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催眠公寓楼 > 飘飞的风筝

飘飞的风筝

推荐阅读:我和离婚的阿姨圣水旅馆淫荡学姐坏心机在会所碰到女友之后一支红杏出墙来情动天下小西的美母教师凄子配合我滛凄对妈妈的情欲那一汪肥水的流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

    珊儿与斌的爱情在第八年终于瓜熟蒂落了!

    离五一还有七天,家里一片喜气洋洋,珊儿母亲及七大姑八大姨们,缝被子,烙喜饼,各自忙碌着。珊儿依然有条不紊地上班、下班,似乎结婚的不是她,她甚至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这种冷静了。

    身披白色婚纱的珊儿在人们啧啧的称赞声中,被弟弟背出了门,那一刹那,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悲哀,就这样离开这个大家,另筑自己的小家吗?小家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数着弟弟沉重的脚步声,感觉自己离这个家越来越遥远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呖啪啦地砸在弟弟结实的后背上

    二

    与众多电视剧中的男女主人公一样,珊儿与斌也拥有一个浪漫的邂逅,可惜人生从来就不是一部电视剧,完全按照设计好的情节由人来上演。

    珊儿虽是农村长大的姑娘,但她是继四个哥哥之后,在父母的殷殷期盼中来到世间的,所以从小就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高中毕业以后,又在村里人艳羡的眼神中,顺利考上了大学。步入大学校园后,身边的姐妹们深谙“红颜易老”之道,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投入二人世界。珊儿却静静地观望着,她幻想着自己的生命中会有个白马王子,能够给予她长兄如父的呵护与关爱,因此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些奶油小生,一拨又一拨的求爱者被她拒之门外。一个女孩,尤其是一个漂亮女孩,在大学里独来独往久了,就会 被人定义成清高,大学三年,珊儿的名字一直被“冷美人”所替代。也许真的是婚姻天注定,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的王子出现了。

    大学毕业等分配的那段日子,珊儿就一直住在城里大哥家。一天晚上,哥嫂不知为何突然吵了起来,珊儿劝了几句,结果被嫂子夹枪夹棒指桑骂槐地一顿羞辱。从小到大,珊儿哪受过如此待遇,一甩身,扭头跑了出去。

    时值仲秋,滨城的夜晚已带丝丝凉意,迷离的灯光拉长了珊儿的影子,她独自在大街上走着,想起乡下的父母,禁不住视线模糊起来。一阵婉约的筝声传来,珊儿禁不住心头一阵颤动,循着筝声,她走进一家歌舞厅,找了个角落,悄悄地坐了下来。

    筝声时缓时急,如泣如诉,似在弹拨着她受伤的心弦,珊儿的泪水又悄悄地流了出来,她起身去往洗手间。正要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推开,巨大的反弹力一下子把她弹出老远,珊儿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朦胧间,似乎有个人在她面前顿了顿,稍后便扬长而去。待珊儿回过神时,只看到一个高个儿男人的背影,他很瘦,肩膀却很宽。

    望着镜中红肿的额头,珊儿满腹的委屈中,又平添一些恼怒,一些无助。洗了把脸,她又回到座位上。这时,刚才那个青年手拿话筒,出现在台上,他以一曲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珊儿传达了他的歉意。不知为何,珊儿的心跳竟加速起来。

    当歌舞厅散场时,珊儿在门口又见到了他,飘逸的外表,洒脱的举止,狂傲不羁的眼睛,一如梦境再现,从此这个叫斌的男人就深深地扎根于珊儿的心中了!

    三

    年轻人总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很快珊儿与斌从最初彼此对彼此的欣赏,到情不自禁地爱恋,从彼此心照不宣到互诉心曲。那年珊儿刚满二十,斌长她六岁,正经营着一家酒店。

    珊儿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因子是如此的活跃,他们彼此吸引着,他引发了她千年没有的情劫,她把藏在心底里的千年感情释放了出来。

    八小时之外,他们一起去逛华联,逛书店;他们一起走在金黄色的沙滩上,嗅着海风特有的气息,聆听着着海浪穿空的巨大声响。两个人走在滨城的大街小巷里,斌风度翩翩,珊儿娉娉婷婷,像所有的恋人一样,他们在爱河中尽情地徜徉。

    一个莺飞草舞,阳光明媚的春日,斌带珊儿到郊外放风筝,两个人望着越升越高的风筝,孩子似地跳了起来。一阵风吹过,绷得紧紧的细线承受不了压力,断了。失去了牵引的风筝飞向更高的天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珊儿长而翘的睫毛上立刻挂上一串忧伤的泪珠。斌连忙拥着她,轻声安慰着。固执的珊儿缠着斌,坚持要原来那只。一上午,斌使出浑身解数,终于逗得珊儿破涕而笑。

