遮住了光源。

    待认清了背着相机和提袋的来人是谁,望着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静默瞪大了眼,吞了下口水,胆战心惊。

    “你你居然也不避一下嫌!”

    男人藏在墨镜后的鹰眸闪了闪,也不应答,带茧的左手扯开了领口,骨节突出的右手便去打开车窗,让密闭空间的空气能够流通。

    “你老忘记上车的同时要马上锁门,别老仗着自己是警察,就以为不会出事。”

    静默不可置信地从驾驶座的中控,反射动作般地关上了那半开的车窗,还左右张望,确定有没有刑事警察局的同僚在附近。

    别开玩笑了,要是有人看见在她车上的男人是谁,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头牌狗仔,专和警方作对的薛仲慕啊!

    “你干什么开窗啊?!”天敌之类的对立名词在脑海中轰然作响,对于男人的顾左右而言他,静默不由得尖叫。

    露出一抹亦正亦邪的玩味笑容,说不清在想什么的男人没有忤逆她的意见,难得听话的缩回手,懒懒的倚着车窗,定定凝视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车子里很热”

    薛仲慕话还没说完,静默迅速将冷气调到最强,紧张地将出风口对向他。

    “嫌我的车子里热就自己回家!”一想起他要去的地方,她慌乱地又改口“不,那不是你家,哎呀,那是我家,所以不是回家!”

    薛仲慕在搞什么鬼啊!静默受惊过度,爬梳了下头发,强自安定情绪。

    “烦死了,你有没有神经啊?在刑事警察局的停车场上我的车,万一被人有见我通敌,我就完了!”

    好似听到有趣的话语,薛仲慕的眸子闪过愉快的光芒。

    “通敌啊你有通敌吗?”

    静默用力的咬唇。

    “没有,我没有。”好像不逞强就会一败涂地,但是这么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她和这个敌人往来超过一般人的想像是不争的事实。

    他,住进了她家,吃她煮的饭,要她帮他洗衣服,甚至还睡上了她的床

    “卑鄙!”想起了他用以要胁的证物,静默狠瞪着,忿忿地骂道。

    不知道是哪根筋接错,薛仲慕突地笑起来,开心到无以复加,接着他伸出手,在静默绷紧神经的同时,却只是经过她身子的上方,拉起了安全带,帮她系上。

    “我是卑鄙啊,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让我有机可乘。”薛仲慕笑望着紧张过逾反倒手足无措的静默,承认自己不是个正人君子。

    还以为他又打算动手动脚,静默的脸忽地火热若烧,更让她心绪不宁的则是他不经心的言下之意。

    “要不是”

    这一回,换薛仲慕愉快地打断了静默的倔强。

    “要不是什么?”他笑着问,几乎要忍不住哀摸她涨红后不复冷淡的脸颊。

    静默抓紧了方向盘出气。

    “什么都没有。”她咬牙切齿,说不出口,就算说出口,也只会害自己更羞耻而已。

    冷气开始发威,薛仲慕内心却一热,但他脸色未改,恶作剧心起,故意提起她不欲人知的事情。

    “不过就是裸”

    突如其来,静默一手掐住薛仲慕的脖子。

    “你再说下去试试看!”静默双眼发直,凶狠地道。

    薛仲慕举手投降,看着脸色发青的女人,极难得地笑到眼睛都弯了。

    她好可爱,比起不苟言笑的她,这个被他一举一动牵引的她,真是令人心生爱怜。

    他从没想过当初只觉得这个女人严肃到令人感兴趣的这一个念头,居然会衍生出那么深刻的情感,可是光是这样子还不够,他想要她,这份单属于他的渴望,巨大到他无法想像,他从没有这么渴望一个人,渴望到不能自己,即便手段堪议,他也不在乎曾经。

    “回家吧,我好饿。”他贪婪地想,贪婪地道。

    没听出男人的深层欲望,静默不甘地收手。

    为什么不能不顾一切地掐死他?该死!他还真的拿她家当自己家啊,真该死!偏偏她不能拒绝,更是该死!

    “那不是你家,天杀的!”

    只能如此不情愿地用言语反抗的静默更强烈地感受到受制于人,粗鲁地发动车子,更加粗鲁地转动方向盘,扣紧了方向盘的十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没有血色。

    薛仲慕笑了笑,若有所思地不去阻止她发泄情绪,只是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再快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后的最后了,随着车行摇晃,他闭上眼。

    趴在床上,静默飘散的神智还有些迷离,她的眼前是一具隔着衣服绝不会猜到有多精壮的身体正在拉上长裤,动作从容,一点都没有几分钟前躁动的影子。

    此饿非彼饿,她有些埋怨自己太过轻忽,不去深思擅长玩文字游戏的他,口中的“饿”真正意思为何。

    他真的很饿,饿到一踏进家门就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不容抗拒的吻咬着她的颈子,像抓到猎物的野狗一样,然后毫不考虑地把她吃干抹净,只差没有连皮带骨吞下去的行径只有可怕两字能够形容虽然在放弃抵抗后的行为是很舒服没错,但在激情之后,这是静默最先回到脑子里的想法。

    不过薛仲慕本来就是恶狗一样的男人,以挖掘社会的阴暗面过活,记者是文字流氓,不卑鄙反而有违天性。

    啊啊啊,又被睡了静默懒得多想,将脸埋到枕头里,来个相应不理,逃离现实。

    知道她不可能会闷死自己,裸着上半身的薛仲慕留恋的目光滑过她浅色的发,颈肩交界的放松线条,拿起了冷气遥控器调升温度。

    总是不做无谓的挣扎是吗?心头隐隐的痛着,如有小刺不断的扎,无视她的意愿就会招致她不在乎他的真正想法,薛仲慕明白是自作自受,忍下了抚摩她细致皮肤的欲望。

    不过,他没有时间后悔,起身到玄关散落在地面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快被内容物撑爆了的牛皮纸袋,放在女人耳边,然后收回了留恋的目光。

    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无论前进或后退,总比不上不下来得好。

    “我给你最后的期限。”薛仲慕低柔的道。

    听见耳边出现不合时宜的纸张摩擦声,还有加上薛仲慕不清不楚的低语,静默露出脸,还有些迷茫的眼眸在一扫过床上散落的事物后瞬间发光,小手胡乱的盖住在枕边让人喷鼻血的照片,却没发现自己大半片白洁的背都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

    “喂,你你这是在干什么?”静默颤声问。有事没事拿这些照片出来干什么?!

