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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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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沉的厚云里不时劈下电光,大雨浙沥哗啦倾盆而下!

    大家躲雨都嫌来不及了,惟独巫贝儿不然。

    “大雨大雨一直下”

    撑伞的手颇不安分,随着嘴里的哼哼唱唱,她将伞柄转了又转,斗大的雨滴顺着伞面喷出,听见大雨落地的声响,她笑得跟龙猫一样开心。

    她最喜欢在下雨天时出来压马路了,逛街的人潮少了许多不说,连车也会躲进车库里纳凉,撑着一把五百万的大伞走在雨中,整个台北街头仿佛就只有她独占。

    “大雨大雨一直下,瓜田开了咦?”透过雨幕,她不经心的瞧见一个人。

    那不是

    不敢相信真有这种巧合,巫贝儿稚气的用手揉揉眼,嘴巴微张。

    啧啧,真的是讨人厌的韦榷!

    刹那间,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悸动涌上胸口。

    他就这么双手插在裤袋,一派悠闲却又无聊透顶的模样,她看他八成是倒霉的被大雨困住了,想冒雨走人,又怕淋成落汤鸡,那就不太英俊潇洒;但,他又似乎想赶着去哪里因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见他看了两次手表。

    不管他!

    “哼,装酷,明知道会下雨也不带把伞”她红菱唇翘得高高的,噙着幸灾乐祸的微笑跃步走。“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整治他了。”

    然而,一个不留神,她与韦榷那双先是微怔、继而泛起诡笑的黑瞳四目凝望,心一紧,她不假思索的朝他掀唇露出小虎牙,以示自己的落井下石。

    韦榷见状,非但不怒反而优雅地微挑眉,笑容更是叫人神魂颠倒。

    胸口的悸动猛然加深,巫贝儿低喘着气,贼笑干挂在唇畔,握着伞柄的十指不由自主的握得死紧。

    喝,他又向她绽露害死人不偿命的魔鬼笑靥了;明明他是落难中,真不公平,怎么可以笑得好像是天官赐福呢?不行,她可不能又陷进他的笑容里。

    快逃!

    微慌的脚步才跨出,裸露的小腿就被扬起的水渍溅得冰凉,她的身子微僵,眉心一拧,心一软,有些走不开了。

    不帮他?光只是想,她的良心已经开始在谴责她了!

    帮他?

    啐,就这么很没面子的跑去帮他撑伞,遮风挡雨?有没有搞错?他是仇人,是她跟小钱鼠谈好条件,意欲复仇雪恨的恶魔耶,她怎么可以阵前示好?

    但话又说回来,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向来不是她所抱持的理念,纵使,他是个活该欠扁的大魔鬼。

    讨厌啦,要她怎么办是好心里挣扎不休,巫贝儿不但神情变化万千,甚至还愈走愈慢,最后干脆停住脚,透过伞沿,她直勾勾的瞪着那双始终能魅惑她的黑瞳。

    帮还是不帮呢

    冷眼旁观的韦榷远远就见巫贝儿兀自挤眉弄眼着,表情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又犹豫不决,像在演默剧,不逞多问,他也约莫猜得出她在做啥。

    真是穷极无聊的女人!

    懒得理会她的欲走还留,但是,他心里仍不禁泛起一股好奇。

    她究竟会不会过来日行一善?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他没开车出来,也不想虐待自己冒着大雨冲去路口拦车,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之下,他干脆杵靠在身后的干墙,悠哉的等她作出决定。

    半晌后,撑伞的人依然在演默剧。

    可韦榷不耐烦了。

    “过来。”

    略沉的嗓子不大不小,透过雨声,隐约传进巫贝儿的耳朵里。

    她犹豫了下,瞪着大眼,以目光询问他。

    他是在叫她?

    “过来呀。”

    真的是在叫她!

    “就是你。”

    他玩心一起,很狐媚的朝她勾了句食指。“过来。”

    杏眸圆睁,巫贝儿未语,先是一阵冷嗤。

    哼,他还真是自负,嘴一张、指一句,叫她怎样,她就得怎样吗?他以为地球是绕着他打转呀?去,臭美的恶魔党!

