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寻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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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晓站在商场的玉器柜台前，捏着手中那两张钞票，心里在斗争着，过两天就是李灵的生日了，是给她买一件衣服好呢，还是买一个玛瑙手镯呢？他知道李灵非常喜欢玉饰，这个玉器柜台她是每次来都要看看的，尤其喜欢那件标价888元的翡翠绿玉镯子。但郭晓一个月的工资显然不够，加上这段时间的日常开支，他手上只剩下四百元钱了。他想了想，他们天天在厂里上班，成天穿着厂服，只有节假日才能穿上自己的衣服，买了衣服也没啥机会穿，还不如买镯子实在。他的钱虽然不够买玉镯子，但是买一件低价的玛瑙手镯还是可以的。他看了很久，选了一款粉红色的玛瑙手镯，价格是188元，要售货员放在礼盒里用彩纸包装起来，很小心地揣到了怀里。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往回走着，想象着李灵看到镯子后的开心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露出淡淡的微笑。快走到厂门口的时候，他的CALL机响了起了，他看了看，是一个本地的电话，他走到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那个号码。呼机是钟锐打过来的，他说想找郭晓帮帮忙，借点钱。郭晓奇怪地问：“你不是只请了一个月假的吗？怎么还在深圳啊？”钟锐说，一言难尽，见面再说吧。再次见到钟锐，郭晓吃了一惊，分开才两个月不到，钟锐已经瘦了许多，皮肤也黑了，一脸的憔悴。郭晓忙问他怎么了？钟锐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两个月的经历。
和他们分开后，钟锐连夜赶到了平湖，在一家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信封上的那家工厂，可是门卫告诉他说，小容早在两个月前就离厂了。他忙问小容去了什么厂，门卫说，具体哪家厂不清楚，只知道也是在平湖，是一家塑胶制品厂。他当时就做了个决定，就是找遍平湖的塑料厂，也要把小容找到。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没有音讯，问她是不是忘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他在平湖租了一间房子，一天到晚地在外面转，看到有塑胶厂就跑去打听，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音讯。他的钱已经快花光了，没有办法，只有在一家小厂做起了普工，又打电话回去，要家里帮他在玻璃厂续了假。就这样，他平时在工厂上班，周未时就去大街小巷找塑料厂，一家一家地去问。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毫无音讯。
说到这里，钟锐叹了口气，道：“现在工厂又没花工资，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怎么出去找人啊？这边我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到你这里来借点钱，应应急。”郭晓很是感概，说道：“你就这么执着啊？万一真的找不到她怎么办，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家里的工作不要了吗？”钟锐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前方，说：“我不知道……”郭晓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拿出两百块钱说：“刚才帮李灵买了点礼物，这个月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么点，你先拿去用吧。”钟锐接过钱，感激地说：“郭晓，谢谢你，等花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就还你。”
回到厂里天已经黑了，钟锐躺在宿舍的铁床上，想起这两个月的奔波，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枕头下拿出那封小容写给他的信，展开来，信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弯成月芽儿的大眼睛，粉粉嫩嫩的嘴唇微微翘着，仿佛在叫他“锐哥哥，锐哥哥”。他用手抚摸着照片上的小容，回想着从小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16岁时的初吻，想着站台上她泪流满面的脸……。嘴里喃喃地道：“小容，小容——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都快发疯了……。”他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第一个月的工资终于发下来了，他马上去还了郭晓的两百块，剩下的钱买了一部50元的二手自行车，这样每次出去找人就方便了很多。此后每到周日，他就骑着这辆二手自行车，在平湖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里穿行……又一个月过去了，玻璃厂的假期已经到了，他再不回去上班，就会被工厂除名。他父亲写信给他，要他马上回去，不要再找小容了，说回家帮他介绍一下，不比小容差。他拿着父亲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回去，还是留下来？找，还是放弃？他知道小容也一直没跟她家里联系，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小容遇到了麻烦，出事了，他经常梦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叫着：“锐哥哥，救我……”他不能不能不管她的安危，她是他最心爱的女孩，他一定要把她找到，哪怕天涯海角……。他给父亲回了信，说自己决定在深圳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小容，玻璃厂如果要将他除名，他也没有办法，他说对不起父亲，以后赚到钱了再好好孝敬父母。
