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玉扇神剑续 >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肖承远小侠是何等机警,身后有人岂有不知之理,只不过是不愿意指明罢了。当下立即旋身抱拳,朗声说道:“晚辈火性未除,有失粗鲁,尚希大师宽宥。”

    肖小侠余音未了,就听得一声:“阿弥陀佛。”一阵微弱的衣袂飘风,众人眼前人影一晃,当今少林掌门人宏清大师端然站在肖承远小侠并肩之处,首先对肖小侠合掌说话道:

    “肖小侠,您不仅功力盖世,而且修养过人,老僧此生得识小侠,幸也何如!此次正邪大会得小侠鼎力相助,此乃我佛慈悲。”

    宏清大师方一说罢,不等肖小侠答话,便自转身向武当派的四大弟子说道:“老僧斗胆敢请四位道友,看在老僧薄面,暂将此事放置一旁。不论千山寒江冷面钓翁与贵派之过节,是否与肖小侠有关,容待以后再说。老僧如此冒昧之请,四位道友能否相容?”

    武当派的四位道人本对肖小侠已略有怯意,如今宏清大师突然而来,论地位,宏清为一派掌门,少林之高僧,武林黑白两道,莫不尊重。论眼前辈分,宏清大师不仅与武当派卿云道长,互尊平辈的长辈,更是主持这次各大门派团结歼魔的主持人,四位道人还有何话可说。

    当时其中一位道人,反手一收长剑,肃容稽首,刚说得一声:“无量佛!”

    就听得对面从宏清大师身后飘然而来一人,身形一落,就叱道:“孽徒胆大妄为,将为天下众人所不齿,还不径自回山,到祖师爷堂下领责。”

    此时肖小侠和宏清大师俱已看清,来人正是武当派掌门卿云道长,他昂然拂髯,愤然而立。

    四位道人收剑垂手,一式并肩稽首为礼,倒退几步之后,倏地转身,登腿打身,疾扑而逝。

    宏清大师抬头低喧-声佛号,说道:“道兄来得正好,老僧贸然开罪贵派门入之处,尚望道兄大量海涵是幸。”

    卿云道长连称不敢,肃然说道:“敝门下狂妄无知,徒然令大师见笑。”

    说到此处,忽然两眼神光进射,朗声说道:“彼等一心为长上复仇之用心,贫道不忍严责。肖小施主既然不肯慨然说出千山寒江冷面钓翁之住处,贫道身为武当-派掌门,为振声起见,少不得要去千山迫寻一番。肖小施主对敝师弟有施药之恩,贫道未便作勉强,但是,这洞宫山贫道亦无颜久留,尚希大师以心度之,奉勿见责,贫道则感之无尽矣!”

    肖承远小侠只把眼光望着宏清大师,默然未发一语。

    宏清大师低喧佛号,缓声说道:“道兄决意如此,老僧不敢多事饶舌。椎望道兄能稍微顾及武林苍生,可否在洞宫山多留一日?”

    卿云道长微微-沉吟,昂然说道:“贫道留此与否,与大局无甚关要。既然大师立意要贫道听命座下,贫道有-无理要求于肖小旋主,可否请大师代为担当?”

    宏清大师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阖目未作一言。

    肖承远小侠始而一震,继而微笑说道:“道长为武林前辈,道德武功,均为武林人士所景仰,有何高见,在下身为武林末学后进,自无不应允之理

    宏清大师突然说道:“道兄能够不背天理,不悖人情,老僧才能为肖小侠担当。”

    老和尚这几句话说得金声玉振,字字震撼人心。而且语气之中不难听出,若有未尽情理之处,即使肖承远答应,老和尚未必不会插入一脚。

    卿云道长脸色一变,强作微笑说道:“贫道但求明日一过,肖小施主引贫道前往千山,面见冷面钓翁,此举大师觉察它是背天理,抑或是悖人情?”

    肖承远小侠此时上前一步,恳声说道:“道长念念不忘问云道长之仇,天理人情,俱无话可言。但是,在下愿以一武林后学,略进数言,敢渎清听。冷面钓翁与贵派问云道长之间,尚有道长不知之事,如今一了百了,冷面钓翁若有心疚之处,日久难安,自会冤踵武当,谨领应得之罪。如若不然,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只怕不是大事。不止如此,就是此次洞宫山正邪大会,以在下愚见,舍去冥顽不化之恶徒,当以善解为宜,如果道长立意以血报冤,在下恕不奉陪,千山地名既在,寒江自有源头,道长何不亲自率门人前往?”

    肖小侠如此侃侃道来,-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而且严颜屹立,气概轩昂。

    卿云道长勃然大怒,-拂颏下长髯,说道:“肖小施主言下之意,是指责贫道不能善体天道,妄自以冤报冤吗?”

    宏清大师念了一声佛号,接着说道:“道兄休生嗔念,肖小侠至性之言,老僧亦为之顿生警念大悟兰因。”

    卿云长霍然说道:“大师如此一味相容于人,而不能稍容于贫道,洞宫山之会,贫道只有敬领而退。”

    不等宏清大师说话,双袖一拂,平地顿起身形,倒飞八尺之后,才霍地一个翻身,飘走无踪。

    宏清大师低诵和南,垂目良久。

    肖小侠也为之怅然无语半晌,突然此时老化子雪地飘风宋允平却一声哈哈,踢踏踢踏地从身后走来,笑哈哈地说道:“要走的留不住,要来的挡不了。”

    说着话走到宏清大师身边,仰起头说道:“大师一身负各大门派掌握之重任,明日大会当前,大师还早些休息为宜。”

    宏清大师合掌应道:“多谢宋帮主。”

    转而又向肖承远小侠说道:“肖小侠不必为此事烦恼,老僧无德无能,才招致如此横生枝节之事,衷心愧意无比,老僧先行告退,明日大会之前,再聆教益。”

    肖小侠躬身应是,宏清大师幽然长叹一声,飘然落回迎宾馆之内。

    老和尚这一走,老化子顿时闪身一两个起落,穿身到树林之内,拔下碧雪神剑,回到肖承远身边,纳剑于手,笑嘻嘻地说道:“小兄弟!长剑没有了剑鞘,也得找块布包扎起来,要不然这样提着剑去见客人,令人无端而起惧意。”

    肖小侠愕然地望着老化子,不知道这位老哥哥满口里说些什么。

    老化之笑呵呵地拉着肖小侠的手,说道:“走啊,要是让人家久等,就不是待客之道。”

    肖承远小侠此时如坠五里雾中,茫然说道:“老化子哥哥!这样深更半夜还有客人来吗?我们住在迎宾馆里,我们也是客位呀!”

    老化子跺脚笑道:“小兄弟!你平日聪明透顶,怎么此时却又是如此的糊涂透顶呢?我们是客位,难道不能反客为主吗?再说客有数种,不速之客,即使深夜前来,又有何意外之处呢?”

    老化子如此妙趣横生地说了-大遍,肖小侠还在不知所以的时候,忽然人影一闪,衣袂风声响处,一个娇小玲珑的人,站在不数尺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帮主明察秋毫,婢子早露痕迹,深夜冒昧前来,但求一见肖小侠。”

    来人虽然如此压低声音,但是,莺声鹂质,入耳仍是动听。老化子却在此时伸手夺过肖小侠手中的神剑,说道:“提剑见客,无礼之至,小兄弟这剑让老哥哥代为保管一宵。”

    转而笑着向来人说道:“姑娘!你不是冒昧而来,而是冒险而来,来得不易呀,老化子要先行告退一步。”

    肖小侠急叫了一声:“老化子哥哥!”

    老化子笑哈哈地说道:“老化子还有别的事,失陪!失陪!”也不顾肖小侠在那里手足微有不措的尴尬之态,一拧身,早就溜个人影不见。

    老化子-走,肖承远小侠微感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当来人飘身而至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是一位姑娘,而且是-位面貌极熟的姑娘。

    稍一思索之后,立即想起,当年在东梁山与玉娘子严奴娇初次相会的时候,那美丽的四婢女当中一位。

    论情形,当前与玉娘子正式敌对,此婢既为玉娘子紧身贴近之人,来则为敌自有对敌之道。然而,此婢在东粱山之际,就有弃暗投明之表示,尤其如此深夜突如其来,老化子又特别礼遇于她,显有不寻常之意味。但是,就是一时苦于无法启口。

    倒是这位姑娘缓缓地上前几步,低低地说道:“肖相公!还识得婢子春云否?”

    肖承远小侠这才忽然想起,五娘子四个亲近婢女的名字,似曾听说是春云、夏荷什么的,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春云!”娘,东梁山时,小生曾经与姑娘有一面之识,姑娘深明大义之行为,小生深记不忘。”

    春云一听肖小侠说是东梁山一面便深记不忘,只道伊人也早有一缕真情,不由地娇靥上飞红一阵,心里却是甜蜜无限。但是-想到此行的任务,又不觉愁上眉梢,把两道黛眉,锁得紧紧的。

    肖小侠-见春云低头站在那里,脸上表情,起伏变化不定,一会儿是喜,一会是愁,默默地不说话,只好问道:“!”娘星夜来到这迎宾馆,有何要事指教吗?”

    春云缓缓地抬起头,幽幽地望了肖小侠一眼,止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而出眼角,低低地说道:“婢子深夜冒昧前来,有两句话,要跟肖相公面陈。肖相公。你不会以婢子身份低贱,而有拒绝之意吧!”