    问题是不满归不满,当巫贝儿回过神来时,她竞然已脚步平稳的朝韦榷走去。待距离拉近,她这才发现自己犯的错误,但是,为时已晚。

    “嗯?”

    仰瞪着径自走到伞下的高个儿,她吃惊又无措,被迫让出一大半的遮伞权。

    嗅进他的男人味,她不由自主地醉了大半,晕了、晕了,她晕得快不行了。

    包扯的是,韦榷只霸住大半的遮伞权,也没碰触她,就已经让她养在心口的蝴蝶翩翩乱飞。

    “走吧,你还杵着做啥?”

    咦?

    喝?

    “就走到路口吧,我拦辆车。”

    他说得好像赐了她一份多大的恩典似的,散漫的口气中带着几许纤尊降贵的无奈,仿佛若不是她有伞,他绝不会跟她有所接触这下子,又惹毛了陷在沉醉中的巫贝儿。

    “我有邀你跨进我的伞下吗?”微眯起眼,她动也不动,只顾着瞪他。

    早该知道他只有那张脸跟体格还可以,顶多再加上他的味道很诱人,其他的,都是个屁啦。

    狂包一个!

    “当然”

    “嗯?”

    “没有。”韦榷笑得一派无辜,却该死地为他的魅力加分不少。“可是,我不介意与你撑同一把伞。”

    他不介意?可是,她也不介意呀!

    悟到自己在这临起的阵仗里败得一塌糊涂,巫贝儿尽管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辙,只能恨恨的瞪他一眼,也不吭气,直接开步走。

    要跟不跟,随他啦!

    韦榷暗笑在心,自动跟了上去。

    只是,眼角瞥视到她的气恼,他虽然觉得好玩,心头却也浮起微愠与惊诧。

    她真的这么不情愿?

    还以为女人遇上他,便完全任他揉搓,而她也的确显现意乱情迷;这一点,他还有自信,但,为何又那么不甘愿?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斜睨着她低垂的小脑勺,他心中揣测。

    巫贝儿气恼的撑着愈来愈觉得沉重的大伞,低斥“你走快点行吗?”

    依言,韦榷放大慢吞吞的脚步。

    要他走快一点?真是笑话了,若他真按着习惯走的话,早把她甩得远远的。

    镑怀心思的两人走着,一高一矮,一快一慢,五百万大伞也不够他们争夺地盘。

    叩!

    轻拧眉,韦榷没去摸那被伞鼻敲中的额头,却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远。

    见他掠出伞面,哗啦啦的雨势仍旧不减,啧了一声,巫贝儿不假思索的跟着他挪步。

    叩!

    眉心蹙得稍紧,他又挪了一步。

    她再跟一步。

    叩、叩!

    韦榷不爽了。

    “你伞拿高行吗?”他的脑壳再硬,那钢质的伞鼻敲得人也会痛吧?

    她有没有听错?

    “你不爽呀?”

    巫贝儿马上呛声回去。

    韦榷哼笑几声,见她赌气的跨开一步,想也不想长臂一伸,稍嫌过猛的将她提回身边。

    “好痛!”

    韦榷再次敲上伞鼻,这次反作用力又撞上巫贝儿,两人同时呼痛,也不由得开始怪起对方。

    “你将伞拿好一点行吗?”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怨气,韦榷难得失控的情绪让他口气显得差些。

    哼,他说的是哪一国的番话呀?她出伞出力,他还敢犯嘀咕?

    巫贝儿被他给惹得利刺大张。

    “有没有搞错?是你自己动手动脚我们才会撞在一起。”她愈说愈气。“不满意,那你撑伞呀!”

    “那是你的伞耶。”他脱口哼道。

    他生平厌恶的几件事里,撑伞就是其中一件!

    伞撑久了手会酸,所以他宁愿淋个湿透,也胜过大雨过后的手臂酸软。

    “你就没遮呀?”

    巫贝儿赏了他一记死鱼眼。“而且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又没见你双手撑天。”

    “你腿短还嫌我高?”

    “是啦,我就是腿短,怎样,不服气呀?”他们怎么会这样吵?好想哭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男人,讲不赢人就做人身攻击!”

