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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甘罗夺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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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司衙门密室,危命走后,蒙平衣还留在密室之内,若有所候。

    须臾,张三推门而入,问道:“平衣兄,小妖怪踉你说了些甚么?”

    蒙平衣道:“没有甚么特别的。”把先前与危命的每一句对话,完完本本覆述出来。

    张三神色凝重,说道:“平衣兄,不瞒你说,小妖怪此来,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头的地方。”

    蒙平衣道:“张兄弟,你认为”

    张三道:“皇帝多番召我回京,我每次均是托词推搪,已然启得他的疑买。今番围剿楚十力与丐帮,如此大事,皇上更不是不知道,我踉楚十力是朋友,焉会派我督帅去杀他干士;

    中必然有诈。”

    蒙平衣对张三的智计早就极为心折,说道:“张兄弟,说得有道理。”

    张三又道:“皇帝在密函中许我杀掉楚十力之后,拥立我为武林盟主。

    嘿嘿这条鱼饵,未免太大了一点,我可不大相信。”

    蒙平衣道:“张兄弟,依你高见,危命的葫芦里,究竟卖些甚么药十。”

    张三道:“单凭武功,小妖怪身旁只得一个阉鬼王川,是打我不过的。如果换作我是他,上上之策莫过于借用你的军队。任凭我有三头六臂,始终打不过二万精兵。”

    蒙平衣犹疑道:“然而危命适才提起你时,还说过此战是以你为督帅,似乎”

    张三分析得头头是道:“小妖怪是何等人物了他要杀我,怎会轻易对你透露亍他只须手持皇帝密旨,今晚照旨宣读,便可取去你的虎符,迳自调兵遣将。明早我来到洛阳城,前脚一入刑部衙门大门,五卫精兵就一步一步围了上来,把我斩个碎尸万段。你们三可是鱼饵,用途是把我带入衙门,让我不生疑贾,碎尸万段的滋味,自然少不了你们的份儿。”

    蒙平衣骛心道:“好毒辣的计谋!”

    张三叹道:“我也但愿猜得不中,可以安安稳稳的当武林盟主。只是我料事如神,好比再世诸葛亮,尤其是坏事,每料必中,真的是遗憾得很。”

    蒙平衣想了一想间:“张兄弟,唯今之计,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张三毅然道:“待会小妖怪来到,我们干掉他,然后即时举事。”

    蒙平衣惊道:“这可不成,五位指挥使、我只劝服了四位,我故意放韩江雪来勾结宫正,此刻已掌握到他贪污的真凭贾据,克日便奏报兵部,把他撤换,把高若飞升任他的开封指挥使之位。是以举事日期,须得在三个月之后。此中关键,我早在上一封信中,对你说明过。”

    张三道:“平衣兄说得诚然有理。只是时势有变,今非昔比,朝廷多半经已悉穿我在谋反,难保不消多久,平衣兄你的担当也被小妖怪侦破,要等三个月之后,恐怕等不及了。”

    蒙平衣心中混乱一片,只道:“这,只怕不成”

    张三道:“今日起事,不过是少了三两分把握。假使延误先机,给小妖怪一举制伏,那便万事皆休,大家只能在地府之中,起兵造阎王爷的反了。”

    蒙平衣想了又想,终于道:“张兄弟你说得对。韩江雪的一卫军队事小,大局为重。”

    张三道:“假使我料得不错,小妖怪待会就来收了你的金牌。你金牌不在,只怕再要指令下属造反,也大非易事。”

    蒙平衣拍桌道:“好,张兄弟,今晚我们便干掉危命,立刻起事。”

    张三把手掌用力握看蒙平衣的手背,说道:“咱们哥儿俩生死与共,祸福同当,一起打天下!”他看见蒙平衣终于被说服,方才松了一口气。

    蒙平衣忽地间道:“张兄弟,我有一事不明白。为何皇帝多番召你回京,你都坚决不回,岂不反倒更增他的疑心。”

    张三道;二我既决意与你谋反,再回京师,岂不是成为瓮中之鳖?要冒一逅个险,我倒宁愿给他怀疑算了。”

    一逅时候,僮仆突然敲门:“蒙大人,臬台的霍大人来见访。”

    二人对望一眼,张三奇道:“咦,小妖怪呢?”

    蒙平衣道:“我出去瞧瞧。”

    他走出密室不久,又走回密室,对张三磋:“危命还在审问龙一,霍文晦说他会尽快到来。”

    张三道:“咱们起事之际,在在需财。这霍支海是条肥羊,待我出去先宰掉他才说。”

    蒙平衣道:“连他也宰掉?”