    肖小侠昂然说道:“姑娘有何见教,小生无不洗耳倾听。你我都是武林中人,请姑娘不要拘于俗礼才好。”

    春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婢子知道肖相公海阔胸襟,举世奇人,才敢冒然深夜而来的。”

    肖小侠不知道这位处身于玉娘子亲近婢女之一的姑娘,究竟有何重大事情,要如此深夜前来,而又如此难于出口。

    当下便正颜说道:“此处高人遍布,动则不宜,请快说。如有需用小生之处,小生向有立身处世之本,只要不背天理,不悖人情,无不尽力为之。姑娘如能信过小生,就请直言。”

    春云擦去眼泪,俏目四顾一周说道:“婢子若不能信过相公,也不敢冒如此危险,担重大干系前来谒见相公。只是此事”

    春云咽了一半话,又停顿一会,忽然地抬头,毅然说道:“明日正午洞宫山大会,相公以为如何?”

    肖小侠奇怪地看了春云一眼,难道她冒险而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吗?当时便反问道:

    “姑娘之意,以为如何?”

    春云低下头说道:“婢子虽然自幼生长在邪恶之域,却能深体天意。自古邪不胜正,今必亦然。边陲各高手,虽然云集于洞宫山,据说为百年来少见的场面,但是,这也不过是自投网罗之后的困兽之斗罢厂。黑凤帮土崩瓦解必在眼前,是为不可挽救之厄运。”

    肖小侠从没有想到春云姑娘只不过是一个婢女,自幼生长在黑凤帮,耳濡目染,都是邪恶之事,竟然有这种可圈可点的思想,诚为难得,喻之为出于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应当之无愧。可见人性之向善,犹水之向下,非人力所可以改变的事。

    肖小侠于感叹之余,便向春云姑娘说道:“姑娘远见,小生敬佩无地。姑娘有如此卓见,何不奉劝贵帮主改过自新,回头向善,即使过去有欠当行为,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春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相公所责是实,但是,病人膏盲之人,药石如石沉大海,何况婢子位贱言轻,能有多少力量挽救危亡于既倒。”

    肖承远小侠霍然说道:“姑娘能大义灭亲,幡然归正,小生当致以由衷的欢迎。”

    春云长叹一声说道:‘婢子此心既有正邪之分,身在何处,又有何区别?肖相公,婢子有-言敢请教于台前,武林之中要恩怨分明,是否有此一说?”

    肖小侠此时不禁觉得春云语言可人,而且谈吐异常不俗,黑凤帮主玉娘子身旁能有如此婢女,诚为奇迹,一份敬意油然而生。当时便正颜说道:“恩怨分明,视为武林之圭皋。但是,更有一说:大德不言报,冤冤不宜报,小生此意,姑娘以为如何?”

    春云闻言,忽然裣衽为礼,肃然地说道:“如此婢子才敢直言,婢于自幼生长黑凤帮,蒙帮主待如骨肉,教养成人,十余年抚养之恩,婢子终生不敢言报,但也不敢相忘。帮主所作所为,虽为武林正道所不齿,但是,婢子却不能因此而相忘抚养之恩。而且,据婢子所知帮主所以如此几近疯狂,实由于她一份代师报仇之心至切所致。”

    肖小侠“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春云接着说道:“黑凤帮目前崩溃在即,众魔头猖狂得已经越俎代庖,喧宾夺主。此是孽由自作,无可怜悯之处。但是,婢子此行只敢请求于肖相公者,但望洞宫山平伏之日,能留一线生机,为帮主留下终身忏悔的余年。婢子感于她十数年之抚养之恩,私愿如此,才能冒死夜来迎宾馆。”

    肖小侠此时不禁浑身-震,他没有想到春云夤夜至此,会提出如此要求。沉吟半晌说道:“姑娘之意,小生已然明了,只是明日洞宫山之会,小生非主其事之人,届时恐力有未隶之处。”

    春云抬头说道:“只要能得肖相公干金一诺,婢子于心已足。”

    肖承远小侠慨然说道:“姑娘所言,情理兼顾,小生尚有何言?但愿贵帮帮主能够苦海回头,悬崖勒马,即使小生力有不足,武林各大门派高人,亦必能网开一面。”

    春云再次裣衽为礼,流涕说道:“肖相公能如此仁心待人,苍天保佑。帮主若不能大彻大悟,婢子惟以命相谏,尽心而已。”

    肖承远小侠此时大为感动,他想不到一个婢女能为主人流血横尸,以死相谏。玉娘子严奴娇得婢如此,合当她命不当绝。但是,黑凤帮在玉娘子主持之下,数十年来,为恶江湖,习恶成性,肖小侠真担心玉娘子难做出勒马悬崖之举,如此,岂不徒然送掉春云姑娘一条命吗?

    肖小侠眼看春云出落得貌美如花,而又通明世故,最难得的她能出于污泥而不染,这份气质,实在难能可贵。若能归于世上高人门下,岂非又是一朵武林奇葩?

    肖小侠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一动,当即说道:“姑娘能有如此用心,诚为难能,贵帮帮主若再不能幡然悔悟,不独有负姑娘一片苦心,此等人亦无可以命相殉之义。”

    春云幽幽地说道:“多谢肖相公金玉良言,婢子铭镂于心。常言道是:受人滴水,当报涌泉。婢子一点痴心,如此而已。”

    肖小侠长叹一声,点点头,良久,才说道:“姑娘!夜已深,此处不宜久留,但愿姑娘天从人愿,黑凤帮免于血染洞宫山,以应上天好生之德。”

    春云一扯头上玄色包巾,无限难言之情,从眼光里流露出来,黯然良久转过身去,低低地说道:“婢子去了!肖相公请保重。”

    说罢,一跺脚柳腰微拧,飘然而去。

    肖小侠此时感慨万千,忍不住又叹息-声,这才飘身回到迎宾馆后进,刚一落身天井,就听到老化子呵呵地笑道:“小兄弟!这一笔人情做得不容易。”

    肖小侠进得房里一看,自石啸天老帮主以下,大家都集齐在屋里,当时,肖小侠止不住脸上微微一热,说道:“老哥哥以为我太过轻易承诺否?”

    老化子摇摇头,一正颜色说道:“小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是对的。玉娘于严奴娇若能放下屠刀,与我等又有何异?”

    何云凤姑娘在一旁接口说道:“难得玉娘子还有这样一位好婢女,此女能在黑凤帮保持如此气质,足见玉娘子尚不无可救药之处。只是.武林各大门派难得同意,到时候若要引起误解,倒是令人为难之事。”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凤姑娘!你以为洞宫山明日之会。各大门派高手能够担当得起吗?”

    蓝玉珍姑娘撇嘴说道:“我们还是原先的打算,不到紧要关头,我们只作壁上现,如此后来,才能对我们言听计从。”

    石者帮主呵呵笑道:“不瞒诸位说,自从老朽见到武当派掌门卿云长老,如此量狭护短,对武林各大门振,已有重新估计,傲视无人,自立门户,只怕明日难逃一败,我们若要出于过早,只怕人家还未见情。”

    肖小侠一听石老帮主也如此,当下垂首不言,暗自想道;果然如此,岂不令少林寺宏清大师难堪吗?况且元济大师以十年面壁之苦,换得今日各大门派共赴危难。我们又何必坚持颜面,而不稍作退让呢?

    肖小侠为人敦厚,以为武林各大门派虽然有傲势凌人之嫌,也不至要他们首级流血。

    老化于此时也收敛起笑容,正色说道:“小兄弟!你厚道待人,只怕人家未能容你。老帮主之意,未尝不是确实之情。”

    正说着话,迎宾馆通往前进之门,霍然而开,-声低沉的佛号适时传进,只听得少林寺的宏清大师说道:“老僧很冒昧,诸位施主能与老僧一见否;”

    石老帮主立即抢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师深夜至此,有何高见。”

    宏清大师缓缓地走进天井之内,身后罗列一十八位少林高僧,背相而立,显然是留神戒备。

    老和尚走进严颜而立,合掌说道:“老僧此刻忧心如焚,为明日之会,终夜难寐。思虑良久才断然相扰诸位施主,而对肖小侠有一不情之请。”

    肖承远小侠讶然抱拳而立,凝视着宏清大师。

    宏清大师微微回顾一下周围,说道:“诸位施主俱是身怀绝艺、独步当前之人,洞宫山之会若无诸位鼎力相助,从此魔道猖狂,则不止一日。但是”

    老和尚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又慢慢地接下去说道:“明日正午之会,各大门派败为必然,但是,如果不至心服认输之际,请肖小侠勿先动手。”

    肖小侠忍不住叫道:“大师!”

    宏清大师喧一声佛号说道:“小侠休要误解老僧心意,老僧年迈花甲之上,久遁空门,断不至教唆小侠作意气之争。”

    肖小侠依然止不住说道:“如此大师之意,要晚辈何为?”

    宏清大师轻轻叹喟一口气说道:“明日一上洞宫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则万事俱了,失败则后患不堪设想。因此,老僧纵有我佛之心,也难能做到无人流血。所谓衡量轻重,分别得失,若求大成,先必忍受小失。各大门派断然难敌边陲魔头,当也不致一挫即折。三阵下来,各大门派难免折人,而边陲魔头也难保不伤元气。此时便仰仗小侠一行,以新锐之力,一鼓而成,如此明日洞宫山才望能有所成。”

    肖小侠脱口轻轻地“啊”了一声,暗自点头。

    老化子却在-旁说道:“大师高明已极,恕老化子猖狂揣测大师之意,以中驷敌上驷,然后再以上驷击对方疲惫之师,已是如此,岂不有屈各大门派之高手吗?”