    讲不赢人?

    “是谁先做人身攻击的?”韦榷反讥。

    “你呀!我贡献伞又贡献力量,你还嫌我没将伞撑高,没将伞拿好!”愈说愈激动,她双手往空中一晃动,忽地,五百万大伞不见了,哗啦啦的大雨洒在他们身上,直接宣告了这个事实。

    几乎是同时,两只落汤鸡停住脚,面面相觑。

    她目瞪口呆,微带心虚。

    他眼露凶光,像要吃人。“伞呢?”

    “呃”“我说伞呢?”韦榷再问一次,这回,诱人的魔魁脸孔已经显露几分狰狞。

    眨眨眼,屏着气,巫贝儿仰望着他,雨滴掉进她的眼里,刺刺的、痛痛的,更添几分莫名的自怜。

    问她?坦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急败坏之下,究竟将那把该死的五百万大伞用魔法送到哪儿去了?

    韦榷气晕了头!

    从不曾遭人耍弄至这么狼狈,那始作涌者还一脸的无辜叫他发不起飙

    “你好样的!”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他掉头走人。

    横竖伞都没了,也淋得湿透,就不必想什么躲雨了,一双长腿跨得又大又急,他在路口停住,见远远的来了部计程车,猿臂一伸,只想着快快回家将自己打理干爽。

    雨中疾飙的计程车也很配合,迅速停了下来,顺便再溅了他一身湿。

    “shit!”低咒着,他伸手搭在车门把上,忽地一股无名的抽紧在心中泛开,他回首望向巫贝儿。

    她就杵在雨中,湿答答的发丝披在肩上,那无助的模样叫他心一动,黑瞳涌上不曾有过的温柔与不舍,向来游戏情场的心窜进了难得正经的关切。

    她没事吧?

    他还没扬声招呼她一块儿过来,舒爽地坐在驾驶座的计程车司机已经先有了动作

    连招呼都没打,后悔没看清楚拦车的他一身湿透,他直接踩下油门,溜了。

    手还维持方才握车门把的姿势,目视着计程车的屁股,韦榷哑口无言。

    巫贝儿见状,不自觉地开始往后退去。

    他则因为气结于心,怒磨起牙,最后只有无奈的仰天长叹!

    待会儿还有个case等着他,他非得想办法赶回去将自己打点好。

    “shit!”

    ###

    巫贝儿很想优雅的退场,可是,她怕气疯的韦榷会冲上来一把掐死她,所以想也不想地拔腿就跑。

    哇咧,这下子,冤仇结大了啦!

    在雨中,她像被鬼追似的逃得飞快,后来还怕不够快,口中轻声念咒,咻地一声消失踪影,她想也不想地跃现在一处楼房的骑楼下,人一放松,也没注意周围纤手一扬,凭空变了条大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湿儒。

    “安全过关!”

    巫贝儿为自己大声喝彩后,这才留意到身旁有个原本就站在骑楼避雨的老婆婆。

    没事吧?

    怎么老婆婆的神情这么怪异?

    “婆婆?’

    跨步上前,她想展现亲和力。

    这冷不防的动作却吓到了周老太太,她惊喘一声,猛地往后退去,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你”“我怎么了?”

    见老人家急喘着气.像被什么东西掐住脖子,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巫贝儿蹲下身漾出最温柔婉约的微笑。“你还好吧?”

    周老太太瞅着她的目光发直,眼睛瞪得老大,呼吸声像在压帮浦,咻咻咻,吓人得很,这下巫贝儿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阿婆?”

    “你”她又不是长了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怎么老婆婆看她的眼神,好似她就是那阴幽幽的鬼魅魍魉!

    “如果你没事,雨好像没这么大了,我扶你起来就得走了。”

    “妖怪呀!”

    周老太太拼命挥开她的手,不让她近身。

    妖怪?喝,指的是她吗?

    巫贝儿还来不及伤心,就见周老太大眼白一翻,昏了过去,吓得她当场傻了眼。

    这还得了呀?出人命喽!

    急救,对,要快点急救!

    生平第n次,她感激死了自己与生俱来的魔法,拼上了吃奶的力气,她扛起周老太太,咻!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