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割誓为盟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柳衔杯惊愕地看着达能倒了下去,七窍流血。

    “怎么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道把握得很好,达能虽然年事已高,但内力深厚,依旧是一流高手,决不至于这样就受了重伤。

    “二先生!柳二叔!你没事吧?”苏旷急吼吼地跳过来“烟里有毒,许多人中毒了!”他又解释“还有许多人没中毒,真奇怪。”不等柳衔杯回答,他已经吃力地喃喃自语“不对没中毒的,都是都一泡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涌上街道,一个人在舌绽春雷地大喊:“大家安静诸位江湖同道,大家有所不知,扬州知府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他生生劫掠了五万两漕银!五万两,这本是运河疏浚的救命银两哪即便是事不关己,我们侠义之人,难道就能袖手旁观了不成?”

    是桌子。这个平常木讷而且沉稳的人像是完全脱胎换骨,振臂一呼,四周鸦雀无声人群陷入混乱的时候,不管什么人站在中心,都有了种权威感。

    “不仅如此,狗官还嫁祸给我们都一泡三位当家的,大当家三当家现在已经生死未卜,极有可能落在那群人手里而那狗官,他心狠手辣,放火下毒,要把我们一网打尽!”桌子越来越激动,几乎声嘶力竭“既然如此,我们大家就和狗官拼了!我们走去知府衙门,杀他个鱼死网破,救回当家的!是爷们儿的,给个回话!”

    “走啊”先是有三五个人应和,很快就变成了齐刷刷的吼声。

    “走,杀了那贪官!”人群燃烧着,他们的眼睛和燃烧中的房屋一起冒着烟雾。

    “不行!”苏旷再也看不下去了“你们没有证据,现在贸然冲去就是谋反。”

    一时间剑拔弩张,桌子回头:“小苏?我差点儿忘了你是半个官府的人。”

    苏旷喉咙发干,他回头,想要找一个能够控制局面的人。他求救一样看着柳衔杯:“柳二叔!”

    柳衔杯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悲哀:“小苏,你说得没错。我不知道火是谁放的,但我知道毒是谁下的。”

    “谁?”

    “我。”柳衔杯说话甚至有点儿费力“是我们十四年前下的毒,用销魂蚀骨酒浇在竹林里,竹子中就自带了五分毒性。茶园说书的台子就是用老竹子搭成的,一旦烧着了,烟里就染了毒那些年我们一直担心有人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就设计了这个机关,我几乎快要把它忘了。”

    苏旷“啊”了一声。他们安然无恙,这说明放火前都一泡中所有人都服过解药这把火不仅是自己人放的,而且还是一场预谋。

    他猛一拍脑袋:“等等我知道解药在哪儿了!我去找!”

    他一头又钻进了火海中,柳衔杯想要喊住他,但抬起的手又放落下来。

    火,身后是火,前方还是火。

    这茫茫的黑夜中已经有了光,先是一点,接着一线,再然后就是一大片。虽然还是认不清面貌衣饰,但从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中,可以辨明来者正是扬州府的巡戍城卫。马蹄声中还夹杂着练家子敏捷的脚步,想是总捕头肖之龙也带了人手赶来。

    一时间看不清局势,但可以确定的是,来人是敌非友不管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大家想必不会是军民一家亲。

    “半夜三更,明火执仗,视同叛逆!”长街的前后都有了兵马,刀鞘敲击着马鞍,十几个人随着节奏发出训练有素的呼喊

    “轻举妄动者杀无赦!”

    “窝藏劫匪者杀无赦!”

    “聚众反叛者杀无赦!”

    一边是烟雾缭绕的都一泡,一边是小河,前后各有堵截,俨然是无路可退。

    刀剑分处,众星捧月般托出一个人来,正是扬州府的总捕头肖之龙。他按着刀,好整以暇地道:“哪位当家的出来说话?”

    柳衔杯咳嗽一声:“肖总捕头,不知何事兴师动众?”