好不容易等于了周未，一大早，郭锐就骑上了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开始了他的“寻爱之路”。这次他跑得很远，因为周边的街街巷巷，他早就走遍了。这是一条尚未完全开发的工业街，两边有很多推平未施工的工地，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栋厂房。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还没有看到一家塑胶制品厂，就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前边不远处走着一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小巧的身材，背影很象是小容。他的心狂跳起来，用力向前蹬着自行车，一边蹬一边叫道：“是小容吗？小容！”那个女孩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着。终于，钟锐追上了她，他停在她身边喊道：“小容。”女孩回过头来，一张陌生的脸，她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是叫我吗？”钟锐愕然地摇摇头，呆立在那里。那女孩很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快步走开了。郭锐失落地推着车子往回走，眼角扫了旁边一眼，看到路边一栋不大的厂房大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朝阳塑料制品厂”，他心中一动，就跑过去问那门卫，厂里有没有一个叫“瘳小容”的女孩子，湖南衡阳的。“廖小容啊，你是她什么人？”门卫看着他说。郭锐心里一阵狂喜，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是她男朋友，特意从家里过来找她的。”“男朋友？”那门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摇着头说，“怎么可能！”“我真的是她男朋友，和她一个村的，我叫钟锐，你和她说她就知道，我没骗你。”钟锐急切地解释道。那门卫说：“就算你真是她男朋友，我也不能和她说了，因为她已经离厂了。”“离厂了，她去了哪里？”钟锐忙问，门卫说不知道。郭锐的心一下子冷到极点，刚有的线索又断了，他想起两个多月以来的努力，想起自己这一路辛苦的寻找，不由得跌坐在厂门口，捧着头抽泣起来。他伤心地哭着，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人在，那种发自心底的悲声让人听了不由动容。良久，那门卫走向前去，推了他一下说：“小伙子，别伤心了，看来你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唉，我给你一个地址吧，你明天去那张工厂找她，记得不要直接说找她，那就见不到她了，你得等在厂门口，等工厂下班的时候，她就会出来的。”钟锐连忙站起身，接过门卫手中的纸条，不停地说谢谢。门卫摆摆手说，不用谢，祝你好运吧。
第二天是周一，郭锐向厂里请了假，他一大早就赶到门卫所说的那家工厂门口。中午下班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厂里出来的员工，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小容出来的时间，可是，直到厂里的人都走光了，门卫把厂门都关上了，还是没有看到小容出来。他忍不住就想去问问那门卫，可是想起昨天朝阳厂门卫的话，他忍住了，这时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就去旁边的小吃店买了一个面包，边吃边继续盯着厂门看。这一盯又是一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工厂又下班了，工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厂门口走了出来，这次他走到了厂门旁边，几乎是审视似地盯着每一个员工看着，尤其是女员工。那些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几个女员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清晰地听到她们在说：“你们瞧那个花痴，盯着每一个女孩看，神经病一个！”“这样的人最有犯罪倾向了，咱们离他远点，别惹他……。”钟锐听见了，心里一阵羞忿，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继续在人群中用眼睛寻找着小容。厂门口出来的员工越来越少了，钟锐心里的希望在一点一点在消散，就在他就要完全绝望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小容！他只看了一眼，就准确地知道她就是小容。她没有象其它员工一样穿着厂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短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比以前成熟多了，也漂亮多了，她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钟锐正想跑过去叫她，突然看见小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有一点秃顶，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他脖子上戴着一副看起来很沉的金链子，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很高档的表，表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男人走上前一把牵着小容的手，附耳和她说着什么，小容边听边咯咯地笑着。