    珊儿在斌的掌心中,过了温暖的一年,当她自以为时机成熟,把他们的恋情公之于众时,父母却固守着“买卖人花花肠子多,靠不住”的观念,坚决不同意。为了征得父母的同意,珊儿最终采纳斌的建议——曲线救国。这样,斌终于在珊儿数次的无意拒绝后,见到了她任国税局局长的哥哥。斌说“长兄为父”所以,此后只要有时间,斌总会备上厚厚的礼品,邀上珊儿一同到哥哥家串门,每次当斌对哥哥极尽恭维之能事时,珊儿总会感到不自在。  时光转瞬即逝,一晃已到了第二年春节。

    过完年该上班了,可是从前天开始,雪已经纷纷扬扬地下了三天,而且此刻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从城里通往乡下的小公共早就不通了,明天就要上班了,珊儿像只剪掉了翅膀的鸟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爸爸比珊儿还要急,他不停地咂巴着他的旱烟袋,从屋子走到院子,又从院子移到屋子,正当一家人一筹莫展时,斌出现了!

    原来斌看到雪大,担心珊儿不能赶回去,于是驾车过来接她,谁知乡下的雪比城里大得多,他的轿车根本无法行进,无奈之下,他把车寄放在一农户家,然后借了辆自行车,赶了六七十里路,一路打听着来到珊儿身边。当母亲把那碗象征着招待女婿的“荷包蛋”亲手端到斌面前时,珊儿羞红了脸。

    四

    爱情是如诗如画的小精灵,在两个人心中激越跳动着。得到了父母的许可,他们的爱情更是如鱼得水。每当斌走进珊儿的办公室时,每当他那辆锃亮的黑色桑塔那开进小山村时,珊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人们羡慕甚或有些嫉妒的眼神,她幸福极了,满足极了。就在那年,珊儿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斌。斌对珊儿更体贴了,跑哥哥家的次数更频了。

    世事难料,几天前电视上才开始宣传“反腐倡廉,禁止公款吃喝”不想几天便贯彻到地方,各地、各酒店的生意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斌的也不例外。几个饮食业的朋友曾当着珊儿的面对斌说:还是你小子有先见之明,有个当局长的大舅哥。斌只是深情地望着珊儿,笑而不答。酒店的营业额一天天滑坡,珊儿哥却不闻不问,斌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求珊儿哥帮忙,但当斌婉转地表达出其用意时,珊儿哥却让他在饭菜花色及服务质量上多下功夫,其他的一概不谈。从哥哥家出来,斌未说一句话。

    为了缓解一下斌的压力,秋日里,在珊儿的恳求下,两个人再次到郊外放风筝。斌帮珊儿把那只蝴蝶风筝升上天空后,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珊儿,他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地上。珊儿自顾自地放着,不知怎么回事,风筝突然又断线了。珊儿悻悻地走到斌面前,凝视着斌: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放了呢?为什么一个人远远地看着我,不累吗?斌把目光从空中收回,没有吱声。得不到答案的珊儿又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你会放手吗?斌耸耸肩,欲言又止。返程的途中,车内的喇叭里正播放着鸳鸯蝴蝶梦,珊儿望着窗外排排后退的树木,心中怅然若失。

    落叶飘零时节,珊儿接到局里通知:外出培训一个月。从来没与斌分开这么久,她真有点不情愿,但斌说:“若是两情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外派的第三十天,正是斌的生日,为了给斌一个惊喜,珊儿连夜悄悄赶了回来。当她看到酒店门口斌那辆黑色桑塔那时,心里禁不住一阵激动,眼泪差一点就滚了出来。珊儿三步并做两步跨进了酒店大门,大厅里冷冷清清,前台的盼盼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在服务生闪烁的眼神中,珊儿直奔斌三楼的办公室。不知何故,她每迈上一个楼梯,心便跟着狂跳一次,而腿似乎又沉重一次,懒懒的,她几乎没有爬上三楼的勇气了。好不容易登上三楼,楼道里依然铺着她所熟悉的红地毯,但灯光却开始变得暖昧,珊儿的心情也突然变得有些无助。一对男女肆无忌惮的调笑声撞击着她的耳膜,接着又是女人的呻吟声。

    那男人的声音好耳熟!珊儿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好像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珊儿对自己坚定地摇了摇头。转身欲离开,但鬼使神差般,她的腿竟然移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房间——

    总经理办公室!

    门锁着!