    肖之龙冷笑:“柳二先生不知何事?只怕我迟来半步,好汉们就杀到知府大人宅里去了。”

    “肖大人兵马齐整,有备无患,恐怕也不是匆匆而来。”柳衔杯尽可能求恳“肖大人,你看半夜生变,江湖豪杰有些性急也是情理中事,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无关人等过去。”

    肖之龙环视四周,一群衣衫不整的江湖豪杰或惊恐或愤怒,似乎只要有人一声令下,立即便要拼死相搏。他笑道:“我肖某人也不是不懂武林规矩,各位若真是清白,跟我回去交代一趟,无论如何不至于为难了大家。但凭二先生一席话就要我回去,世上没这么轻巧的事情。”

    “不去不去,生不入公堂,死不下地狱!”

    “老子连中什么毒都不知道,跟你交代个鸟!”

    人群中立即有牢骚怒骂声。

    “大家少安毋躁,听我一言。”达能单手扶在玄印肩头,走出人群“阿弥陀佛,老衲少林戒律院首座,达能。”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肖之龙对这个尊号有所反应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刚才还七窍流血脸色灰白的达能大师,刹那间变得神采奕奕,好像“少林”两个字本身就有什么魔力,让他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来,眼睛里也燃起坚定的光“大人,老衲以少林百年清誉作保,这里都是些守法的良民,仗义的好汉。大人今夜非要为难我等,必生祸端,日后扬州府与扬州武林不能相与,刀兵四起,生灵涂炭只怕也非大人愿见。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肖之龙显然也被达能大师的说辞震撼到无法反驳。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没干什么,这大好的扬州城忽然就生灵涂炭了。世上再大奸大恶之人也担待不起这顶帽子,肖之龙气势一弱,便再也抢不回先机:“这个大师!”

    达能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了一长串话,顿时又有一口血呕了出来,但口气依旧严厉:“慧权你出来!江湖有事,少林要主持公道”达能嘴里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堵塞着气管,一时说不下去“咳咳”达能浑身上下都闪烁着殉道的骄傲的光,这神情甚至令慧权羞愧了。他之前多少有点儿瞧不起这些师叔伯的迂腐,以为他们信的并不是佛法,仅仅是“少林”两个字而已,但是现在他发觉,迂腐到了极致就是信仰,不管信些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一样令人尊敬。

    “是,师叔不要再开口了。”慧权咬牙,伸掌贴在达能胸口,要替他续真气延命。

    玄印怯怯地喊了声师叔,又不知该怎么办。师叔祖和师叔都中了毒,现在下手施救极有可能是两个人同时送命。他又惊慌又悲痛看透生死,其实是太困难的事情。

    “孽徒”达能用尽浑身力气打落慧权的手“尊长在前不可擅作主张。”

    慧权咬牙,想要用强,但另一只修长干枯的手挡在他面前,轻轻按上了达能的胸口。

    慧权抬头:“柳二先生?”

    柳衔杯什么也没有说。他冷眼看了许久,直到此刻,十六年来的愤懑阴郁才终于消散一空被“名门正派”四个字压死的,其实并不是他。他一边运气,一边头也不抬:“大人,姓柳的随你回去领命就是。”

    肖之龙面上有为难色:“柳先生肯出头再好不过了,然则我这里还有一个人,非要带走不可。”

    “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走就是了,又何必为难柳先生?”颜中望走了出来“肖大人,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五万两漕银我认了,你最好不要等我改口。”

    “痛快!”肖之龙哈哈一笑“颜中望,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拿下了!”

    他身后一帮如狼似虎的衙役早就等待多时,一声令下,立即一拥而上,挥了铁链就要向颜中望头颈上套去。

    “等等。”颜中望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又要旁生什么枝节?”肖之龙话里隐隐有威胁。

    “答允你了,急什么。”颜中望四下张望,看不见苏旷,便伸手摘下断月刀,递给柳衔杯“这小子不在也好柳先生,代劳。”

    他一跺脚,听凭衙役们扣上镣铐。

    “走!”肖之龙恶狠狠地一扯铁索。半个月前,这年轻人在运河上戏弄得他好惨,那时候,颜中望恐怕没有想到,二百两银子,换的是一条命吧?