    宏清大师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合掌说道:“宋帮主明察秋毫,老僧正是此意。各大门派虽则难免要伤折人手,如能因此稍生警惕之意,稍杀狂妄之心,未尝不是武林之福,老僧言已尽此。肖小侠但请高见酌裁,老僧告退。”

    言犹未了,身后一十八位高僧,倏地一闪两边,宏清大师打一问讯,转身向前走去。

    肖小侠一语未发,只在身后微躬谨送,屋里顿时显得一片宁静。

    翌日,晴朗无云,微风习习,是难得的极好天气。

    从洞宫山下眺望山上,一夜之间,越发的较之以前,更为气象万千。

    登山道上。旌旗招展,结彩披红。黑凤帮众往来如梭。一律都穿着锦衣锦帽,虽则不伦不类,却是花团锦簇,像是黑凤帮办大喜事一样。令人看去眼花缭乱。

    肖承远小侠一行,饱餐早饭之后,整顿停当,一俟宏清大师领导的各大门派高手,纷纷登上山道,走向总坛之后,才慢慢地随后面行。

    在行列中,除掉云龙、云雯和小向青之外,就只有悟非师太是那么的沉静,丝毫不动声色,其余的人,包括肖承远小侠在内,都是内心极为沉重。

    洞宫山这次大会,正是宏清大师所言,只许成功,而不能轻尝败绩,稍一不慎,后果何堪?乃至于近百年间,武林正道元气要为之一蹶不振,甚至要荡然无存。关系之重,不容众人不感到沉重。连老化子那样平素游戏人间的人,此刻也严整着脸色,仰脸时有所思。原因甚为简q单,对方群魔的实力太强了。

    沿途,但见往来不绝的行人当中,虽然个个和颜悦色,但是,每个人都闭口不说一句话,而且在行走当中,仿佛看到仍在作最后的人力布置。那就是说,今日之会,即使是要脱身逃走,也要经过千关万卡,窝弓伏弩之危,檑木灰石之险。

    肖承远小侠领着众人沿着山道前行不久,迎面是一座彩坊脾楼,五光十色,富丽堂皇。

    蓝玉珍姑娘停下脚步,指着彩坊说道:“你们看!黑凤帮好狂妄的口气!”

    原来彩坊两旁,悬挂着一副飞金的大对联,写的是:

    “试看中原武林,能人多少?

    且听边陲高手,评价若何。”

    石老帮主摇着头说道:“言下之意,只有边陲高手,才能评价中原武林这些能人,太过狂妄!太过狂妄。”

    老帮主言犹未了,只见众人行列当中,一条人影一闪,疾如脱弩之矢,腾空而起。何云凤姑娘一眼瞥见,立喝道:“云龙不要莽撞”

    薛明霞姑娘一把没有抓住,云龙早就一跃凌空,窜上两丈多高的彩坊,手中剑光一闪,顺着他下落的身形,竟把下联“且听边陲高手评价若何”的一行飞金大字,削得千干净净,变成支离破碎,飘落埃尘。

    云龙这才收住短剑,走回来,扬着小脑袋说道:“看着讨厌,干脆撕掉。”

    云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背后一声叱喝:“各位不按规矩行事,就休怪黑凤帮先下毒手了,伙计们!放!”

    这一声“放”字刚一出口,不知何处突然露出人来,弦声动处,箭如飞蝗,纷纷而至。

    老化子到底是老练江湖,一听有人叱喝叫“放”便立即叫道:“留神放箭!”

    本来众人一进洞宫山,都是凝神戒备,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经老化子如此一叫,众人都不约而同,转身向外,迎着纷纷射来的劲矢,或挥动兵刃,或劈空发掌,顿时劲风四溢,呼呼直响,那些纷纷射来的劲矢,都像是滚汤泡雪,飞落无踪。

    肖小侠此时一挺身,双袖一拂之际,穿身前落两丈,舌绽春雷,巨喝一声道:“住手!”

    这一声巨唱,何异是平地焦雷,震得周围那些弓箭手,一个个停手呆立,望在那里。

    肖小侠昂然空手站在那里,朗声说道:“在下一行专程前来参与大会,各位如此乱箭伤人,就休怪在下要出手伤人了。”

    肖小侠如此昂然朗声一喝,顿时把周围持弓拔箭的人,震慑住了。忽然,远远有人传话,鹂质清说道:“不许待慢嘉宾,还不退下去。”

    只是如此三言两语的交付,周围的人都是如奉纶音一般,转身收箭挟弓,掩然而退。

    众人这才看见,那是春云姑娘劲装佩剑地站在五六丈远的地方,叉手而立,叱退了众弓箭手之后,含笑挥手向众人打着招呼,说道:“有请诸位。”

    肖小侠也遥遥地拱手说道:“多谢姑娘!”

    当即率同众人一行,急步而上。前行不及十丈,转过一道横坡,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广达好几亩的广场。

    广场周围,刀剑耀眼,旌旗蔽空,都站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黑凤帮帮众。广场中间留着一块空地。东西两端,摆着桌椅,上搭凉棚,也都是五彩缤纷。

    此时,东西两端的凉棚里,都已经坐着人。东边坐的是以少林寺掌门人为首的各大门派的高手,西边坐的是边陲魔头。

    肖小侠一越过周围的人群,便留神向西边凉棚里看,又只见鬼眼婆婆闭着-只眼睛,和玉娘子严奴娇并肩坐在当中,身后碧眼书生沈奇、黄怡红姑娘,还有春、夏、秋、冬四婢,雁行环列。

    鬼眼婆婆的上手,坐着秃鹰西门番、扶桑一叟、黑白二怪,述有一个头戴道冠身穿道服的老道人,坐在一旁。

    玉娘于严奴娇的下手,拥簇着黑凤帮的一群高手。

    老化子站在肖小侠身后,忽地-扯衣袖,轻轻地说道:“小兄弟!你可曾看见,黑白二怪身后站的是谁?”

    肖小侠因为只在留神寻找阿修罗教的余孽活骷髅熊琨,看看这位浑身奇毒的怪人,是不是也到了洞宫山,所以没有留意看别人。一听老化子如此略有惊诧之意的一说,便凝神一打量黑白二怪身后,果然排成-列,坐着五个人。

    肖小侠乍一看时,顿觉得眼熟得紧。再仔细一看,顿时不由得热血沸腾,五脏俱裂,脱口叫道:“好贼!这才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你们再向哪里逃走。”

    原来坐在黑白二怪身后的五个人,正是肖小侠寝食不忘,念念在心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川中五鬼。自从逃脱之后,一直隐匿不见,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洞宫山大会上,看到他们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肖小侠平时修养再好,此时也禁不住复仇之火,熊熊而起,咬牙切齿,腾身就起,就要穿身过去,手毙仇人,以雪灭门之恨。

    就在这时候,老化子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肖小侠,低声说道:“小兄弟!人在此地还怕他们跑掉吗?目前不宜乱了章法。此次大会干系重大,不要因个人之事,坏了原先的计划。小兄弟!暂忍一口气,七年多都忍过去下,何必在此一时?”

    老化子知道肖小侠此时急怒攻心,不够冷静,一面正颜恳声劝导,一面又叫了何云凤姑娘留神看住他。

    肖小侠毕竟是神智冷静的人,他知道此时事身关系大会的后果,一时冲动万一招致紊乱局面,就罪莫大焉。当时勉力忍住悲愤,点点头说道:“老哥哥!恕我一时抑止不住。”

    何云凤姑娘此时也抓住肖承远小侠的衣袖,轻轻地说道:“承弟弟!大敌当前,你不但要抑住内心悲愤,更要调匀气息,摄护心神,不能稍有大意。”

    肖小侠心里一阵感激,也回手握住风姑娘的柔荑,回头看了凤姑娘一眼,说道:“多谢凤姐姐!小弟知道了。”

    众人在这里一停脚步,周围的黑凤帮众,已经闪开一条通道。

    鬼眼婆婆坐在那里连眼都不睁,冷峻地说道:“娃娃也自命是中原各大门派的门下吗?

    如此就请入坐如何?”