    张三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我说宰掉他,就是把他五花大绑,先拷间他有没有说谎,弄清楚危命是不是正在赶来途中,再想办法刮光这小子的钱,一半平分给百姓,一半拿来作起义饷金。”

    蒙平衣道:“张兄弟说得好。咱们号称义军,自然得宰掉这些贪污自肥的狗官,把钱财分发给老百姓,人民才会倒履相迎。”

    张三肃言道:“当朝无道,民不聊生。咱们身为侠义之士,自当解人民于倒悬之苦。”

    心道:“他妈的,老子也算是侠义之士,那侠义的名字当真是贱得很了。”

    蒙平衣纵声大笑道:“正当如此!”

    张三道:“为弟心急得紧,快点出去,先宰狗官,待会再杀那位暴君。”拉看蒙平衣的手出去。

    他心想:“老蒙对于起事尚有几分犹疑之心,须得快点捉看他杀掉霍狗官,来一个‘投名状’,让他再也走不得回头路。”

    绿林盗贼,遇有新人投诚,每每要求新人来一个“投名状”做一单案,还得是杀人放火的大案,才准加入。此举正是使得新人也变成了通缉盗贼,一旦加入,便泥足深陷,无法脱离:更是防范朝廷卧底的最佳方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时候危命已然来到十五里铺一里之外的小亭。

    危命慢慢将马停下。他人小腿短,下不得马,王川下马过来,把他扶下。

    宫正给绳子牢牢缚在马身,面容扭曲,口吐白泡。危命的“法子”果然宾用得很。

    王川解开绳子,毫不费力便把宫正抱下马来。

    宫正一下马,只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弯下腰来,吐得眼泪水如线滴下。一路之上,他已陆陆续续吐光了隔夜饭菜,如今能够吐出来的,只有苦苦的黄胆水。

    王川用内力揉摸他的背心,内力到处,宫正大为受用,慢慢停止呕吐。

    危命道:“宫大人,我在这里等你,不管你使用甚么办法,总之把韩参将带来这里。你用甚么鬼话骗他都可以,千万不要对他说出真正的因由。”

    宫正头晕眼花,那敢说个不字亍:“是、是”连声,蹒跚脚步,走向十五里铺。

    危命道:“快点,一个时辰不见你回来,便砍你的头。不见韩参将,一样照欣。,”

    宫正吓了一跳,举步便跑,居然也跑得不太慢,比老牛走路还要稍快一点点。

    此时天色渐昧,暮下碧山,危命脸露微笑,心道:“这当儿张三该在蒙平衣的衙门,等看取我的命罢。”

    他此来之前,已然知晓张三与蒙平衣勾结,密谋造反。这番到洛阳,便是为了杀张三、杀蒙平衣、再杀楚十力。

    危命默默思索,将通盘计划从头到尾再三相想一遍。这是他的习惯,无人之时,总是在重覆细想,确保每个步骤均是无懈可击。这般在脑中绌想的其中滋味,实在愉快得难以形容。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宫正带看韩江雪,肥肉腾腾,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还末来到就叫道:“危大人,韩参将带到啦!”一口气转不过来,噗声坐倒地上。

    只见韩江雪精瘦长身,一脸剽悍之色,与肥胖颟硕的宫正恰好完全两副模样。二人走在一起,益发显得宫正的样子滑稽可笑。

    韩江雪奇道:“宫老人,你不是带我入城吗?”

    宫正透看大气道:“那位要见你的大人物,就是这位京师七神捕的危大人。至于发不发到人财,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听他的语气,想来他骗韩江雪夤夜出营赶来的计策,就是有一位大人物要见韩江雪,带挈他发大财。这条讦策陈旧腐滥,毫无新意,却是实用得很。

    韩江雪吓了一跳:“这位便是危大人亍。”他自然不会不曾听过危命的名字。

    危命从袖中揣出一条卷轴,大声道:“韩江雪接圣旨。”

    韩江雪果了一呆,方才懂得应对,连忙惶恐跪下,叩首道:“微臣韩江雪在。”

    危命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南省都指挥使蒙平衣阴谋叛乱,查明属实,看令即时审查归案,明正典刑。河-省都指挥使一职,由开封卫指挥使韩江雪升任。朕赐钦差大臣危命尚方宝剑,为朕代表,便宜行事,办理此案,河南省自三可以下,全体军人官吏,均须听危命吩咐行事。钦此。”

    韩江雪只觉混乱一片,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危命已然趋前道:“韩都司,恭喜你。”