    “颜大哥!柳二叔!我找到解药了!”苏旷挑着平日袁三送饭的木桶跑了出来,健步如飞。木桶中肉汤满满当当,半桶红烧狮子头随着苏旷的跑动来回滚着,看得人食指大动。

    袁三是个细心人,每隔几天,菜色必要更换。

    请人做事,总要让人吃饱。

    尤为可气的是,桶上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解药全数在此。

    玄印低头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师叔祖,双掌合十:“阿弥陀佛。”

    肖之龙却翻身上马,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用力一挥鞭子,骏马扬蹄飞奔,颜中望被带得脚下一个踉跄接一个踉跄,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双臂使力回带,险些将肖之龙带下马来。

    肖之龙脸色一变,抽刀架在他颈上:“大盗颜中望胆敢拒捕!”

    颜中望不知所谓:“大人,我束手就擒,又怎么会拒捕?”然后他立刻就明白了“大人你一直没有问我,赃银在哪里,好生奇怪。”

    肖之龙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多言!找死!”

    “颜中望快躲!”三条人影前后追了过来,身法最快的就是柳衔杯。他双足在两个拦阻衙役的手臂上一点,径直向人群扑了过来,左手在断月刀刀鞘上一拍,刀逆射而飞,直奔苏旷。

    肖之龙脸上变了颜色:“杀!”他左手一扯锁着颜中望双腕的铁链,右手力劈颜中望胸膛。周围衙役们三柄枪四把刀齐齐砍下,也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把颜中望立毙当场。

    柳衔杯人已经到了,他双手分光捉影,将三柄枪头一起握在掌中,一拗之下,枪柄已经折断。当当当,三杆枪头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挡住了对面的三口刀锋。

    颜中望双手被锁,身子又被肖之龙扯得笔直,眼看当头刀落,就见斜刺里伸出只手,硬生生地抓住了刀背。但此时肖之龙的刀也已经落下,一切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此时柳衔杯和慧权一左一右,苏旷人还在半空,而肖之龙的刀头,离颜中望的头顶只不过两尺。

    “呀”苏旷抄刀在手,手中的断月刀带着疾风而下。乌黑的刀身比夜更黑,那是一团截断了黑幕的黑幕这一刀斩断了肖之龙手里的腰刀,砍断了绷紧在半空的铁索,犹自余力未歇,带着最后的锋芒,斜空劈进了马嘴里。

    一时间金铁交鸣,人仰马翻,鲜血从骏马的嘴里喷了出来,洒了苏旷一脸。

    慧权叹口气:“阿弥陀佛。”

    柳衔杯轻轻一掌,解了那马的痛楚,回头:“小苏?你没事?”

    这是生平第一回见识身体内蕴集的力量,也是第一次见识生与死的瞬间,苏旷默默摇头,握刀的手在颤抖,但很快又稳了下来:“柳二叔,你不用刀?”

    “我发过誓。”柳衔杯摸了摸刀鞘,似乎很是怀念那入手的感觉“小苏,你向后退退。”

    肖之龙又惊又怒:“柳衔杯,你还是顾你自己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之龙,你也还是先顾自己吧冤鬼索命你逃不了啦”夜风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冷笑。

    “什么人装神弄鬼?”肖之龙转头,他听出来声音是来自小河道中。

    “装神不敢当,驱鬼之术,我略知一二。”

    然后那声音就沉静了,接着便是水声哗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小河里爬了上来,夹着一阵血腥腐臭,让人不寒而栗。

    衙役中有人一声尖叫,却看河边一张惨白浮肿的脸慢慢冒了出来。那头颅比起正常人的头来大了几乎一倍,脑袋一歪,湿淋淋的头发滑落到一边,露出一对满是雪白脓浆的眼窝来。那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忽然笑起来:“肖之龙你认得我们吗?”

    站在河边的衙役们轰的散开也不知什么时候,河边出现了一溜人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这些浮尸在水里泡了好些日子,但还是可以辨别,它们身上穿的,是扬州府的公服。

    “肖之龙你只为了五万两银子,就要了我们十三个兄弟的命啊肖之龙,我们都有父母妻儿,你真的不怕报应吗?”说到最后,那声音又急又尖,真的像鬼哭一样。颜中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肖之龙明知有诈,但声音已经发抖:“你究竟是什么人?出来!”