    其实,肖承远小侠-行之来,是早在各大门派之先,而且是鬼眼婆婆专程派人邀约而来,如今这言下之意,好像是说肖小侠一行是不请自来,这是有意使肖小侠和各大门派之间,自生分支,而且略加折辱。

    肖小侠当时昂然应道:“武林之中,但问正邪,何分派别?洞宫山有如此大会,肖承远即使是闻讯而来,为维护武林正义,稍尽一分绵薄,也是应当,何况在下还是应约而来。”

    这几句话,说得不瘟不火,正大光明,恰到好处。

    鬼眼婆婆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就听得穿道服的百毒尊者,冷哼一声说道:“好一张利口,少时我要你先从口烂起。”

    老化子也不干示弱,接口呵呵笑道:“是啊!别光凭嘴狠,谁行谁不行,少时自有分晓。”

    鬼眼婆婆别过头去,对玉娘子严奴娇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听得玉娘子一挥左手道:“大会自有主持其事之人,他人少弄口舌之非。”

    肖小侠也不理会,便和众人走进东边凉棚里,坐在一边。

    老化子摇头说道:“骷髋怪不见其人,定然不是好事。”

    言犹未了,只听得一棒金锣,震荡飞扬。本来已经空荡荡的广场之内,此刻,越发是静得掉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到。

    玉娘子严奴娇此刻缓缓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今日之会,用意无人不晓,毋庸在此多说。不过,有一项要在这大会开始之前说明。”说到此处,故作停顿地向东边凉棚用眼光一扫,然后又说道:“中原各大门派如果自认不敌,即刻下山,本帮主可保各位安全,过了此刻,便不并存。”

    玉娘子这几句话,显然是用内力逼住真气,字字锵然入耳。虽然说来声音不大,在这广场之内,扣在人的耳朵里却是句句落地有声。

    刚一说完这几句话,人还没有坐下,便听到东边凉棚里一声宏亮的佛号,宏清大师从座上缓缓站起身来,合掌说道:“中原各大门派,决无好事喜斗之人,亦无争夺虚名之辈。今日之会,只要帮主能及时悬崖勒马,边陲各高手,各自返回边陲,不再妄想搅乱中原,老僧胆敢如此承诺,各大门派高人,定可抱歉而退,而化干戈为玉帛。”

    宏清大师话还没有说完,坐在秃鹰西门番下手的扶桑一叟冷嘿嘿地先自笑了一阵,坐在那里又指着宏清大师说道:“老和尚!不要一厢情愿,一个人在敲如意钟了。来!来!我们先来算一笔旧账。”

    扶桑一叟说着话一拂大袖,便起身向场子里走来。

    他这里刚一动身,身后人影一分,三个弥勒,旋起僧衣躬身拦住,说道:“有事弟于服其劳。”

    扶桑一叟突然一停身形,先向东边棚里肖小侠这边看了一眼。霍又转身向鬼眼婆婆和玉娘子说道:“我就讨个头一阵吧!”

    鬼眼婆婆闭着眼,动都不动说道:“东瀛绝技,先展威风有何不可?”

    扶桑一叟一思忖,竟又转身回到座位上,挥手对一位弥勒说道:“去!”

    三位弥勒恭谨地应一声“是”三个人宽大僧衣一旋而起,凌空扑起三朵灰云,直落场中。

    胖弥勒首先挺身说话,指着宏清大师说话道:“沂山海惠寺我们有旧账,要算何不趁早。”

    宏清大师含掌一声:“阿弥陀佛!”

    正待回首点派少林十八高僧,挑人应战之际,华山派的门下,早就应声而出,说道:

    “启禀大师!今日大会,暂不论私仇,让华山派来会会这三位东瀛高手。”

    宏清大师一见,是华山派的霹雳三剑客仗剑而出。

    华山霹雳三剑客是飞云剑客陆平生,流萤剑客扬世其,掣电剑客王可伦。这是华山派的一流好手,是华山派近年以来少有的杰出人才。

    三剑客一出,宏清大师喧了一声佛号,说道:“华山三剑,武林闻名,老僧敬候三位-

    展神威。”

    三剑客如此拔剑一出,坐在东凉棚的云雯首先忍不住拉着绿忆姑娘的手,仰着头便问道:“绿忆蛆姐,这三个恶弥勒在前天晚上,不是伤在你的琵琶之下吗?怎么今天又神气活现的来叫阵呢?”

    绿忆姑娘低下头去含笑说道:“雯妹妹!那天晚上我留有余力,以防劲敌,他们受伤不致丧命,想必扶桑老儿助他们调息复元的。”

    坐在云雯身边的云龙,此时也接过来说道:“绿忆姐姐!你看这一场谁胜谁负?”

    绿忆姑娘突然摇摇头说道:“华山三剑客气定神闲,剑术想来不弱。三弥勒如果功力不失,倒是-场硬仗。”

    老化子在一旁接口笑道:“三剑客若以合击之势,胜占多面,否则”

    言犹未了,场子里已经六个人捉成三对动起手了。

    华山派剑术在武林之中,几与武当派同负盛名。三剑客又是其中的翘楚,果然出手不比寻常。但见三支长剑,幻作千层剑幕,剑光闪动,银花朵朵抡刺急攻。

    可是,三个弥勒显然功力不在三剑之下,但听吆喝连声,一根禅杖,两个钢钵,一个铁木鱼分别迎任长剑,斗在-起,丝毫不露下风。

    老化子自言自浯叹道:“三剑联手之长,弃而不用,只怕”

    果然,笑弥勒迎住飞云剑客陆平生,五招未过,忽地长笑一声,-双钢钵“叮当”一击,顿时呼呼之风大作,仗着手中钢钵分量极沉,左挡右迎,展开了硬攻。

    飞云剑客吃亏在手中长剑分量不够,心中稍有顾忌。高手过招,哪里容得有丝毫差池之处?陆平生如此稍一迟疑,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笑弥勒早就抢着这一瞬的良机,左手钢钵一翻,连钩带砸,一式“翻江搅海”;右手钢钵照准飞云剑客的长剑,击狠一招“落石千钧”两招硬攻,顿时把陆平生逼迫七八步。

    飞云剑客这边-落下风,那两个弥勒就如同互有默契一样,禅杖猛搅“蚊龙出海”木鱼力演“飞石如蝗”似乎相互呼应,同出两招硬着,把流萤、掣电两位剑客,逼得连连后退。

    这时候只听扶桑一叟呵呵笑道:“中原武功,如此而已。”

    飞云剑客猛一撤剑,拧身外跃,吆喝一声:“合击!”三剑回收,刚一并齐身法,三个弥勒已经如风卷残云股的三股兵刃,合成一股劲风并力攻到。

    一着之差,导致满盘皆错。及等到华山三剑客亮出联手合攻的绝技,已经在三个弥勒如此闪电奔雷的合击之下“叮当”-阵响,震得三剑客只有收剑倒纵,先求自保。

    这时候西边凉棚里,掀起一阵哄堂笑声,三弥勒在扶桑一叟招手之下,得意洋洋地回到凉棚。

    可是,东边凉棚的人心里不同了,千个都沉重非常心头压下千斤石。

    三个弥勒只不过是扶桑一叟手下的门人罢了,华山一派高手竟然不经一击,这种情势,优劣显然。虽然众人心里明白,华山三剑不存轻敌之心,上手便展开联攻绝技,三剑联手,胜有可能。但是,胜又如何?来人不过二流脚色,胜之不武。

    宏清大师低声喧了一声佛号,正要安慰华山三剑几句,衡山派却闪出一人合十说道:

    “贫僧愿往一试。”

    宏清大师一见是衡山派长老大智禅师,便说道:“禅师小心留神。”

    大智禅师先向本派掌门人行礼,然后空着两只手,慢慢地向场中走去。

    大智禅师是衡山派功力最高之人,大力金刚掌,平时鲜遇敌手。生平最引为憾事的,便是当年“六剑一杖会秃鹰”的盛举,他未能被网罗在内,虽然“六剑-杖会秃鹰”未能成为事实,但在大智掸师心中,始终耿耿于怀。

    他认为当年“六剑一杖会秃鹰”是各大门派太过于重视西门番,所以,他空手出得东棚之后,便指着秃鹰西门番说道:“西门番!当年你搅乱中原,算你知机隐去,如今竟敢挑衅,只怕难逃公道。”

    大智禅师如此指名要斗西门番,首先闻而震惊的是肖承远小侠。

    肖小侠久已闻名秃鹰西门番震撼中原的往事,而且,他亲自两次斗过秃鹰,深知他的功力不是等闲可比。此次正邪大会,除了鬼眼婆婆最毒,要数上秃鹰西门番是最辣手的一个劲敌,如今一见大智掸师指名秃鹰叫阵,他如何不惊。

    肖小侠便回头向老化子问道:“老化子哥哥!这位大和尚是准?”老化子摇头说道:

    “这是衡山派硕果的长老大智掸师,小兄弟!此人自视甚高,大力金刚掌武林无出其右,这次恐怕他要自取其辱了。”

    绿忆姑娘忽然接着说道:“老化子师叔!秃鹰看来不会伤人的。”

    老化子禁不住“哦”了一声,他奇怪绿忆姑娘如何会如此肯定认为秃鹰西门番会手下留情。

    倒是肖承远小侠说道:“秃鹰此来如果不是完全出于自愿,绿忆的话,倒有几分可信。”

    这两句话,不仅老化于感到诧异,在座同行而来的人,都在奇怪肖小侠的话。不可一世的秃鹰,谁还能挟持他而来呢?

    只有绿忆姑娘心里明白肖小侠所指为何,苗疆之会,秃鹰震惊肖小侠的神功,便有退志,当时为鬼眼婆婆拿话逼住。如果秃鹰是个识时务的入,他会顾虑到这一点。

    但是,情形往往是难逆料的。大智禅师如此指名叫阵,只怕秃鹰西门番就难以忍受的了。

    所以,有很多事情的遽起变化,原因多种,单责某人,也未尽然是对的。此系闲言,按下不说。

    且说秃鹰西门番一见大智掸师出来指名叫阵,当时他张开大嘴笑了一阵,站起身来,走至场内,点着头说道:“和尚!西门番懒得和你动口,念你有这份胆气,给你一选择的机会,你是要文比武比?”