钟锐只觉得血往头上涌，眼前发黑，气愤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一个箭步跑到他们面前，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小容喝道：“瘳小容！”小容一看到他，脸刷地白了，她大睁着眼睛，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男人奇怪地看看小容又看看钟锐，皱着眉问道：“你是谁？”“我是谁？我是她的男朋友！”钟锐用手指着小容道。男人冷哼了一声，问小容：“容容，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你男朋友？”瘳小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不是。”“你说什么？瘳小容？”钟锐的气愤到了极点，眼睛红得仿佛要流出血来，“我不是你男朋友？你疯了吧！我从家里坐火车来深圳找你，整整两个半月，我找了你两个半月，你竟然说我不是你男朋友？？”他说着就要往前拉小容，小容忙退后两步，她身后的男人走上前一把推开钟锐，说道：“容容说你不是她男朋友，你就是骗子，快给我闪开，不要在我的地盘发疯！”“谁发疯了！你TM才发疯！瘳小容，你个****，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钟锐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拉小容。那男人回头叫道：“门卫，快过来，帮我把这个疯子赶走！”那边的两个门卫闻声赶忙跑了过来，应道：“好的，肖总。”然后一起扭着钟锐往旁边的马路上推，钟锐使劲地挣扎着，回过头去放声大骂。只见那肖总搂着小容的腰，和她一起钻进了厂门口的那辆白色小车里，上车的时候，小容回了下头，看着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一弯身坐进了小车里。钟锐的肺都被气爆了，等他摆脱那两个门卫的手后，小车已经一溜烟地开走了。
钟锐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厂里的，他从外面买回了整整一箱啤酒，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他坐在床上，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喝完一瓶，就把瓶子砸在地上，大骂一声：“瘳小容，****，狗娘养的！”直到把所有的酒瓶都砸完，他已得醉得不成样子了，他从枕头下拿出那封信，掏出那张小容的照片，看了看，按下打火机，把照片点燃了。小容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慢慢地消失了……
钟锐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宿舍里的工人早已上班去了，一地的玻璃瓶也不知被谁清扫过了。他静静地在床上坐了很久，最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赚钱，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他要找一个比小容好得多的女朋友，他要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让那个女人看看她现在的选择是多么愚蠢！
郭晓站在商场的玉器柜台前，捏着手中那两张钞票，心里在斗争着，过两天就是李灵的生日了，是给她买一件衣服好呢，还是买一个玛瑙手镯呢？他知道李灵非常喜欢玉饰，这个玉器柜台她是每次来都要看看的，尤其喜欢那件标价888元的翡翠绿玉镯子。但郭晓一个月的工资显然不够，加上这段时间的日常开支，他手上只剩下四百元钱了。他想了想，他们天天在厂里上班，成天穿着厂服，只有节假日才能穿上自己的衣服，买了衣服也没啥机会穿，还不如买镯子实在。他的钱虽然不够买玉镯子，但是买一件低价的玛瑙手镯还是可以的。他看了很久，选了一款粉红色的玛瑙手镯，价格是188元，要售货员放在礼盒里用彩纸包装起来，很小心地揣到了怀里。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往回走着，想象着李灵看到镯子后的开心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露出淡淡的微笑。快走到厂门口的时候，他的CALL机响了起了，他看了看，是一个本地的电话，他走到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那个号码。呼机是钟锐打过来的，他说想找郭晓帮帮忙，借点钱。郭晓奇怪地问：“你不是只请了一个月假的吗？怎么还在深圳啊？”钟锐说，一言难尽，见面再说吧。再次见到钟锐，郭晓吃了一惊，分开才两个月不到，钟锐已经瘦了许多，皮肤也黑了，一脸的憔悴。郭晓忙问他怎么了？钟锐叹了口气，说起了这两个月的经历。
和他们分开后，钟锐连夜赶到了平湖，在一家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信封上的那家工厂，可是门卫告诉他说，小容早在两个月前就离厂了。他忙问小容去了什么厂，门卫说，具体哪家厂不清楚，只知道也是在平湖，是一家塑胶制品厂。他当时就做了个决定，就是找遍平湖的塑料厂，也要把小容找到。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没有音讯，问她是不是忘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他在平湖租了一间房子，一天到晚地在外面转，看到有塑胶厂就跑去打听，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音讯。他的钱已经快花光了，没有办法，只有在一家小厂做起了普工，又打电话回去，要家里帮他在玻璃厂续了假。就这样，他平时在工厂上班，周未时就去大街小巷找塑料厂，一家一家地去问。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毫无音讯。