    “你要见我何不走过来呢?肖之龙你怕我拉你下水,是不是?”声音冷得像刀锋出鞘,削过每个人心头。

    慧权低声念起了往生咒,梵音和在鬼哭之中,又是庄严,又是阴森。

    “小苏,怕么?”颜中望回头,关切地望了眼小兄弟。

    苏旷默然摇头。

    那水鬼倒是耳听六路:“小鬼,你真的不怕?”

    “我只怕苍天无眼,世间真无公道,又怎么会怕因果报应?”苏旷微笑着,向那群“水鬼”走了过去。虽然声音中还带着少年的稚音,但已经有了些英风侠气。他已经看见小河中无声无息地泊了艘乌篷船,双膝跪下“师父。”

    “小儿辈无趣!”铁敖负手走了上来。他四旬不到的年纪,清瘦到干冷的地步,一身青衫在风中飒飒作响,好像是丝绸裹着钢刀。

    他单手一挥,示意苏旷起身,双目炯炯地望向肖之龙:“肖总捕头,你诛杀衙役船夫十三人,沉尸大运河中,伤口刀痕犹在,你有什么话说?”

    肖之龙反倒平静了:“笑话,凶手就在这里,你问我?”

    “每次都是这样,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一个人会松口。”铁敖好像很是疲倦“肖总捕头,你那几个心腹兄弟呢?这回当差怎么一个也没带出来?是因为他们杀人之后寝食难安,你要他们好生休息,免得出来坏了你的事情,是不是?你是不是又要说我血口喷人?没关系,他们的口供大概已经在衙门里了,咱们回去就能看见。”

    肖之龙忍无可忍:“铁大人,你若再咄咄相逼,我可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又是杀人灭口?肖之龙,你也在公门多年了,怎么就不明白,杀人根本就灭不了口!”铁敖上前一步“尸首上的刀痕就是证据,拿你的腰刀和断月刀一对便知。颜中望有罪,但他连那二百两银子都不敢拿,随手就搁在北门外十里粥铺肖之龙,你怎么就敢动五万两的漕银?”

    肖之龙摇头:“我不想听推理。”

    “好。”铁敖回头“苏旷,我的物证在哪里?”

    苏旷恍然大悟,从怀里摸出那封“师法二王”的密信:“师父。”

    铁敖握信在手,轻轻一拍:“扬州城卧虎藏龙,一个总捕头也有如此能耐,佩服,佩服。只是肖总捕头,你有所不知,这封信交给你之前,我已经请知府大人过了目你若是当真问心无愧,改我的书信做什么?都一泡诸位朋友若真是杀上知府衙门,肖之龙,今夜的死伤,又该有多少?”

    肖之龙脸色变得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落入这老狐狸布下的局里,但他还想挣扎“铁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我劫了漕银,漕银在哪儿?”

    铁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就要问二先生了。”

    柳衔杯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微笑着配合一下,听见忽然转到自己脑袋上,大吃一惊:“什么?问我?”

    铁敖冷声道:“你们兄弟一体,袁老三做的事情,问你不是一样?”

    “铁敖,这你就血口喷人了。”柳衔杯正色“不愠他他确实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我敢拿性命担保,他决不是贪图这种不义之财的人。”

    铁敖逼近一步:“你真敢拿性命担保?”

    柳衔杯哈哈一笑:“有何不敢?这五万两漕银若真是不愠拿的,铁大人,不用你动手,我”

    “二哥!”一条黑影不知从何处蹿出,又跃了出来“二哥,走!”

    “拿下!”铁敖眉头一蹙,喝“知府大人在此,各衙各营各路各队兄弟一律听我调遣!擅动者,杀”他也不回头,伸手反抓,自肋下扣住肖之龙肩头,向下一摔“苏旷!”

    苏旷出手极利落,顺势锁下肖之龙,抬头道:“三叔!不要动手”

    河道之中,无数寒光闪闪的箭镞对准了柳衔杯。

    而那极快的身影也已经到了,手中一把剑直刺向铁敖,口中喊着:“二哥,走啊”

    柳衔杯双掌一合,夹住了剑锋:“说清楚再走!”

