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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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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醒来,洛儿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舖上。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这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嗓音飘过耳畔,让她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然后所有的记忆才一点一滴地慢慢回复。

    她第一个反应是拉起被子察看,确定身上的每一件衣裳都完好无缺的待在原来的地方后,才稍稍吁了口气,抬头看他。

    “我怎么了?”

    “只是受了惊吓,应该不礙事。”

    “那个王八蛋呢?”她咬牙切齒地问。

    任飞宇耸耸肩。“我已经替你把他打成猪头,让他用爬的出了客棧了。”

    “哦?”洛儿挑起眉,神情充分显示出她的质疑。

    他这么有本事?实在看不出来。

    任飞宇对她的怀疑不置可否,他翻找出一只小瓶子,一边道:“把上衣脱了。”

    “什么!”当下她被吓得不轻,整个人惊跳起来。“你、你别乱来,否则否则我”

    这是干嘛?像要死守貞操似的。

    任飞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会比我更有看头吗?我是要帮你上葯啦!不然你以为我爱看啊!”“不、不用了”她说得结结巴巴,要真让他给看了,那还得了。

    虽然胸口有点痛,但是迟早会好,现在比较让她担心的是,接下来该何去可从?

    “随便你。”任飞宇将瓶子往洛儿身上拋,她要龜毛就由她去吧!

    洛儿愣愣地接过瓷瓶,然后仰起头,首度认真的打量起任飞宇来,这才发现,他生得涸啤,说他面如冠玉、貌胜潘安绝不为过,她从未见过这般俊美出色的男子,尤其是那一双朗朗星目,宛如两潭冷泉般深邃,像是要诱使人沉醉其间。

    他看来不像坏人。

    既然她正在为往后的日子烦心,而他又值得信任,那是不是表示,她可以赖上他、直到找着杏儿为止?

    她暗自衡量此事的可行性。首先,寻不着杏儿,她只有两个下场,一是饿死,一是乖乖地自投罗网,嫁给讨人厌的夏昱堯﹔而这两样她都不打算让它发生,那么她就只能抓住眼前的一线生机。

    況且,任飞宇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只要她忘记自己是黄花大閨女的事实,应该没什么不妥。

    好!就这么決定了!打定主意,她马上开口问道:“喂!我跟着你好不好?”

    “噗!”正在喝茶的任飞宇,听了她的话之后,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一了出来,彷彿见鬼似地盯住她“你、你说什么?”

    “没错啊!你既然帮了我,那就好人做到底嘛!”她冲着他甜甜一笑。

    “不行!”开什么玩笑?

    “人家都受伤了,你忍心拋下我不管?”她摆出一脸的哀怨。

    懊死!这让他想起了谁是罪魁祸首。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好得很嘛!

    “哎喲!”她适时地按住胸口,痛叫了一声。

    “你”这分明是在逼他扛起道义责任嘛!他有些为难地道:“我习惯独来独往”

    “习惯是可以改的嘛!饼一阵子,你就会习惯我的陪伴了。”

    “我不需要人陪伴”

    “那就是说你打算见死不救罗?”她又打断他的话,神情满是哀伤。

    “不是,但”

    “还是你讨厌我?”她用着泫然欲泣的大眼睛瞅着他,害他觉得自己残忍得该被千刀万剮。

    他皱着眉,开始感到头痛。“我没说。”

    “那么结论是,你答应了。”洛儿马上来个戏剧化的大转变,并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奸詐的小子!

    任飞宇气闷地瞪了她一眼“我并没有”

    “你并没有说不收留我,我知道!你放心,我会乖乖的,绝不会给你惹麻烦。”她一脸乖巧的保证。

    洛儿一连串的抢白,害任飞宇所有拒绝的话全卡在喉嚨中,一个字也挤不出来。罢了!这小子看起来聪明伶俐,还挺讨人喜爱的,他就暂时把她留在身边,其他的就以后再说吧!

    叹了一口气,他妥协了。“但愿你的保证有效。”

    他真的答应了?

    洛儿的双眼亮了起来“谢谢你!”她眉开眼笑地道:“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并且敬你如父的。”

    她说得眉飞色舞,任飞宇却听得直想翻白眼。

    瞧瞧她说了什么?他才大她不到十岁,还“敬他如父”咧!

    “我情愿你当我是兄长。”他闷声道。要是让他那群红粉知己们知道,他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子当爹看,他身价不暴跌才怪!

    “那我们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吧!”

    她一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好商量神态,看得任飞宇又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用过餐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于是他们便在原客棧住上一宿,也好让洛儿洗净身上的尘污。

    当她整洁清爽的出现在任飞宇面前时,他差点看呆了,过度的惊讶几乎使他回不过神来。

    眼前这人是洛儿!