    西门番此语一出,老化子就点头,说道:“果然!秃鹰变了。”

    秃鹰果然是变了吗?变是变了,可是不像众人所想的那样由凶暴变为仁慈,而是改变了他乍来洞宫山的初衷。

    秃鹰西门番在苗疆败于肖承远小侠手下之时,便遽萌退志。虽然当时未曾真实过招,而且肖小侠当时只是胜在机智之上。但是,秃鹰已经深感到中原武林,后辈人才迭出,已是不可轻侮。

    大凡一个自视极高,而且确是身负绝学的人,-旦受到挫折,便有两种现象,其一,疯狂苦练,务求一雪前耻;其二,嗟叹时光之不我与,顿生隐退的意念。

    秃鹰在苗疆震惊肖小侠神功盖世之后,便有隐归西域之意,但是,鬼眼婆婆极力挽留,以增声势,秀鹰才勉作洞宫山之行。他知道洞宫山的大会,肖承远如果应时而至,难免有人要将数十年英名,葬送在洞宫山。虽然鬼眼婆婆有所依恃,也不能保有其他各人的声誉。

    尤其云雯和绿忆夜探洞宫山之时,益发增加了秃鹰置身事外之心。人的转变往往不可以常理衡量,像秃鹰这样凶狠之名著于世的人,竟然有息事宁人之心,令人不可思议。但是,秃鹰当时确有如是之想,他纵云雯和绿忆而去。就是极好的说明。

    然而,此刻大智掸师竟然指名叫阵,激起秃鹰本性,冷峻异常,轻言自语。

    大智掸师也傲然地说道:“久闻你昔日搅乱中原之际,无人敢攫锋芒,但是,衡山派从不曾一见,贫僧今日要见一见秃鹰的真才实学,只要你秃鹰提出来的,贫僧无不奉陪。”

    大智禅师如此一说,东西两棚几乎同样感觉,他是世间一大狂人。秃鹰横扫中原之际,鲜有数招之敌,衡山派即或未与秃鹰相遇,但是衡山派在中原武林,井非领袖群伦的地位,大智禅师功力虽高,也无法自诩如是。

    秃鹰当时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一双滴溜溜的大眼,遽然地翻动了几下,慑人心魄的光芒,在大智掸师身上一扫。

    老化子在此时却自言自语地叹丁一口气说道:“方人不能过分自以为是,大智禅师遁迹空门。奈何火性仍然如此之大?年轻人当引为殷鉴。”

    老化子虽然如此轻声自语道来,坐在周围的人,都为之心里一震。“满招损,谦受益”

    古训如此,分毫不差。这大智禅师只为昔日“六剑一杖会秃鹰”他没有赶上一脚,是乃耿耿于怀至此,不惜以一生声誉性命,一搏武林公认的魔头,说穿了只是为一个“名”字。

    秃鹰正待说话的时候.忽然身后一条细小的人影一闪,徒儿白术像幽灵样的,闪到秃鹰身旁一停即回。

    秃鹰西门番这才笑哇哇地说道:“方才我徒儿告诉我,说你和尚是衡山派的大智禅师,练就-双大力金刚掌,自认无敌。你既然要我挑选,西门番就扰选与你对上三掌,我可要试试大力金刚掌的威力如何。”

    肖小侠一听秃鹰如此坦然说宋,觉得这老魔头为人倒有可爱之处,便回头向老化子问道:“老哥哥!这大智禅师的大力金刚掌功力如何?”

    老化子摇摇头,说道:“老化子未曾一见,不过,据传闻大力金刚掌,是佛门般若掸功的另一种功夫,凤姑娘擅长佛门金刚指,她该明了这金刚掌的功力究竟如何。”

    凤姑娘正在凝神看着大智掸师双手捧腹行功,闻言回身便说道:“大力金刚掌是般若禅功的外门功夫,二十步之内,力能开碑,与百步神拳有异曲同工之妙。”

    肖小侠点点头,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力能开碑,恐仍非秃鹰之敌。”

    此时场内已经由于大智禅师奇形行功,面引起一阵紧张与沉寂。

    大智禅师显然是提足功力,作全力之搏。此时双手已经撤离腹部,突然一抖,缓缓地抬至胸前,向前移动了两步,向秃鹰凝望不动。

    秃鹰冷冷地看了-眼,点头说道:“和尚!你此时已经提住真气,不便言语,西门番代你说明,我们各自发掌,硬对三招,自分胜负。”

    这“胜负”两字刚一出口,秃鹰忽然仰首于天,长吸一口气,身材仿佛是暴涨了数寸,双掌向内一圈,对方大智掸师几乎是与这个动作是同时,双掌平推而出,同时暴喝出声,晴天霹雳,挟着两股脱掌而出的劲风,向秃鹰当胸撞去。

    这种双方劈空发掌,硬对劲道,完全是硬碰硬的功夫,玩不了一点技巧。但是,坐在东西两个凉棚的人心里都明白,如此双掌一对,高下即分,而且必有伤损。

    众人也不过是如此闪电一瞬之想,只听得场中“轰”地一震,沙尘顿起,迷蒙不见人影。

    就在当黄砂迷蒙的时候,大智禅师跑踉踉地从圈内退步出来。

    黄沙稍落,但见大智禅师口角流血,脸色焦黄,不曾退后数步,便摇摇欲倒。

    此时东边棚内,衡山派闪身冲出两个和尚,直抢上前,立即扶住大智禅师。

    就听得此时秃鹰西门番冷笑一声说:“大智禅师三掌只对其二,便想退走吗?西门番手下没有活着回去的人.”

    说到此地顿住口,两道眼神忽然对肖小侠这边扫了一眼,接着说:“大智禅师除非你是胜过西门番.”

    说着话.忽地咧嘴一哨,呼地一声,一阵黑影从空而降“劈啪”“劈啪”两下响,那抢出来的两个和尚,早被一阵劲风扇到一丈开外,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肖小侠刚说得一声:“糟了!”

    大智禅师竟在一声似状婴孩怪啼之下,被凌空扑下的肉头秃鹰的铁喙,啄中要穴,流血满地,撒手死去。

    这是这场大会第一个流血的人,衡山派同来的人,已经热血沸腾,一阵禅杖叮当乱响,同时枪出五六个人,都向秃鹰奔去。

    突然,宏清大师声如宏钟地说:“衡山派各位师兄,请暂抑悲恸,先将大智禅师尸体收回,老衲自有主见。”

    宏清大师是这次各大门派公推主持其事的人,衡山派自然不能不听。事实上,就在宏清大师如此一说话之际,衡山派的人,已经把冲出的那股热血,冷静下来。

    大智禅师是衡山派硕果仅存的长老,在秃鹰掌下,尚不堪一击,其他的人,尚复何言。

    所以,一经宏清大师阻止,也只好收住禅杖,含着悲痛抬回大智掸师的尸体。

    大智禅师尸体刚抬进东棚,宏清大师双手合掌,低喧佛号,默然一会,便昂然抬起头来,从身后随侍的一位少林高僧手上接过禅杖迈步便向场中走去。

    宏清大师如此刚一走动,峨嵋、青城两派的掌门双双拔剑抢上,拦住宏清大师去路,说道:“大师乃发号施令之人,岂可轻动。”

    宏清大师神色庄严的微然一笑,说道:“三军尚可以易帅,何况老僧只不过是临时公举之人。两位掌门请退-步,待老僧会会边陲高手。”

    峨嵋、青城两派掌门尚待说时,宏清大师接着说道:“老僧如有不测,贵掌门再来接下这个场子罢。”

    两位掌门人一见老和尚决心已定,只好退回一旁,这时少林寺-十八位高僧,理罢掸杖,随后齐齐跃去。

    宏清大师摆手止住,说:“你们留待以后,还有群斗场面支持。老僧如有不测,你们就”老和尚话犹未了,-十八位高惜-齐合掌,低喧佛号,和南之声不绝,为了给场内增一阵祥和之气象。

    宏清大师就在这一阵佛号声中,持着禅杖,慢慢地走进场中。

    秃鹰西门番却自顾回头走回到西棚的坐位,就听得黑白二怪嘿嘿地怪笑一阵,说道:

    “看来是轮到我们了。”

    黑白二怪刚一起身,肖小侠此时已经按捺不住,霍然撒开老化子按住的手,一摆青衫,人像流星过境,半空中飘然落到宏清大师身边,一躬到地,说道:“大师请回。晚辈愿挡一阵。”

    宏清大师摇摇头又说道:“肖小侠!只要你不脱身事外,还有重任要你承担,这一场老僧还接得下来。”

    肖小侠还要说时,老和尚竟然微微笑道:“你是不敢心老僧吗?”

    肖小侠不由地脸上-红,应声诺诺而退。

    恰于此时,黑白二怪带着诧异的眼光,目送肖小侠退回东棚,才双双走到场内。

    在巫峡岸旁,雪面追魂与环眼黑煞对肖小侠周旋了二十招之后,拂袖离去。此时此地又出现在洞宫山,肖小侠对这二人知之甚详,怕的是宏清大师要吃亏,所以才横身而出。

    宏清大师对黑白二怪焉有不识之理,他婉言拒绝肖小侠的出面,那正是老和尚胸有成竹。

    老和尚没等黑白二怪说话,便说道:“少林寺一百零八手降魔杖法,二位尚未见过,老僧要仗一根禅杖,单演降魔杖法,双敌二位如何?”