    袁不愠惊呆了,进退不是:“二哥?”

    “我们三个曾经发过誓,此生绝不用剑,你忘了?”柳衔杯冷着面孔“你说话不算数,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老三,你告诉大家,银子是不是你拿的?”

    “是又怎么样?”袁不愠急怒“二哥!”

    柳衔杯脸色大变:“说!”

    袁不愠摇头:“我你知道,我常常会一个人去河底看看我们的剑,结果半个月前,埋剑的附近,又多了些东西那时候我并未多想,只是,颜中望既然来了,总不能白来一场。”

    颜中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就是少林中人,而那些来来去去的江湖客,甚至早就忘了岁寒三友的往事,只在都一泡的温柔泉水中消遣享受着。仇恨这个东西,埋在深深的过去,一旦有了引子,便会熊熊燃烧,甚至变本加厉。

    袁不愠看了颜中望一眼,似有点儿抱歉:“开始的时候,我只想悄悄挪走银子,肖之龙一定会发疯,到时候他和达能必定为了争你而大打出手,我好看个热闹。只是没想到达能大师不肯和官家争人,肖总捕头又正好来挑拨离间,我就顺手又点了一把火,如此而已。”

    铁敖一字字重复:“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袁不愠看着柳衔杯“二哥!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能逼我们立下毒誓?你天天装聋作哑,大哥搞什么都一泡,让这群龟孙子其乐融融凭什么啊?谁来管我们哪?二哥,我们眼看着就老了你不恨吗?就因为你是什么什么魔教中人,这位达能大师就要置你于死地,你不恨吗?我想替你出口气而已!”

    袁不愠说不出话了,他看见那个“奄奄一息”的达能大师正在吃力地坐起来,将一小块狮子头放进嘴里,面容之庄严,犹如服毒自尽。

    “你?你?”袁不愠惊笑“怎么,少林百年清誉,抵不过人命关天了?”

    “慧权,玄印,来。”达能也不抬头,只是双手合十道“老衲一死,方丈师兄恐怕再不会放过三位了。袁施主,你说得不错,十四年前,是我错了。”他中毒已深,吃了解药也逃不过武功尽失,但声音依旧平静“我佛慈悲,况年来况公子能发这等善念,以德报怨十四年,老衲惭愧,佩服。只是不知道,况公子现在何处?”

    “大师。”老泡竟然从刚才的乌篷船里走了出来“大师你唉,铁大人,我本意是劫了知府大人,要挟你放过我们兄弟,只是现在看来,还不如光明磊落地了结了这段往事。”

    “三弟,我不知道你心中如此之苦。”老泡,或者说是况年来,一手一个搭在两个兄弟的肩上“我只以为热闹些,你们你们会喜欢衔杯,不愠,我这个做大哥的总是自作主张,对不住你们。”

    柳衔杯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老三,况园一拜,生死不改,能结识你和大哥,我怎么会有恨呢?我,我多年郁郁,只是因为拖累了你们,于心有愧啊。”

    袁不愠只惊愕到目瞪口呆,猛转身,向铁敖道:“铁大人,此事你也看见了,听见了,我姓袁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挥剑便向胸口刺去,苏旷一把握住剑锋:“三叔,你当个屁啊!你非要唱一出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戏给我们瞧瞧?”

    “小苏说得没错。”老泡拿下了袁不愠手中的剑,抛开。

    十四年前桃花盛开的时节,他们的命运已经在不经意间连在一起,生死患难,风风雨雨,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光棍时节,早就过去了。

    那位惊魂未定的知府大人这才扶着脖子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大叫道:“铁捕头,还不拿下这个叛贼!”

    “卑职遵命。”铁敖抬头吩咐“颜中望劫掠漕银,拿下;袁不愠窝藏赃银,拿下;况年来行刺朝廷命官,意图不轨,拿下;柳衔杯既是同党,一起拿下。”他回头瞪了一眼正准备开口的苏旷“不许说话,不许胡闹朝廷法度你是明白的。”

    苏旷声音很低,但也很坚持:“师父,大哥他身上有伤我,我还不是公门之人。”

    铁敖摸出两个小小的玉瓶一掷:“红色内服白色外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