    薛仲慕扣起衣扣,早料到她会很激动。

    “我说我给你最后的期限,请你作出最后的决定。”

    为什么薛仲慕这么喜欢打哑谜呢?静默觉得有听没有懂,对于他没头没脑的时效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最后期限?又是什么决定?我听不懂。”

    薛仲慕微微一笑。“请你好好的思考。”

    在算不清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的一年多内,已经皱过多少次眉头的静默,再度不得不皱眉。

    “思考春夏秋冬还是东西南北?要作出决定之前,也得要先有题目才成啊!”静默一脸铁青,将照片抱得更紧“而且为什么又要拿以前的照片出来威胁我?我都随你高兴,任凭宰割了,你还想怎么样?!”

    薛仲慕正想说话,不过一年多的委屈全涌上心头,因为实在搞不懂这个深沉男人的意图,静默不由得联想到今早的报纸,又抢着发言。

    “不过你别想从我这边得到侦十队的讯息,想都别想,我绝不会泄漏给你,就算你真的把照片散发出去,我还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要不是有这些限制级的照片在他的手上,她也不需要受制于他,她平和的生活到底是哪个点出了差错?

    她为何没发现他在暗处追踪着她的行迹,以至于留下把柄在他的手里呢?!

    看着一团混乱的静默,薛仲慕点了下头。

    “关于侦十队,我自有管道,用不着你的讯息。”况且他盯上侦十队的目的,压根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不过或许是最后的自尊在作怪,他没有把话的后半段说出口。

    静默露出全面警戒的表情,像只戒备的刺猬。

    “那你究竟为了什么目的要威胁我?”

    薛仲慕闻言,不以为忤。

    “这不是威胁。”他贴近了静默几分,迫于气势,她不由得后退,他浅浅地笑了“据我所知,这是一桩堂堂正正的交易,在我拿出照片的时候,你自己心甘情愿提出交换条件,说除了绝不出卖侦十队以外,只要不破坏你的名声,你什么都听我的,忘了说过的话吗?”

    静默为之气结。

    这就是一切错误的开始,不多不少,一年两个月前,他拿着照片私下上门时,她以为他要的是钱,或是想从她身上挖出侦十队的内幕,怎知结果是他二话不说的进驻了她家,然后就一失足成千古恨,接着纠缠不清到如今啊!

    话说回来,会出现这些妨碍风俗的照片全是陆志一的错,而后来会一失足则都是单双的错

    “请你说清楚,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我还要付出多少代价?”想起前任负心男友和现任恶劣上司,静默努力冷静,硬生生地问。

    代价两字如刀划过耳膜,薛仲慕突地起身,实际上,要付出代价的是他,罔顾她的想法的他。

    “只要你做出结论,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受,你什么代价都不用付。”

    重点又回到了结论这件事情,喜欢打哑谜也不用发挥到极致吧!

    静默抱着棉被,只有想死这个念头。

    “你的命题是什么?”她苦恼而无助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

    薛仲慕眸光闇去,沉着得如同一潭没有起伏的水。

    “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请你想清楚我的题目,还有告诉我,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停顿了下,他轻抚她的发丝,在惹来女人不安的轻颤后,他扼腕地缩回手“就算你希望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你眼前,我也照办。”

    不容错认的痛苦语气,还有明确的言下之意,令静默倏地抬起头。

    “你是说你再也不会纠缠我了吗?”

    薛仲慕颔首。

    “那这些照片呢?”静默双眼闪亮地问。

    “一个月后,我会连同底片全还给你。”

    局势一百八十度大逆转,静默有一点惊讶,有一点高兴,但她仍然不安,因为眼前男人复杂的表情,她无法解读。

    说痛苦又不是痛苦,说懊悔也不全然是懊悔,倒像是一大堆情绪结合在一起,引燃爆炸绽放火花后,那只剩下一地碎屑的空虚模样吧!

    她从没看过他这样,从来没有,不过,她也不是太在乎他的异象。

    “所以你要我一个月后作出决定,无条件接受,然后也不再威胁我,是这个意思吗?”静默不求甚解,按照薛仲慕方才莫名其妙的三言两语,归纳之后反诘。

    薛仲慕点头,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样金属物品,静默看了一眼放在她手心的钥匙,张大了嘴,那是他有一天嫌麻烦和她强讨的备份钥匙,当她交出去时,没想到能拿回来。

    薛仲慕看着静默大喜过望的表情,神情更是闇淡。

    “这一个月我不会来干扰你,让你一个人好好的作出决定。”

    薛仲慕语毕,转身提起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提袋走出了静默的视线范围,而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她才真真正正对于他的离开有了确实的感受。

    身体还遗留着快感的痕迹,不过在她举目所及之处,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都被带走,从这一点来推论,他应该会说到做到,但是这一年多来他不明不白的强行介入她的生活,仍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这代表我终于可以脱离他的控制了吗?”紧抓着钥匙,静默疑惑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