    宫正大喜道:“韩老江,老哥没有骗你吧,这里果然是有一位令你升官发财的人人物等看你。”

    韩江雪又是惶惑,又是欢喜,呐呐地不知如何应笞,心中只想:“想不到木讷正直的蒙大人竟然密谋造反,真的是知人口面不知心。”他与蒙平衣一向交情不佳,只是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方才令他如此震惊,然而转念一想:“蒙平衣造反,倒便宜了我自白升官。唔,江、方、张、李四位指挥便不升,朝廷挑我来升,可见得中央还是对我最看重。”想到这里,不禁沾沾自喜。

    危命道:“韩都司,我此刻便踉你回到营中,踉洛阳、汝州、归德、郑州四位都指挥便宣读此旨。,”

    韩江雪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头,却说不出不对头的地方,答道:“是,危大人。”

    危命却把他的犹疑说了出来:“韩都司,你道我为何先叫你来此地,秘密宣读圣旨,而不迳自到军营宣读干。”

    韩江雪道:“卑职不知。”

    危命道:“洛阳、汝洲、郑州、归德四位指挥使都是蒙平衣一力提升的,我恐怕宣读圣旨之时,他们不服,乘机闹事。”

    韩江雪恍然大悟:“怪不得朝廷升我来接替都司之职。“说道:“大人一局见。”

    危命道:“待会我们回到你的营中,由你亲自去找四位指挥使过来,说有军机要事商谈。我在你营中宣读圣旨,你的兵马环伺,谅他们也不敢有甚么作为。”

    韩江雪听到旨番计谋,对跟前这位“小大人二佩服得五体投咆,衷心道“大人高见。”

    一这时,只听得宫正呱呱大叫,却是王川又将他缚到马背上。

    危命道:“韩都司,事不宜迟,咱们这便上马超行。”

    韩江雪依然上马,危命则与王川共乘一骑,危命人矮身轻,他们所乘之马负重反倒及不上-看官正的马儿。

    三马-蹄疾走,不消多久,使到了军营。

    韩江雪一回营中,使命军士戒备,并安顿危命三人在自己寝营之中,才出营去找其他四名副指挥使。

    危命在韩江雪出营之前,再三叮嘱:“记看千万不要泄漏半点口风,说我在此。”

    韩江雪道:“知道了,大人。”后退出营。

    半个时辰之后,韩江雪带看四位副都指挥使入营。四人见看危命,均是一闩。

    危命朗声道:“钦差大臣危命宣读圣旨,请跪下接旨。”

    四人大吃一惊,无佘只得踉韩江雪一起跪下,齐声道:“微臣接旨。”

    危命展开圣旨,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口:洛阳卫都指挥使江一山、郑州卫都指挥使方开明,汝州卫都指挥使张水、归德卫都指挥便李大牛,台谋与河南省都指挥使蒙平衣造反,-令钦差大臣危命持尚方宝剑,以朕之名,立斩军中,钦此!”

    韩江雪一听之下,吓得魂飞魄散,随之响起剑声厉啸,破空刺耳,惨叫之声此起彼落?

    抬起头来,三位副都司已然尸横就地。

    江一山武功不弱,拳抓擒拿,竟挡得王川尚方宝剑的三五招,叫道:“冤枉呀,危大人!”

    危命喝道:“韩江雪,你还不帮手。”

    韩江雪一听此喝,不假思索,拔出佩刀,飒飒飒朝江一山背后连砍三刀。

    江一山武功比韩江雪高出甚多,一扭身,避开了这三刀,叱道:“韩老江,你竟然-

    呀!”发出长长的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避得开韩江雪这三刀,便闪不了王川尚方宝剑的拦腰一靳,给斩得一分为二,肠脏流满一地。

    江一山惨声呻吟,兀自断续道:“冤-枉-呀!”

    危命盯看江一山,说道:“我也知你是冤枉。不过你既踉蒙平衣是死党,难保他造反的一天,你不领兵跟随,为免后患,只好先杀了你。”

    韩江雪听得怵然心惊,见看江一山的惨状,也觉不忍,大看胆子道:二“卑职踉这江一山也算是一场同袍,请准许卑职一刀将他了结。”

    危命点头道:“好!”韩江雪刷的一刀,刺入江一山心脏,江一山眼光露出感激之色,低声道:“谢!”便告气绝。

    宫正早已吓得晕了过去,王川却挥剑把四人的头颅逐一割下。

    危命拍手道:“韩都司,恭喜你立下大功?。”

    韩江雪黯然不语。目睹匹位同袍惨死跟前。其中江一山之死,自己出过三刀之力,虽得升宫,却窦难心安。

    危命道:“韩都司,请你想办法召集全军,待我亲自向军队说明此事。”

    韩江雪依言行事。

    号角声响,全军纷纷奔来,阵列而排,盔甲兵刃森然。

    危命站在高台,拿出第三道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蒙平衣、江一山、力开明、张水、李大牛阴谋造反,查明属实,看令钦差人臣危命持尚力宝剑,立靳五獠于军中,不得有违。开封卫指挥便韩江雪,升任都指挥便一职。钦此!”