    黑白二怪刚刚“咦”了一声,老和尚便接着说道:“久仰二位生平空手过招,老僧不惯稍占便宜,因此以禅杖敌二位空手,如此扯直,别无他意,二位意下如何?”

    黑白二怪同声长笑,尖锐冷酷,撼人心弦,人在笑声中,撑开四只手掌,带着嘶嘶的风声,闪电抓到。

    宏清大师睁眼一声“阿弥陀佛”在笑声中冲天而起,禅杖翻腕一搅,降魔杖法随手一招“韦驮献杵”呼地一声,禅杖横起双挑,就是那么准,又那么巧,迎着二怪四个手掌,迎击过去。

    只此一招,东棚里的人,心里暗暗地赞佩,宏清大师不愧是少林寺的掌门,看来以一敌两,未见得输。

    黑白二怪虽然没有持兵刃,但是,那一只手掌,已经坚逾精钢,虽然未便与宏清大师禅杖相接,却是使宏清大师不敢稍存轻视之心。

    第一招“韦驮献杵’刚一摆开架式,老和尚忽地右手一带,禅杖应手而回,禅杖变成单手挥抡,上敲下点,一招两式攻向雪面追魂,左手刚一腾空,老和尚中指独出,旋回疾伸,一式“遥指天南”的招式,径点环眼黑煞上半身所有的穴道。

    宏清大师一招方出,凤姑娘就惊叫道:“般若禅功的金刚指。”

    老化子说道:“二怪虽然厉害,只怕要败在老和尚手下了。”

    黑白二怪仿佛也遽惊宏清大师如此一手抡杖,一手用指的攻势,不似先前那样狂妄,脸上冷漠无情的表现,也渐渐露出一丝诧异。

    两个人怪声尖叫一声,遽分又合,四只手臂,疾如狂风暴雨,分从四面八方向宏清大师攻去。

    宏清大师在黑白二怪这一抡急攻之中,从容挥杖,左手停指腰际,禅杖却自幻成满天杖影,将自己护得风雨不透。

    这一场斗,虽不敢说是绝后,至少在数十年以来,尚属空前-个是当代少林掌门,另两个是江湖上有名的魔头高手,四掌一杖,拼斗得狂风四荡,看得周围的人,眼花缭乱。

    转眼二十招过去,毫无胜负的迹象可分。

    忽然,宏清大师一声清啸,紧持一声佛号响达云霄,就在这啸声里,但见他僧衣飘忽,身形一拔而起,右手禅杖忽地-滑,向前遽伸两尺,右手恰好握住禅杖的一端,人在空中一落之际,禅杖已经从上而下,斜地里点向雪面迫魂的前门。

    这禅杖突然滑前两尺,大出雪面追魂意外,而且老和尚这一招又奇又快,雪面追魂只有闪身收臂,暂闪一招。

    谁知道这一闪未开之瞬间,宏清大师已经一旋身,右手向旁一摆,禅杖竟在点出的半途,呼地又是一滑,回点向环眼黑煞。

    这样来回一滑动手中的禅杖,前后范围,增大到一倍以上,环眼黑煞再好的身手,也想不到老和尚会回身攻出如此一招。

    避之不及,单掌一抡,便硬切宏清大师禅杖。

    说时迟,那时快,宏清大师就在这一滑之间,竟又出奇制胜的右手加力十成,呼地一下,水磨精钢禅杖已经化点为掷,脱手飞去。

    就在这同时的一瞬间,宏清大师左手中指疾点,大喝出声,流星一指向雪面追魂的前脚。

    这两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奇”与“快”奇得令人无法捉摸,快得令人不及一瞬.

    环眼黑煞单掌硬切,一见禅杖脱手飞来,劲道顿增数倍,暗叫不好,已是不及“啪”

    的一声,黑怪右腕与禅杖一触之下,齐根断折。

    这边雪面追魂刚被一杖逼开,正好回身过来,又逢老和尚孤注一掷弹来一指,劲风似锥,挥掌迎时,前胸“将台”穴旁,一指顿穿,流血遍身。

    宏清大师的一杖-指,伤了黑白二怪以后,从容的-合双掌,一声“阿弥陀佛”飘然回身,退将回来。

    老和尚刚一走动,就听到鬼眼婆婆喊叫如鬼嚎,说道:“老贼秃!你别想回去。”

    人在说着话,身形已像大鸟凌空,双手凭空连抬,照准宏清大师身上拍来。

    肖小侠-见,心里一动,当初向家庄初会碧眼书生沈奇时,沈奇凭空抬掌作势的印象,顿时记起心头,立即高叫道:“宏清大师快闪开。”人也就像鬼眼婆婆-样,凌空一扑远达五丈开外,迎着鬼眼婆婆的掌势,直扑过来。

    肖小侠刚一站定身形。就听得鬼眼婆婆冷笑道:“你娃娃胆敢拦住蛊毒吗?”

    肖小侠尚未答话,身边又是人影一晃,绿忆左手怀抱着碧玉琵琶。右手提着“无价剑鞘”并肩而立,清音鹂质地说道:“鬼眼婆婆!你不晓得我承哥哥是百毒不侵之身吗?”

    肖小侠也接着说道:“今日之会,都是由你一人所起,只要你能悬崖勒马,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鬼眼婆婆!你要仗着蛊毒和苗疆之毒,想来取胜,是行之不易的。”

    绿忆姑娘纯真无邪的仰面向鬼眼婆婆说道:“我承哥哥说的都是真话,鬼眼婆婆!你岂会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硬将洞宫山变成尸山血海,对你又有何益处?”

    鬼眼婆婆一听肖承远小侠和绿忆姑娘如此更番一说,突然两眼一翻,冷笑一声.霍地一折身,向西边凉棚里飘身落去。

    肖小侠心里顿时有所动,刚说一声:“留心老鬼婆的诡计。”

    只见鬼眼婆婆再度凌空飘然而回,手里提了一个人,昂然站在场内。

    鬼眼婆婆二次回到场内,手里提着一个人。这人一落到绿忆姑娘眼里,顿时肝胆俱裂,惨叫一声:“姐姐!”人像疯狂一般,便向鬼眼婆婆扑过去。

    肖小侠立时一把将绿忆姑娘拉住,说道:“绿忆!不可造次,你要冷静!”

    其实肖小侠心里也是为之一酸,热血为之沸腾,他没有想到鬼眼婆婆如此一个名震边陲的高手,会如此不择手段。

    原来,鬼眼婆婆手里抓的竟是身穿淡黄衫儿的黄怡红!”娘,姐妹骨肉连心,绿忆姑娘如何不急?

    坐在东边凉棚的众人,大家也都不解这是怎样的事情,蓝玉珍姑娘和何云凤姑娘、薛明霞姑娘以及悟非师太都一齐抢出凉棚。

    老化子却自一面拦住石老帮主一行人,-面却又喝叫着蓝姑娘她们快回来。

    鬼眼婆婆此时脸上漠然无情,把黄怡红姑娘放在一旁,右手食指顶住姑娘命门大穴,冷峻地说道:“肖娃娃!你凭什么不怕苗疆老婆子的独门蛊毒?你凭什么胆敢来迎接阴风蛊毒阵?你还不是凭着那把剑鞘吗?那把剑鞘是谁给你的?你道老婆子不知道吗?”

    肖小侠紧紧拉住绿忆,惟恐她贸然举动,而有害于黄怡红姑娘的安全。一面向鬼眼婆婆说道:“鬼眼婆婆!你也是成名一时的人物,如何这样举动令人不齿?这把剑鞘果真的是你的吗?”

    鬼眼婆婆不理肖小侠的说话,依然冷峻无情地说道:“这把剑鞘不是我老婆子的是谁的?你窃用苗疆门下的剑鞘,还反质子入,究竟准令人不齿?”说着又向绿忆姑娘说道:

    “女娃娃!你要是不还给剑鞘,老婆子就要手下无情了。”

    言犹未了,只听得场外有人高声叫道:“老鬼婆子!你好忘恩负义,这把剑鞘是何人的,老夫告诉你,是端世子的。”

    这“端世子”三个字一出口,鬼眼婆婆不由地一震,抬头一看,场外飘身疾落,飞快地进来一位老者。

    肖小侠一见来人便叫道:“百毒尊者!”

    百毒尊者竟自点头应道:“我是赶来会一会另一位百毒尊者,没有想到,竟遇到老鬼婆子要下手杀害”

    鬼眼婆婆断喝一声骂道:“老匹夫!你要再多嘴-句,我立即指下要这娃娃送命!”

    这果然是一着狠着,投鼠忌器,一时竟使得众人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肖小侠一把拿过绿忆姑娘手中的“无价剑鞘”说着道:“老鬼婆!你要恬不知耻,恃势要挟,将永为武林所鄙弃。你以为舍去这把‘无价剑鞘’,我们便不能在洞宫山为正道一放光彩吗?喏!拿去。”

    说着话,顿时将“无价剑鞘”伸手一递,伸到鬼跟婆婆面前,昂然说道:“剑鞘拿去,你要稍伤黄姑娘一根发,肖承远立即要你魂断洞宫山。”

    肖小侠说此话时,气势激昂,视鬼眼婆婆如若无物。

    可是,肖小侠此举,却引起全场大惊。首先震惊的是坐在东边凉棚里各大门派人物,大家对于“无价剑鞘”都是闻名已久,从未一见庐山真面目,今日一听鬼眼婆婆与肖小侠争论之点,正是这一把闻名于世、号称举世无价的剑鞘,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向场中走去,去看看这把剑鞘,究竟有何名贵之处?