    白净的小脸滌去了尘污,使他能更清楚的将她的样貌看个分明。双眉过于娟细,水汪汪的大眼明亮如寒星,灵活而生动,小巧的鼻、红润的唇他承认洛儿是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齒白,俊得很。

    可是怎么说呢?乍看之下,这张容貌细致秀气得根本不像个男人!此刻,他更加肯定自己早先的想法一个男人生得如此,实是悲剧一樁!

    洛儿见他愈看愈皱眉,忍不住问道:“我长得很丑吗?”

    她纤白的柔荑下意识的抚上嫣颊,每一个见过她的人,无不惊为天人,赞她是天生美人胚,从没有一个人的反应如他这般。难道民间百姓的审美观不同?

    任飞宇吞了吞口水“不,不是,你生得很好看!”

    就是太好看了,才会显得缺少那么一点男人该有的英气﹔就连一举一动,都秀气得没半点男性的粗獷味。

    “这样不好吗?”那他眉头还干嘛皱成这样?她自认自己还不至于“有礙观瞻”呀!

    也对,生得好就成了嘛!哪需计较这么多?更何況,依洛儿前半生顛沛流离、孤苦无依的日子,求生都来不及了,哪还顾得了什么英雄气概、男儿本色?也或许,她是受了外貌及过于柔性化的名字影响,表现出来的行止才会阴柔了些。

    于是,事情便成了定局,狂放如风、无拘无束的扬音神簫任飞宇,身边突然多了位清秀俊俏的小伙子,如影随形的当个小苞班!“快点啦!短腿洛!你没看时候不早了吗?”任飞宇受不了地朝后头像慢得龜在爬的洛儿喊道。

    “你说什么!”洛儿一反常态“健步如飞”的逼近他。他居然叫她“短腿洛”!她腿哪里短啦?

    “难道不是?”他嘲弄地往“他”身上瞄了一圈“你的确是发育不良,男人中的悲剧。”

    “你”算了,不知者无罪,不和他计较了!

    终于,他们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尚未打烊的客棧夜宿,但问题来了。

    今儿个不晓得是什么鬼日子,这附近的客棧生意都好得不得了,就连这家店也只剩下一间客房。

    洛儿人小遍小,问题倒是多如牛毛。多日来,两人一向是分房而眠,就连净身,洛儿也是把门窗关得密密实实的,一个人洗上大半天。

    不论何时,她总是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连一截手臂都不肯露出来,记得他有一回在她面前露出厚实的胸膛,她马上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那样子说有多呆就有多呆!

    嘖,同样是男人嘛!他有的,洛儿难道没有吗?脸红个鬼呀!

    可是后来想想,也许她是生性內向、脸皮较薄,不习惯在他人面前袒胸露背,也就不以为意了。

    “算了、算了,一间就一间吧!我们兄弟两挤一挤,一晚也就过去了。”

    虽然之前洛儿十分坚持分房而眠,说“他”自己一个人独睡惯了,与别人同床会失眠,可现下这情形也是莫可奈何的,如果洛儿还打算跟在他身边,这类狀況仍有可能会出现,早晚都要适应的。

    “喂!你”洛儿大惊失色,才刚想抗议,便接收到他丟来的一记白眼,然后便傻愣愣的被拉进房去了。

    “任飞宇!我没答应和你同房!”回过神后,她嚷叫出声。

    “行,那你去睡街头。”

    “我”她无言以对。“可是你我们”

    任飞宇叹了一口气“你别大惊小敝好不好?这又没什么。”

    这样还叫没什么?姑且不论她是堂堂的公主之躯,就算是平常人家的閨女,和一个大男人同床共枕一夜,名节也已尽毀!

    洛儿还没从错愕中恢复,任飞宇的动作又令她禁不住失声尖叫。“你、你干什么!”她下意识地捉住衣襟直往后退,一双眼死盯着正寬衣解带的任飞宇。

    “脱衣服呀!”他答得理所当然。

    “你无耻、下流!”

    无耻?下流?任飞宇讶然失笑“洛儿,你有病呀?两个大男人能下流到哪里去?瞧你紧张成这副模样,难不成你当我有断袖之癖?”

    “那那你脱衣做啥?”她一双眼犹惊疑不定的瞅住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然瀕临失控边缘。“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对喔!是她反应过度了。

    任飞宇见她仍一副犹豫不決的模样,不禁道:“你到底睡不睡?不过就一个晚上而已,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活像个姑娘家似的!”

    说者无意,谁知聞者心惊!

    “你才是姑娘家呢!”洛儿一心虛,音调也不自觉地扬高。

    任飞宇要笑不笑的挑着眉看她“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你这么紧张干嘛?”