    他此诏一读,全军哗然,起了一阵骚乱。

    韩江雪大声道:“大家肃静,听危人人发言。”事到如今,他已与危命站在同一条船。

    蒙平衣五人一向甚得军心,目下一定要想办法安抚军心,以免发生骚乱。

    危命道:“刻下江、方、张、李四犯已然伏诛,只馀下蒙犯一人在逃。”

    他身后的王川,正挈看江、方、张、李四位都指挥使的首级。

    危命续道:“朝廷为体恤各位诛逆有功,决意恩恤大家,河南省全军欠饷尽数发放,另每人加赏饷银三十两。”

    他此言一出,军队许多人都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要知其时政府财政紧绌,欠饷极度严重,单单河南一省,足足欠了一年饷粮。当时一名寻常士兵,年饷不过十两至十五两之间,如今非但欠饷全数发放,更可另得三十两银子,等如平白多出三、四年饷银,怎不令军士欣喜若狂十.蒙平衣虽对军士有若兄弟,然而兄弟究竟不及银子亲,危命银弹一出,骚乱的军心登时瓦解了一大半。

    危命道:“韩都司,跟前你的要务有二:第一,须得重新收编洛阳、汝州、郑州、归德的四支军队。第二,另立五位卫指挥便。”

    韩江雪道:“是,大人。”

    危命道:“我则要负责追捕蒙平衣归案。你可否将开封城一军的金牌交出,让我率领军队,捉拿蒙平衣。”

    事到如今,岂容韩江雪说个不字十.兵马,交给危命率领。

    将军带兵,以兵符为证。自汉至隋代则用鱼符,宋代用虎豹符,到了明朝给危命,等如交出军队的统领权。

    危命对韩江雪道:“韩都司,你领?你可得指派一名副官,让我疑问之韩江雪道:“对不起,危大人,事。”

    他遂指派一位得力的幕僚,名唤高

    一垣局松是绍舆人,有一个举人街头遂道:“是。”乖乖交出金牌,点齐,兵符形状为虎之形,是为虎符。唐,则以金牌为兵符。韩江雪把金牌交军队内情,我可一点不知,如何带时,有所垂询才是。”一时发生太多事情,卑职倒忘了此松来辅助危命。,生得一脸猥琐,却颇有文才智计,有个谭号,叫作“不是蚕”要知道他单名一个“松”字,若果“是蚕”便是蚕虫师爷了。

    危命不费吹灰之力,平白得了五千兵马,还拉走了两尊红衣大炮,大为得意,率领看军队,浩浩荡荡,急行操回都司衙门。

    至于宫正,自然少不免又得-在马背之上,继续那颠簸呕吐之苦。幸好一逼时他已经吐得昏昏沉沉,任由人家怎样摆布他,也是没有相干的了。

    危命踌躇满志,心道:“张三呀张三,你武功虽高,难道一人之力,敌得过五千兵马亍。”

    他率走了韩江雪的兵马,留下江、方、李、张四人的兵马给韩江雪收编,就是四支库队因将领被杀,起而叛变,也杀不到他的头上了。他计策之深虑毒辣,可见一斑。

    危命又想:“杀掉张三以后,便得到白马寺围剿楚十力。参加推选帮主大会的丐帮弟子少说也有一、二万人,这场仗打下来,二万精兵剩下的恐怕没有一半,只怕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命拿到那三十两了。”

    五卫士兵,便是二万八千人,每人三十两银子,加上答允发放的欠饷,总数不下一百万两银子,朝廷那里拿得出来?何况那些兵士始终曾经是蒙平衣的部队,不知受了多少言语上的蛊惑,随时说不定早已军心向背,留看总是心腹人患。拿这队军队来攻打丐帮,斗个两败俱伤,正好把军队消灭殆尽,是一石二鸟之毒计。

    至于韩江雪这位新任都司能否在这一役中拾回性命,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危命想到这里,不由得纵声长笑;一切俱在他掌握之中,世事未免太过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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