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金笔舂秋 > 第十三章惊魂巨变

第十三章惊魂巨变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师爷想了想,从柜中取出一封银子,递出说道:“这里是二十两银子,老弟拿去做盘缠吧!”

    俞人杰低头接下道:“局主面前”

    李师爷挥挥手道:“不打紧,等局主回来之后,我替你提一声就是了!”

    容得俞人杰跨出大门,李师爷立即将一名张姓镖师喊到跟前,嘴巴一呶,低声吩咐道:

    “跟出去看看!”

    两个时辰之后,那位张姓镖师回到局里,向李师爷摇着头道:“亏得我们局主竟会看中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小伙,真是天晓得!”

    李师爷忙问道:“怎么呢?”

    张镖师哂然道:“你道小子拿了二十两银子都干什么去了?先去估衣店,买了一套全新的行头,然后又跑去状元楼,大大吃喝了一顿,最后,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小子换上新衣服,竟然摇而摆之,大模大样地走进了一家妓院!嘿嘿,真是人小鬼大,要给局主知道了,不被气死才怪!”

    俞人杰点倒一个提茶壶的捞毛,对换了衣服,将那捞毛绑上了手脚,塞紧嘴巴,然后又为其拍开穴道,从妓院后面,翻墙跳出。

    他先去碑林,取出藏放的行囊,接着奔入鸿宾栈求见流星赶月,经栈中伙讣告诉他:那位流星赶月郎大侠,早在三天前便离去了!

    俞人杰有事在身,也无暇去找栈中那个斜眼伙计二串子,追问在他离开之后有没有人来找他,旋即转身出走出客栈,雇了一辆马车,星夜向洛阳赶去!

    第三天傍晚,到达洛阳,换过一辆车子,继续奔往开封。

    次日午牌时分,车过白沙镇,俞人杰吩咐停车打尖。他在进食时,不住盘算着,由这里下去,往开封的天龙府,和往朱仙镇的忠义庄,两条路差不多远近,他是先回忠义庄看看两位爷爷好呢?还是先奔天龙府,向那位金笔大侠,报告长安目前这段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公案内幕好呢?

    最后,他决定:看两位爷爷的日子长得很,西京和双燕两家镖局,目下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属一刻也耽搁不得之事!

    想到这里,他连剩下的半碗面,也吃不下去了,付了账,出门跳上车子,向车老大喊道:“上路了,伙计!”

    驾车的车老大皱着眉头道:“天这么黑,稍微”

    俞人杰脸色一沉,怒道:“知道我们的车钱是怎样算法的么?现在不听我的,待会儿算起车钱来,咱们听谁的?”

    那车老大一想到双方那“路上不耽搁,车资加倍,牲口累坏照赔”的特别约法,登时一声不吭,放下酒碗,抓起马鞭,乖乖地跳上车座。

    马车加速行进。

    晚茶时分,车抵开封。俞人杰付清车钱,开始向坐落北门城外的天龙府走来。

    一些新的问题,又在他脑海中盘旋起来。他是否该先恢复本来面目?甚至说出他就是天龙六曹之一的笛叟长孙?

    不!他不想这样做!

    俗语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今天之所以这样做,纯然是激于一种义忿;他并不是来向这位天龙传人巴结讨好,或是希望对方怜才收留的!

    那么,这位金笔大侠,在看到他这付流里流气的外表,以及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衣着时,会不会对他的身份来历加以盘诘?

    假使他拒绝向对方表明身份来历,又会不会影响对方对他的陈述之信任?

    最后,他想,管它呢?在目前我只有这种能力,我只要尽我的良心和责任就够了。他如不信,因而铸成大错,将来的后海和内疚,那将是他这位天龙传人的事!

    这时太阳已下西山,只剩下一抹变幻不定的落日余晖。

    俞人杰思忖着,脚下不知不觉快起来。出了北城门。他抬起头,游目所及,不禁当场一怔!

    是跑错了路?还是怎么的?

    回头看看,没有错啊,他出的正是北城门!可是,前面一片树林背后,那座峨耸的天龙府哪里去了呢?

    他揉揉眼睛,再看看仔细,证明他的眼睛并无毛病,一切景物依旧,就独独少了一座天龙府!

    啊,不,那片树林,也似乎有些异样!

    这种初夏季节,正是各种树木枝密叶浓的时候,那片林木,怎么光秃秃的?上面的枝叶怎会不见了?

    天哪,莫非莫非是由一场大火所造成?