    另一方面,坐在东边凉棚另一角的老化子、石啸天老帮主以及几位姑娘,更是惊诧失措。“无价剑鞘”是这次破毒的主要武器,如此凭白地送给鬼眼婆婆,岂非徒增对方气焰,而削弱自己的实力吗?所以,也不约面同,一齐掠身上前站在肖小侠身后。

    但是,一到场中大家都又为难住了。鬼眼婆婆手指按住黄怡虹姑娘命门,只要微一送力,便要撒手横尸。再看绿忆姑娘,此时已经是为手足情恸,悲衰神智不清,惨然呆立一旁,不难想到,当黄怡红姑娘魂断指下之时,绿忆姑娘会有如何的结果。

    众人虽然不甚了解其中曲折之情,但是,也约知道大概,一时间想劝肖小侠不要轻易递过“无价剑鞘”都无从启口。

    可是,还有一方面,坐在西边凉棚的各边陲高手,连黑凤帮主玉娘子严奴娇都在其内,一听“无价剑鞘”四字,谁都禁不住怦然心动。异宝当前,谁能不动心?于是,也都霍然起身。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无形之中,顿时形成一种双方实力对峙的局面,而且自然而成,一触即发的形态。

    鬼眼婆婆此时慢慢地再度睁开那一双瘪下去的老眼。凌厉的光芒,四周一扫,当时嘿嘿冷笑一声,缓缓地说道:“这把‘无价剑鞘’本是我苗疆之物,肖娃娃你还给老婆子,物归原主,理所当然,至于老婆子对门人的处置,事关苗疆的戒律,你娃娃有何权力干预?你若是不服‘阴寒蛊阵’,即刻请人较量。哼!哼!”鬼眼婆婆这几句话,虽然是说给肖小侠听的,实际上,这老婆子眼见当前的情势,异宝引得众人心动,她也心怯于众人趁势伸手,引起一场夺宝之争,老鬼眼婆子言外之意,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

    肖小侠何等聪敏的人,焉有不明白她说话用意之所在?当时便笑了一声说道:“我给你这把‘无价剑鞘’,只是黄姑娘换回性命,其他无稽之言,我是听着的。”

    鬼眼婆婆冷笑不答,慢慢地伸出右手.此时她也是全伸戒备,向“无价剑鞘”抓来。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尖叱,厉叫道:“肖哥哥!不可!你不可将剑鞘交给这老鬼眼婆子。”

    本来此时场内,紧张得静寂无声,细微喘息叮闻。忽然这样一声厉叱,大家都为之一震,不觉都瞪着眼光看去,只见绿忆姑娘泪流满脸,宛如带雪绿梅,神情悲愤地右手攀住肖承远小侠的手臂。

    肖小侠自然地将手一收,剑鞘到胸前,刚说得一声:“绿忆!”

    绿忆姑娘流泪如涌,摇头顿足说道:“承哥哥!这老鬼眼婆于积虑已久,力图谋害中原,今日正道一败,中原生灵涂炭,后果堪虞。阴寒蛊毒阵只有无价剑鞘才能相克,承哥哥你不能轻易送她剑鞘。”

    绿忆姑娘这-番话,不仅肖小侠以及老化子他们都为之感动,就是各大门派的高手,也都同声赞叹这位小姑娘,能在两敌对阵之时,顾全大局,难能至极。

    凤姑娘本来想劝阻肖小侠不要白送剑鞘的,可是此时凤姑娘忽的珠泪含眶,上前抓住绿忆姑娘的柔荑,说道:“绿忆妹妹!只要老鬼眼婆婆应允放回黄姑娘,这柄剑鞘又值几何?

    凭我们功力,不足破她的什么蛊毒阵吗?”

    绿忆姑娘流泪说道:“凤姐姐!老鬼眼婆子敢于恬颜以门人性命要挟于人,还有何事她做不出来?只怕剑鞘送过时,我姐姐也要断送指下-举两失呀1。”

    说到此地绿忆姑娘不住叫道:“姐姐!原谅妹妹狠心”

    此情此景,铁石心肠也为之感动,可是鬼眼婆婆冷笑道:”娃娃!你要是在即刻之内,不将‘无价剑鞘’乖乖双手送上,在场的众人,没有能逃得出老婆子掌心。”

    肖小侠闻言大惊,说道:“老鬼眼婆子你要。”

    鬼眼婆婆冷呵呵地笑了一阵,忽然冷峻如冰地说道:“老婆子要在场的每个人,肝肠寸断而死。”

    老化子一听立即想到这位苗疆老鬼眼婆子是放蛊绝手,只要抬手之间,没有-人可以幸免。方才若不是肖小侠及时出手,只怕宏清大师已经首先尝到蛊毒钻心的滋味。一时想起,寒毛顿竖,脱口大叫一声:“各位小心放蛊!”

    在场众人谁不是江湖上久经风险的人物,一听到老化子大叫“小心放蛊”众皆恍然,立即-齐撤身,闪电向后飘去。

    鬼眼婆子闭上眼睛一阵冷笑,霍然间单手连拍,纵声笑道:“想逃走吗?婆子早就为各位算定,洞宫山就是各位埋骨之地。”

    说着话,突然一转脸色,声音一变酷毒无比地说话:“告诉你们听着,肖娃儿将‘无价剑鞘’好好地奉上,老婆子暂时饶恕你们不死。但是,以宏清老和尚为首,即刻回到各地,俯首听命于苗疆,稍有不顺之意,就叫你们尝尝万蚁钻心的苦况。”

    鬼眼婆婆言犹未了,少林寺-十八位虎僧,立即叱喝着道:“好毒的手段!你今日也休想走出洞宫山。”

    十八个人,宛如一阵旋风落叶,四周围上,十八根禅杖化作一十八条出诲游龙,幻起满天杖彰,搅起遍地劲风,向鬼眼婆婆攻去。

    这十八高僧,正是少林寺闻名于天下的罗汉阵,十八人都是少林寺名极一时之选,如此全力亡命攻来,锐不可当。

    可是,十八位高僧掸杖还没有触及鬼眼婆婆身边,只听得鬼眼婆婆毫不经意地冷笑了一声,一十八位少林寺的高僧,竟然每个人双双撒手,滚倒地上,痛得满地翻腾,汗珠滚落。

    众人一看,胆为之落,这分明是蛊毒发作的迹象。肖小侠不由地一股无名火起,热血如潮,右手一抄碧雪神剑,腾步上前,连话都不讲,青光一缕,直向鬼眼婆婆罩去。

    肖小侠此时是怒极出手,其出手之快,与剑招之凌厉,鬼眼婆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仓促间,一带黄怡红姑娘闪身坐地滚退八尺。

    肖小侠眼露神光,心存杀机,立即跃进一步,碧雪神剑一震,便要狠命攻出三招致命绝学。

    忽然,鬼眼婆婆叫道:“肖娃儿!你不考虑后果吗?”

    原来鬼眼婆婆没有料到肖小侠果然真的不惧蛊毒,任凭自己暗中催动蛊毒,却毫不为意,长剑险伤性命,鬼眼婆婆这才大急。她知道肖小侠的功力,单凭自己硬拼,是难以为敌的,如此剑鞘依然不能到手,岂非毒计落空吗?这才喝叫停手。

    肖小侠一听鬼眼婆婆如此一说,收剑叱道:“老鬼婆子你无耻之极,今天非要你流血当前。”

    鬼眼婆婆不动声色地说道:“娃娃!你如今孤身一人,能抵得过我们吗?退一步来说,即使你手劈老婆子,眼前各门派的人少不得还是肚穿肠断而死。”

    这两句话,确是使肖小侠为之一怔,他真的把鬼眼婆婆杀死了,无法解除众人的蛊毒,如此又奈何?

    鬼眼婆婆冷笑道:“你没有想到吧,还是乖乖地先将‘无价剑鞘’献上,饶你们那些人不死,余下的再谈。”

    此时真是叫肖小侠英雄无用武之地,此时只要鬼眼婆婆一抬手之间,便使得众人痛到肚破肠断。回首再看十八位少林高僧,已经痛得声嘶力竭之势.肖小侠长叹一声,说道:“老鬼婆子,你先将那十八位高僧,停止苦痛再说。”

    鬼眼婆婆冷笑一颔首,十八位少林高僧,顿时停止了苦痛,慢慢地爬起身来。

    像这样抬手点头之间,便能决定人的生死,这真是几近荒谬之谈。可是,肖小侠也领教过碧眼书生沈奇,知道鬼眼婆婆放蛊已经到了意动毒发的地步,较之一般放蛊的苗人,已经是有天渊之别。以她绝世的武功,再精研蛊毒数十年,确是已经到了抬手点头之间,便能取人性命。

    肖小侠满心悲愤,只有将无价剑鞘递过,他也明知道,这样的送过剑鞘,也是等于白费,鬼眼婆婆岂是讲究信用之人?剑鞘到手,又有如何变化?无法逆料。但是,目前站在肖小侠的地位,不将剑鞘送出,又待如何?