说到这里，钟锐叹了口气，道：“现在工厂又没花工资，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怎么出去找人啊？这边我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到你这里来借点钱，应应急。”郭晓很是感概，说道：“你就这么执着啊？万一真的找不到她怎么办，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家里的工作不要了吗？”钟锐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前方，说：“我不知道……”郭晓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拿出两百块钱说：“刚才帮李灵买了点礼物，这个月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么点，你先拿去用吧。”钟锐接过钱，感激地说：“郭晓，谢谢你，等花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就还你。”
回到厂里天已经黑了，钟锐躺在宿舍的铁床上，想起这两个月的奔波，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枕头下拿出那封小容写给他的信，展开来，信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子：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弯成月芽儿的大眼睛，粉粉嫩嫩的嘴唇微微翘着，仿佛在叫他“锐哥哥，锐哥哥”。他用手抚摸着照片上的小容，回想着从小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16岁时的初吻，想着站台上她泪流满面的脸……。嘴里喃喃地道：“小容，小容——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好想你，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都快发疯了……。”他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第一个月的工资终于发下来了，他马上去还了郭晓的两百块，剩下的钱买了一部50元的二手自行车，这样每次出去找人就方便了很多。此后每到周日，他就骑着这辆二手自行车，在平湖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里穿行……又一个月过去了，玻璃厂的假期已经到了，他再不回去上班，就会被工厂除名。他父亲写信给他，要他马上回去，不要再找小容了，说回家帮他介绍一下，不比小容差。他拿着父亲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回去，还是留下来？找，还是放弃？他知道小容也一直没跟她家里联系，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小容遇到了麻烦，出事了，他经常梦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叫着：“锐哥哥，救我……”他不能不能不管她的安危，她是他最心爱的女孩，他一定要把她找到，哪怕天涯海角……。他给父亲回了信，说自己决定在深圳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小容，玻璃厂如果要将他除名，他也没有办法，他说对不起父亲，以后赚到钱了再好好孝敬父母。
好不容易等于了周未，一大早，郭锐就骑上了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开始了他的“寻爱之路”。这次他跑得很远，因为周边的街街巷巷，他早就走遍了。这是一条尚未完全开发的工业街，两边有很多推平未施工的工地，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栋厂房。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还没有看到一家塑胶制品厂，就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前边不远处走着一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小巧的身材，背影很象是小容。他的心狂跳起来，用力向前蹬着自行车，一边蹬一边叫道：“是小容吗？小容！”那个女孩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着。终于，钟锐追上了她，他停在她身边喊道：“小容。”女孩回过头来，一张陌生的脸，她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是叫我吗？”钟锐愕然地摇摇头，呆立在那里。那女孩很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快步走开了。郭锐失落地推着车子往回走，眼角扫了旁边一眼，看到路边一栋不大的厂房大门上写着几个大字“朝阳塑料制品厂”，他心中一动，就跑过去问那门卫，厂里有没有一个叫“瘳小容”的女孩子，湖南衡阳的。“廖小容啊，你是她什么人？”门卫看着他说。郭锐心里一阵狂喜，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是她男朋友，特意从家里过来找她的。”“男朋友？”那门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摇着头说，“怎么可能！”“我真的是她男朋友，和她一个村的，我叫钟锐，你和她说她就知道，我没骗你。”钟锐急切地解释道。那门卫说：“就算你真是她男朋友，我也不能和她说了，因为她已经离厂了。”“离厂了，她去了哪里？”钟锐忙问，门卫说不知道。郭锐的心一下子冷到极点，刚有的线索又断了，他想起两个多月以来的努力，想起自己这一路辛苦的寻找，不由得跌坐在厂门口，捧着头抽泣起来。他伤心地哭着，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人在，那种发自心底的悲声让人听了不由动容。良久，那门卫走向前去，推了他一下说：“小伙子，别伤心了，看来你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唉，我给你一个地址吧，你明天去那张工厂找她，记得不要直接说找她，那就见不到她了，你得等在厂门口，等工厂下班的时候，她就会出来的。”钟锐连忙站起身，接过门卫手中的纸条，不停地说谢谢。门卫摆摆手说，不用谢，祝你好运吧。