    俞人杰心头鹿撞,随即放足向前奔去,穿过烧焦的树林,沿着小溪,最后,他在一片断壁残垣前面喘息着停下来。

    是的,都怪他一路赶得太急,以致没有机会听人谈及这一场大火

    这一场火,是怎么引起的呢?

    以天龙府中的人手之众,以及人人差不多都具有一身上乘武功,怎么连一场火,都扑灭不了?

    那么,全府人众,现在又去了哪里?忠庄?义庄?还是在城中临时找了一处地方将就住下?

    俞人杰茫然踏行于瓦砾中,脑中回忆着这座宅第,昔日那种恢宏气象,不由得感慨万端

    突然间,他脚下似乎踏着什么,低头一看之下,差点骇得跳起来!

    什么?一具尸体?

    啊!还有那边那边,再过去啊啊,天啊,横七竖八,一具连一具,竟然遍地皆是!

    俞人杰心中一酸,止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他原以为这是一场天火,想不到竟是出诸人为!

    出事之日,金笔大侠难道不在家?

    就算贼人算定金笔大侠本人不在家,才动手的吧!那么,还有金笔四友呢?还有那些金笔弟子呢?

    俞人杰泥塑木雕般僵立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里,格达一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俞人杰心神一紧,霍地转过身子,只见暮霭苍茫中,一名衣衫槛褛的老人,正丢下一段焦木,在腰间擦着手,转身准备离去。俞人杰本待出声喝止,但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孟浪。

    他心想:且过去瞧瞧,看老家伙在墙上画了些什么,再说亦为不迟!

    他走过去一看,墙上原来写着的是三个大字:

    “骄必败!”

    抬头再看那老人,已走去五六丈外。

    俞人杰心中冒火,高声喝道:“这位老人家,你等等!”

    人用声发,足失一点,腾身向前追去!

    谁知那位老人头也不回,脚下一垫劲,竟向东南方加速飞奔,俞人杰咬牙暗付道:瞧这老家伙行动鬼祟,果然不是好人!

    于是,真气一提,身形展开,运足全力,紧追不舍。

    他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从对方一身不俗的轻功衡量,他未必就是这个老家伙的敌手,但他眼看一座天龙府化为灰烬,满腔热血沸腾,只求放手一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时慢说只有一名贼人,就是再多十个八个,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天色愈来愈暗,追逐者双方之距离,也随之愈来愈远。俞人杰自恨技不如人,正待停身止步,放弃追赶之际,前面老人却突然停下步来。

    俞人杰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一个箭纵,窜上前去!

    老人身躯一转,冷冷问道:“老弟一路追来,有何见教?”

    俞人杰怒声说道:“朋友刚才留下那三个字,算是什么意思?”

    老人冷冷接着道:“那三个字,有哪一点不对?”

    俞人杰怒声说道:“留的时候不对,人家天龙传人金笔大侠就算平日里自高自大了些,但站在善意的立场,应于事先加以规劝,事后如此说话,便是幸灾乐祸!”

    老人快了一声,注目道:“老弟以为老夫那三个字,是留给谁看的?”

    俞人杰不觉一怔。是啊,天龙府已成一座灰堆,金笔大侠本人生死不明,他这“骄必败”三字是留给谁看的呢?

    老人突然以手一指道:’“知道么?前车可鉴,是留给你老弟看的!”

    语毕,上身微仰,一个倒翻,人如灰鹤腾空,起落之间,疾逾怒矢,眨眼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俞人杰回到开封城中,彻夜无法成眠。

    那位留字的老人,他会是谁呢?

    逍遥书生柳子放?似乎不太像!

    因为这老人如果真是逍遥书生柳子放,他就应不会对天龙府被毁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

    同时,那三个字若真是为他俞人杰而留的,对方就该知道他是谁。这种情形之下,对方留下的就应该还有一套“纵横谱”而不只是“骄必败”三个字!

    不过,有一点,当可确定。就是这位神秘老人之出现,显然并无恶意,也绝不可能与放火奸人有关。因为、这老人要是属于奸人一党,以其一身修为,应无放过自己之理!

    那么,这老人,他会是谁呢?