    剧烈的心跳几乎令珊儿窒息,她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包,在为数不多的几把钥匙中找来找去,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斌给她的这把钥匙时,也许是灯光太暗了,她反过来倒过去,钥匙就是插不进锁孔,她弯下腰,接着干脆蹲在地上,整个脸几乎贴在了门上,手抖得更厉害了,当钥匙终于被插进了锁孔时

    珊儿冲出了酒店,她所有的思维似乎都已经停止了。怎么回事?刚才所见的那一幕是真的吗?她想不明白,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了,泪水在那一刻却突然中断了,感觉头晕晕的,心脏也跳的时断时续了,她瘫在地上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珊儿似乎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头一直疼得厉害,好像被人抱着去了什么地方,抱着她的那个人一直小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迷迷忽忽中,珊儿叫着嚷着,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在发泄,也好像在寻求一种解脱。如此反反复复,当珊儿第二日早晨完全清醒过来时,她看到的是昔日风采照人、此时却狼狈不堪的未婚夫斌及酒店熟悉的房间,记忆在那一刻突然被唤醒,她呆呆地坐着,一语不发

    五

    珊儿丢下跪在地上的斌,踉踉跄跄地再次逃出了酒店。外面正下着雨,好冷!感觉快要令人窒息的寒冷,冻的人发抖,想哭。路上的车很少,人也很少。从来对自己独立判断能力持赞成态度的珊儿,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了。茫无目地的心,茫无目地的脚步。恍惚中,她看到——

    父母在对着她微笑,朋友也站在她婚礼热闹的大厅中为她虔诚地祈祷,在一片祝福声中——她还在向前走着,任由秋雨在苍白的脸上肆虐。

    “秋风秋雨愁煞人”!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冷颤,意识从天边又飘回到了躯体,她本能地抹了一把脸。无意间她走到了他们相识的歌舞厅,那儿外貌依旧,里面的音响鼓噪着,不知人间烦恼的少男少女们,随着音乐疯狂地摇摆着他们的躯体,挥霍着他们的青春。她在当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环视四周,大厅几经装修,早已是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此时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强烈地攫取着她的心。

    一连几天,珊儿行尸走肉一般,她不敢开口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有好多东西没有弄明白,但是她害怕问,她害怕知道答案,她甚至害怕面对自己。当自己面对以往的一切的时候,有一种对自己似曾相识的陌生感,这是自己吗?假如一个人明白自己曾经相信的一切转眼变成虚幻,美好的往事成为过眼云烟,曾经对未来勾画的蓝图自然就变成了对现在自己的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对自己就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让自己一开始就违背有着先见之明的父母的意志呢?

    痛定思痛,以往斌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种种表现,此时在珊儿脑中一一被激活。

    那次与斌一同在百货大楼闲逛,珊儿被一条漂亮的18k项链吸引,当服务员为她戴上、正对镜欣赏时,斌已经付完了两条项链的款了。当时珊儿不解地问斌为什么买两条,斌说是送给他姐姐的。但第三天,珊儿却看见一模一样的项链戴在前台服务小姐盼盼的脖子上。虽有些惊奇,但珊儿一向对自己与斌的感情深信不疑,所以也没多想。此后,珊儿走进酒店,总感觉有一双异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但她也说不清楚。

    珊儿的目光掠过床前的古筝,那是前年生日,斌送她的生日礼物。她起身下床,一曲寒鸦戏水飘荡在城市灰白的上空。生日那天,税务人员到酒店办税,正好珊儿在场,其中一个税务人员认出了她,当得知酒店是珊儿男朋友开的时,对方连说巧合巧合,后来她把他们带到斌的办公室。晚上斌在为她买完古筝后,紧紧地搂着她,称她是“上天赐予他的无价宝”雨雾迷朦了珊儿的双眼。就是这个称自己为无价宝的男人,竟然以“真爱”的名义行着不可饶恕的背叛之实!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上,虽说情比性越来越贵重,但感情与肉体已经截然分开了吗?自己用整个身心来追求爱,难道也有错吗?是自己太不了解斌,还是斌太了解自己了呢?珊儿的脑子似乎转不动了,斌对她来说,真的变成了一个谜。

    六

    再见到斌,是在事情发生七天后的傍晚,正准备收拾下班时,斌的姐姐打来电话:斌在酒店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

    珊儿搞不清自己是如何把斌送入医院的,斌昏迷中一直喊着“珊儿”一直反反复复地忏悔着。她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手中捏着他留给她的遗书,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潜意识里,她想躲,她想逃,她想让这个欺骗了她的男人,从此从她的生命中消失掉。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怨恨、羞辱、自责,早已变成无声的泪水,那颗曾经对自身魅力充满自信的高傲的心,此时像雪崩一样坍塌了。斌今天之所以这样,难道自己就一点责任没有吗?在自己与盼盼中,斌是不是在寻找着属于他的什么呢?如今这个不惜以生命来证明爱的男人,自己还有何理由弃他而去?珊儿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自从把自己交给斌的那一天起,她就认定斌就是那个陪自己走完人生路的人。

    倔强的珊儿没有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任何人,白天她让酒店的服务员照顾斌,晚上她自己守着。三天过去了,斌依然半梦半醒着,珊儿忍不住跑去问主治大夫,主治大夫双眉拧成一股绳,他也感到不解,按照正常情况,病人早该苏醒了的呀!珊儿无暇细想,心中的自责进一步加深!