第二天是周一，郭锐向厂里请了假，他一大早就赶到门卫所说的那家工厂门口。中午下班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厂里出来的员工，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小容出来的时间，可是，直到厂里的人都走光了，门卫把厂门都关上了，还是没有看到小容出来。他忍不住就想去问问那门卫，可是想起昨天朝阳厂门卫的话，他忍住了，这时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就去旁边的小吃店买了一个面包，边吃边继续盯着厂门看。这一盯又是一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工厂又下班了，工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厂门口走了出来，这次他走到了厂门旁边，几乎是审视似地盯着每一个员工看着，尤其是女员工。那些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几个女员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清晰地听到她们在说：“你们瞧那个花痴，盯着每一个女孩看，神经病一个！”“这样的人最有犯罪倾向了，咱们离他远点，别惹他……。”钟锐听见了，心里一阵羞忿，但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继续在人群中用眼睛寻找着小容。厂门口出来的员工越来越少了，钟锐心里的希望在一点一点在消散，就在他就要完全绝望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帘：小容！他只看了一眼，就准确地知道她就是小容。她没有象其它员工一样穿着厂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短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比以前成熟多了，也漂亮多了，她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钟锐正想跑过去叫她，突然看见小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有一点秃顶，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他脖子上戴着一副看起来很沉的金链子，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很高档的表，表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男人走上前一把牵着小容的手，附耳和她说着什么，小容边听边咯咯地笑着。钟锐只觉得血往头上涌，眼前发黑，气愤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一个箭步跑到他们面前，用发红的眼睛盯着小容喝道：“瘳小容！”小容一看到他，脸刷地白了，她大睁着眼睛，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男人奇怪地看看小容又看看钟锐，皱着眉问道：“你是谁？”“我是谁？我是她的男朋友！”钟锐用手指着小容道。男人冷哼了一声，问小容：“容容，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你男朋友？”瘳小容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不是。”“你说什么？瘳小容？”钟锐的气愤到了极点，眼睛红得仿佛要流出血来，“我不是你男朋友？你疯了吧！我从家里坐火车来深圳找你，整整两个半月，我找了你两个半月，你竟然说我不是你男朋友？？”他说着就要往前拉小容，小容忙退后两步，她身后的男人走上前一把推开钟锐，说道：“容容说你不是她男朋友，你就是骗子，快给我闪开，不要在我的地盘发疯！”“谁发疯了！你TM才发疯！瘳小容，你个****，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钟锐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拉小容。那男人回头叫道：“门卫，快过来，帮我把这个疯子赶走！”那边的两个门卫闻声赶忙跑了过来，应道：“好的，肖总。”然后一起扭着钟锐往旁边的马路上推，钟锐使劲地挣扎着，回过头去放声大骂。只见那肖总搂着小容的腰，和她一起钻进了厂门口的那辆白色小车里，上车的时候，小容回了下头，看着他，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一弯身坐进了小车里。钟锐的肺都被气爆了，等他摆脱那两个门卫的手后，小车已经一溜烟地开走了。
钟锐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厂里的，他从外面买回了整整一箱啤酒，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他坐在床上，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喝完一瓶，就把瓶子砸在地上，大骂一声：“瘳小容，****，狗娘养的！”直到把所有的酒瓶都砸完，他已得醉得不成样子了，他从枕头下拿出那封信，掏出那张小容的照片，看了看，按下打火机，把照片点燃了。小容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慢慢地消失了……
钟锐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宿舍里的工人早已上班去了，一地的玻璃瓶也不知被谁清扫过了。他静静地在床上坐了很久，最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赚钱，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他要找一个比小容好得多的女朋友，他要活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让那个女人看看她现在的选择是多么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