    眼见得这一场正邪大会,正道人士是输定了,而且输得惨到无可翻身之地。

    这一瞬间,肖小侠回视身边-周,只见众人都是脸带悲愤之情,垂头不语。

    正是这时候,忽然一阵微风,肖小侠手中的“无价剑鞘”竞像是被一股吸力,吸得脱手而飞去。

    肖小侠大惊,闪身-看,迎面站着一人,不由得一变而为大喜过望,扑上前跪伏于地,口称:“恩师!您老人家来了!”

    以下的话,竟被眼泪哽咽住下,不知是喜极,抑或是太过感慨!伏在地上,说不上话来。

    玉扇书生微笑扶起肖小侠说道:“痴儿!何故如此作小女儿态?”

    玉扇书生如此突然出现,在东边凉棚的人,不识的人都-致地惊奇,不知道这位中年飘逸潇洒的文士,其人为准。

    识得玉扇书生的人,即使不识而曾经听说过的,都如大旱之现象云霓,欢呼出声。

    西边棚里就不同了,秃鹰西门番始而-震,继而悠然坐下,黑白二怪和百毒尊者,悄然噤声,落坐一旁。只有扶桑一叟微有诧异的坐而复起者再三。

    只有黑凤帮主玉娘子严奴娇一时怒叱出声,腾身拔剑,直扑上前,连人带剑,一阵风似的,向玉扇书生扑来。吓得春、夏,秋、冬四婢连声阻止叫娘不停。

    玉扇书生忽然一拂大袖,微笑着对玉娘子说道:“严帮主!我们之事稍待再谈如何。”

    这一拂之间,玉娘子严奴娇便如被人点中穴道,顿时呆住,站在那里-言不发。

    玉扇书生这才对鬼眼婆婆点头说道:“鬼跟婆婆你独镇苗疆,已经由你为所欲为,为何尚不满足?太不满足,便是取辱之道,如今悬崖勒马,为时尚不晚。”

    鬼眼婆婆一见玉扇书生飘然出现之际,已经知道他是何人了,暗忖自己,断非敌手。但是,转而一念,在场众人的生命,都捏在自己手掌之中;投鼠忌器,他不能没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霍然抬头,两只老眼倏地一睁,正待说话,玉扇书生却微笑说道:“鬼眼婆婆的放蛊手法,已经是当今之世,独步无双,你能同时使数十人中盅,确是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奉劝鬼眼婆婆,休要以蛊毒对人作为要挟,否则徒劳无功的。”

    玉扇书生如此轻易道来,正说到鬼眼婆婆心眼里去,老婆子倏地-惊,暗自忖道:“他竟能末卜先知,了解我心里的事吗?”

    但是,有道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鬼眼婆婆的放蛊功夫,也正如玉扇书生所说,盖世无双,她哪里能就此放手?当时老婆子不言不语,暗中催动蛊毒,立意要再度使在场的众人,个个痛尝肠断的滋味。

    但是,鬼眼婆婆奇怪地若有所感,自己暗中催动的功力,仿佛之中,遇到了阻力.更使得鬼眼婆婆吃惊的,东边凉棚的众人,依然是若无其事。

    只听得玉扇书生笑道:“鬼跟婆婆!好让你知道,你暗中催动的蛊毒,越不过无形罡气,你是白费力气。其实即使你如此撤手而去,留下蛊毒,也害不了人。”

    说着话,从身上摸出三五片翠绿欲滴的叶子,对肖承远小侠点头说道:“承儿过来!你能识得此物否?”

    肖小侠闻言上前一看,不觉说道:“恩师!这是当年朱仙果的叶子。”

    五扇书生点头笑道:“承儿记忆犹新,这几片叶子正是当年长空栈头,你巧遇的朱仙果的叶子,你的-点孝心,将它送给我,今日却用上了。”

    说着回头一看,又对肖小侠说道:“那位不是清昙老尼的门人吗?让她将这几片叶子泡在水瓶里,每人饮一口,就可以解除腹内的蛊毒。”

    肖小侠接过叶子,应声飞跃,将叶子交给蓝玉珍姑娘,叫她如法泡制。

    这边玉扇书生又对鬼眼婆婆说道:“朱仙果百毒不侵,你苗疆蛊毒,又何济于事?鬼眼婆婆你能觉悟否?”

    鬼眼婆婆目前确是黔驴技穷,但是,也确是心有不服。几次遽睁双眼,迭露凶光,终于又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叹喟。

    玉扇书生忽然一正颜色说道:“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1老婆子为何如此愚昧不悟?你立意为害中原武林,已经是罪至不赦!奈何尚如此不能回头?苗疆苦修,他年何愁不能求得善果?”

    鬼眼婆婆此时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两只闭着的瘪眼,居然流出了两滴泪珠。点点头说道:“老婆子知道,你是百余年前闻名宇内的玉扇书生,承你再三晓喻道理,老婆子再不悔悟,岂非至死不悟吗?从此转回苗疆,不再多问世事,以报你今日教诲之恩。”

    说着突然向玉扇书生说道:“临行之前,老婆子尚有两点相求。”

    玉扇书生微笑说道:“一念之转变,便是同道人,鬼眼婆婆有问高见?但请坦述无妨。”

    鬼跟婆婆睁开眼睛说道:“请还我‘无价剑鞘’!”

    玉扇书生没等说完,立即递过去,笑着说道:“这有何难?还有这第二?”

    鬼眼婆婆接过剑鞘,抚摸良久,复又说:“请令徒前来和老婆子一谈。”

    玉扇书生回首一招手,肖小侠立即走上前,恭谨侍立。鬼眼婆婆看了肖小侠一眼说道:

    “肖娃娃!你师承名门,毋怪你有一身盖世功力。你能如此维护正道,将来成就未可限量,老婆子有点嫉忌你,我罚你一件事,你愿承担否?”

    肖小侠躬身应道:“前辈有何教诲,肖承远无不承受。”

    鬼眼婆婆点头说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许有悔意。”

    说着转身叫黄怡红姑娘过来,指着说道:“我徒儿出身,谅你已经知道了,我老婆子要你与她终身厮守。”

    肖小侠惊叫道:“前辈!我已经。”

    鬼眼婆婆挥手止住说道:“老婆子知道,但是,这个不许你容有二意,‘无价剑鞘’作为聘礼。”

    说着便将剑鞘交给娇羞、惊愕、慌张无措的黄怡红姑娘手里,自己畅声地笑道:“老婆子一生做恶事,在临隐之前,这件事是做对了,吾愿已了,尚有何待?”

    顿时一转身,带着碧眼书生,飘然离去。

    黄怡红姑娘不由地哭拜于地,哀痛不已。玉扇书生点头说道:“鬼眼婆婆一念之间,真是难得。”

    此时,忽然春、夏、秋、冬四婢远远地跪在地上,求道:“婢子恳求老神仙饶恕了我娘!”

    玉扇书生微笑点头,一拂大袖,玉娘子严奴娇如梦初醒,玉扇书生说道“我与令师一段渊孽,乃令师自取。你们一心为师报仇,无可厚非,只是积恶太重,要善自忏悔。”

    严奴娇虽在被制之时,对于鬼眼婆婆的种种,俱已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何话再说?垂头以对,默默无言。

    突然,此时悟非师太走上前来对玉扇书生施礼道:“老前辈可否容小尼带走玉娘子?”

    玉扇书生点点头说道:“佛门慈悲,佛缘广大。”

    只此一句,玉娘子霍然仰天k叹,忽又拜伏于地,起身与悟非飘然而去。

    五扇书生回顾四周,但见秃鹰西门番、扶桑一叟、黑白二怪,和另一位百毒尊者,俱已不知去向。点头说道:“但愿各自苦诲回头,武林从此安宁无事。”

    此时以宏清大师为首的各大门派高人,以及以石老帮主为首的众人,都上前来拜谢这位世外高人玉扇书生。

    玉扇书生却微笑拱手,只转身对肖小侠说道:“承儿你要洁身自爱,善与四位姑娘相处!”

    言犹未了,只见他身表微闪处,转瞬不见人影。

    这一场轰动武林的大会,就如此云消雾散,各大门派高人,这才纷纷向肖小侠致意后,相自离去。只有老化子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你要善与四位姑娘相处”

    说到此地,老化子忽然想起还有薛明霞姑娘呢?她该怎生处理?所以老化子一急,只有缩口不言。再回头,不见了薛姑娘,老化子大急,一声不响,凌身便向东棚扑去。

    众人正是惊诧老化子突然而去之际,肖小侠忽然也大叫一声,向西棚扑去。

    两个人一行前后离去,不到一会,两个人又一先一后回来。

    老化子摇头叹气地拿着一张纸回来,大家一看,薛明霞姑娘竟趁众人忙乱之际,悄然留条而去。条上但言远去邛崃,其他一字未提,但是众人心里明白,也只好同声一叹。

    肖小侠回来时,右手提着一堆血衣,左手拿着-张白纸,泪流满面。原来他想起川中五鬼,等他腾身追去之时,只剩下这堆血衣,和一张字条在那里。

    字条是五扇书生的手笔:

    “冤仇宜解不宜结,五鬼已有悔意,各自横刀自刎。人死不及其尸,仁也!承儿持血衣回去祭奠,以了心愿。”

    众人又同声大叹,玉扇书生真是顾虑无微不至。

    此时日已西斜,洞宫山已变得金黄满谷,肖小侠率同何云凤、蓝玉珍。朱元苏、朱怡红(复姓为朱矣)四位姑娘,和石老帮主、老化子一行,还带着春云等四婢,也取道先回括苍。

    从此,快意恩仇,一缘四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