    还有,这次纵火的奸人,不知是受哪个魔头指挥或唆使,五台天厌叟、扬州双姬,虽有可能,但这些人均为金笔手下败将,即使当时金笔本人不在,奸人似也不该得手如此容易才对。

    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第二天,天一亮,他顾不得向人打听因为他知道纵然打听,也不会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便又急急赶往总庄和义庄。

    “忠”“义”两庄,均在朱仙镇外,一在镇东,一在镇西。

    俞人杰先去的,是镇东忠庄。

    这时约摸午初光景,在庄中那排桑树下,剑酒二叟正盘着双膝,面对面席地而坐。一个扶额,一个支颐,两双眼光,同时投射在身前地面上,神情都显得异常专注。俞人杰远远看到两老这付情景,不禁微微一呆!

    他直觉地感到奇怪与怀疑:什么?两位爷爷在下棋?

    这怎么可能呢?这儿与天龙府,近在咫尺,两位爷爷难道竟会对天龙府之变故毫无所闻?

    不不!这其中必然另有蹊跷!

    就在俞人杰疑窦滋生,脚下不期而然放慢之际,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道:“好一个精明的小子!呷呷呷。”

    俞人杰转身瞧清之下,心头顿时一凉。果然被他不幸料中,忠庄和义庄,无疑的也未能逃过这场浩劫!

    这时,四名奸人中为首的一名,目光灼灼地向前走出数步,手中雁翎刀一指,狞笑着又道:“就你小子一个人么?”

    俞人杰往后退出一步,手探笛袋,缓缓自笛袋中抽出那支长笛。

    然后,牙一咬,猛一个箭步窜出。长笛一吐,疾逾闪电,蓦地向那为首奸人分心一笛点去!

    那为首奸人侧目打量了他自笛袋中抽出之长笛一眼,刚以充满不屑之语气,哂然说得一声:“哦?原来是笛叟”

    一个叟字才说出口,长笛已然分心点至!

    急切间忙雁翎刀一抖,结果却只摆了个虚乏的架式,便即两手一撤,向后仰身倒下去!

    另外的那三名贼人。见状既惊且怒,当下大喝一声,一齐抡刀扑出!俞人杰因两庄亦随天龙府毁于贼手,早已痛不欲生,这时还会将区区三名贼人放在心上?当下身躯陡矮暴长,笛穿刀网,一个斜掠,又向右首那名贼人双眉夹心处,一笛奋力点去。

    右首那名贼人大吃一惊,急忙回刀抢救。

    哪知俞人杰武林世家,幼经剑酒二叟悉心调教,一身几兼六曹之长,这时虽在急怒之中,并未忘却以寡敌众之章法,他一笛点向右首那名贼人,看上去似有情急拼命之意,其实只是一虚招,容得那贼人扬刀格架,他立即使出一个鱼潜深渊身法,左足一滑,右足蹲地,右手长笛一沉一扫、放开正面敌人,反向身后两名赋人下盘打去,势疾劲猛,快若旋风!

    另外那两名贼人因欲以围魏救赵之计分担伙伴之忧,这时恰好来至他的身后,当下只听“卜卜”两声脆响,接着是一阵凄厉惨嚎,在长笛横扫之下,两名贼人的小腿,双双筋断骨折!

    俞人杰看也不看一眼,原招不变,就地一转,又向原先那名贼人足踝上趁势扫去!

    那贼人心神分散,欲避无从,身子一歪,跟着哀哼倒地!

    俞人杰一举歼灭了四名喊人之后,第一个涌上心头的念头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天龙府、忠义二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上下数百余口,这一笔血海深仇,将来也许就全靠他一人洗雪,他决不可徒逞一时之勇,仅以宰却几名毛贼为已足;他应该强忍一口气,迅即引身远走!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一看,才知道他今天除拼掉一个算一个外,业已别无其它选择!

    在他前面,约三四丈处,并肩站着两名老人。

    两名老人,一高一矮,正是刚才在桑树下,伪冒他两位爷爷,引诱他去上当的那两名老贼。

    四顾身后,八名大汉,一字散列,人手一柄银光闪闪的雁翎刀,个个面现怒意,双目凶焰隐炽,似乎只待前面那两名老贼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剁为肉泥。

    只听那名身材高大的老贼嘿嘿一声道:“好个毛娃儿,瞧你人没有多大,胆量倒是不小,嘿嘿,小子,我问你,你可是笛叟俞老儿的后人?”

    俞人杰听如不闻。双手握着那支长笛,一面于暗中打量着眼前形势。他知道,只要他没有逃跑之意,贼人也许不会马上向他下手。而他除非不跑,一跑便得具有绝对把握,否则宁可静以待动,徐图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