    终于熬过了可怕的七天七夜,当斌走出医院大门时,珊儿心情复杂地走在后面,对于未来,她感到好迷茫,难道真的就这样跟着眼前这个男人走了吗?未来真的就与这个男人连在一起了吗?如果自己离他而去,他会不会再一次自杀呢?

    七

    表面上,一切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珊儿和斌依然一起数星星,赏月亮,一起沐海风,品海鲜。斌依然喜欢轻轻地揽住珊儿,把她包裹在他散发着淡淡烟草味的胸前,低低地喊她“小宝贝”只是珊儿再没有往昔的阳光明媚心事灿烂了,一个人独处时,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尤其是每次只要听到“盼盼”两个字,总感到如芒刺在背,恶心连连!无数个深夜,痛苦噬咬着她年轻的心,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形的煎熬啊!

    二十六岁生日,斌在海边为珊儿买了个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楼房,参观完新居,斌用臂弯圈住珊儿,俯在她耳旁,轻轻地说:“嫁给我吧,宝贝!”珊儿多想一口答应下来啊,可是当她想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只不过是一个童话,都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堆感情泡沫,在夕阳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时,她感到好可怕。珊儿淡淡一笑,逃开了。

    与此同时,珊儿爸妈也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他们的婚事,每次珊儿都以年龄小为由加以拒绝。

    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一点点抛弃,一点点忘记,两个人都在努力弥补着裂痕。斌的酒店仍然惨淡经营着,他再未在珊儿面前提到让哥哥帮忙之类的话,相反,他总是抽出时间到乡下看望珊儿父母,对老人的那份孝心,有时连珊儿都感到自愧不如。

    冬去春来,珊儿争取到一个外出学习的机会。临行前一晚上,哥打电话说爸妈从乡下来了,让珊儿与斌一块儿过去。珊儿步履沉重地迈进哥哥家的大门,现在真有点怕见父母!父母又提起了他们的婚事,珊儿低着头,一言不发,斌似乎看穿她的心事,以自己生意忙为名,替她挡了下来。父亲把手中的旱烟袋重重地放到茶几上,母亲悄悄地拽了拽父亲的衣角,同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起身告辞时,珊儿妈借故把珊儿叫到一旁,知女莫若母,她已经从珊儿的态度上预感到女儿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珊儿不敢正视母亲疑惑的目光,逃也似地离开了。

    一个月的学习很快结束,珊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地走出宾馆,她站在宾馆门口,望着空中飘浮的白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在她看来已经倒置,错得依然还是对的,对的结果又错了,她一直试着不再去想这些想不清的问题,但依然无法摆脱满目萧条带给自己的凄凉与困惑。这时,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是特意赶来接她的斌!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只似曾相识的蝴蝶风筝。看来斌还是很爱自己的!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珊儿想。

    八

    流年似水,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一个春节来到了。在斌的要求下,珊儿带着他一块儿回乡下过年。三十晚上,十六口之家围炕而坐,天南地北地说着,笑着,父亲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笑容。趁着家中成员都到齐了的机会吧,父亲把他的年初计划和盘托出:他要在今年五一为心爱的小女儿完婚。当珊儿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想再等一年结婚”时,父亲勃然大怒“当初不同意时,你寻死觅活,非他不嫁,现在让你嫁了,你又推三阻四”他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是过天激动吧,第二天父亲便突发脑血栓,住进了医院!其他三个哥哥都在外地工作,照顾父亲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大哥与珊儿头上。为了不影响大哥与珊儿的工作,斌自告奋勇,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父亲住院十多天,斌在酒店与医院两头奔波。比起那些不幸的人,自己还算是幸运的,最起码斌还是个有孝心的人,她望着斌渐渐消瘦的面庞,别犹豫了,嫁给他吧!那一刻,珊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九

    许多故事是不应该有续集的,可是——

    婚后大约半年,斌的酒店终因受不了市场冲击,倒闭了。不久,在珊儿的鼓励下,斌又办了一家快餐店,开业那天晚上,斌醉醺醺地进了门,珊儿边帮他脱外套,边忍不住数落了他两句,谁知,斌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反常态,冲她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算老几?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局长的哥哥,你以为老子会看上你”夜已经很深了,珊儿蜷缩在墙角,她想起了斌主治大夫那两条锁紧的双眉,想起了酒店中那一双异样的眼神,想起了那只断了线的、在风中飘动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