    洛儿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欲蓋弥彰。但心慌之中,她仍极力辩駁“谁谁教你要污辱我?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男子汉就有魄力一点,别老是扭扭捏捏的!”

    洛儿为难的轻咬着下唇。他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再抗拒,反而会让任飞宇怀疑。

    算了,反正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诚如他自己所说的,除非他有断袖之癖,否则她应该很安全。

    “那你睡过去一点。”她小小声地说。

    麻烦!任飞宇摇摇头,如她所愿的挪出床位。

    洛儿这才小小步、慢吞吞的靠近床边。

    看得任飞宇实在是受不了,干脆翻过身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真的很少看到男人会这么龜毛的,洛儿没投胎成女人还真是可惜了,否则依他这美人鑑赏家的推测,洛儿肯定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但是这个可不能告诉洛儿,否则她肯定和他没完没了。

    感觉身后有些微动静,他回过身去,洛儿已在他身侧躺下。他不解地看着她整齐的衣着“怎么不寬衣?”

    “呃我一向都是和衣而眠。”她很牵强地回答。开玩笑!她要是和他一样,仅着单衣睡觉,那么她属于女人的玲瓏曲线还瞒得住吗?

    任飞宇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正想閤眼好好养精蓄锐一番,不经意瞥见背对着他的洛儿浑身绷得紧紧的,只为了避免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整个人都快吊挂在床沿了。

    他不禁感到好笑,于是,他伸臂一攬,将她给“捞”了回来。

    一直保持高度警戒的洛儿,旋即大受惊吓的尖叫出声“啊!你想干什”

    “闭嘴!”他受不了的命令她“我没精神陪你玩,你不睏我可累了。”说完,他抽回手,闭上眼不再理她。

    而惊魂未定的洛儿每根神经都绷得死紧,准备只要任飞宇再有一丁点小动作,他便随时展开攻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任飞宇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好似已然入睡,洛儿这才吁了口气。

    在不知不觉中,也沉沉的坠入梦乡。洛儿睁开惺忪的睡眼,首先看到的,是一道厚实的胸膛,然后是她的玉臂紧紧缠住的腰

    等等!胸膛?腰?

    她瞪大眼,浑沌的脑子赫然清醒过来,火烧屁股般的自任飞宇怀抱中弹跳开来,想也没想便破口大骂:“任飞宇!你、你这骯脏低級的下流胚竟敢”

    “等等!”任飞宇皱起眉“你在说什么?我哪里下流了?”

    “你明明死抱着我不放,还敢狡辩!”可恶,居然让他占尽了便宜!

    “我死抱着你不放!”他怪叫出声“拜托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昨晚明明是你自己死缠住我、猛往我怀里钻的耶!”

    “我?”她愕然重复。

    依稀记得,昨夜很冷,而她向来怕冷,所以就直觉地往温暖的热源靠去,而清晨醒来时,她手臂的确仍环抱住他

    霎时,红霞染上了洛儿白皙的双颊。天哪!她还要不要做人?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居然一整晚死巴着一个大男人不放!

    任飞宇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懺侮。“知道错了就好,天晓得我有多委屈,叫我抱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男人睡觉,这像话吗?”

    “你”他说这是什么鬼话?就算是她主动好了,可他好歹也软玉温香的抱了她一整个晚上,他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任飞宇无视于她杀人般的瞪视,又继续说道:“只要我勾一勾小指头,多得是倾国倾城的女子愿意伴我一夜春宵,哪轮得到你这小表?昨晚的事,要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癖好呢!你说我牺牲重不重大?”

    天杀的呆头鵝!本公主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红妆耶!洛儿简直呕得快內伤了。

    可是,为什么听到他说拥抱过无数美娇娘共度春宵时,她心头会湧起一股很很怪的感觉?他那双賤手要抱多少女人又不关她的事!

    “齷齪!”用了用头,她气愤地骂道。

    “此言差矣。”任飞宇不苟同的反駁“所谓食色性也,我只不过比别人还懂得消受美人恩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嘛!这哪里是齷齪了?等过几年你再长大些,自然就会理解了。”

    “哼,我才没你这么下流!”洛儿忿忿地别过脸去。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在不舒服什么?

    任飞宇笑着摇摇头“如果这就叫下流,那天底下大概找不到几个不下流的男人了。”

    是吗?洛儿想起了那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皇兄,莫非天下男子皆重色欲?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从一而终的男人吗?”

    “也不尽然,这样的男人是有的,只不过不会是我。”“为什么?”他淡然笑之“那不适合我。说我游戏人间也好、用情不专也罢,我就是无法只安于一份感情、一名女子。”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心竟莫名地感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