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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月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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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轻笑声带着几分低沉与优雅,在这沉沉夜间和着寒风过处的树叶飒飒作响,虽美如琳琅唱响,却听得穆然头皮发麻。

    她回身抬头仰望。

    只见得,冷月清辉,竟有一男子懒倚枝头。男子月袍宽大,风过处华袍飞舞,月影薄雾间于散逸处生出几分沉静,沉静处生出几分慵懒。其间风华雍容,竟是不尽优雅。

    “头一回杀人,下手倒是狠辣。”

    男子含笑下望,风姿迤逦,不由让人想起静夜深沉中海上映月,那如月处若多一分,则过于高华,如海处若多一分,则过于深沉。这般不华不沉,拿捏得极到好处,愿逐月华流照君者,不过如是。

    穆然自认心性定力实属上乘,但却仍生出些呆滞,待回过心神来,不由更觉得脊背发寒。

    她后退一步,警觉地盯着男子,一丝神识悄悄探出。

    男子微微挑眉,眼眸含笑。袖袍宽大随风舒卷,姿态闲散惬意,全然不将她的试探放在心上。

    穆然身子紧绷,树影斑驳的暗色遮掩中,手微微一垂,一只瓷瓶悄然无息地顺着袖口滑入掌中。她目光略转,触及男子寒风中向后翻飞的袍袖……很好,风向有利。

    她手指慢慢捏紧瓶口,却并不敢妄动。

    这男子修为太过高深,方才以神识试探,只觉所见深若瀚海阔大,星河浩渺无边,一窥之下心神俱颤,不得不急急收了神识,不敢再行妄探。

    但她今夜所做之事被此人见到,事关自身性命,自然要做全打算。虽然此人若对她动了杀念,解决她不过弹指吹灰间,她的小手法未必有用,但命悬一线之时,她也不惧一试。

    孩子眼中神色忽闪,貌若小兽,受惊之态全然落入男子眼中,不由失笑。

    一笑间,一股莫名之力忽来,穆然指尖倏地被弹开,瓷瓶震落在地,月色下滚了两下,不动了。

    穆然骇然,仰头望去,只见男子高卧树梢,姿态散漫,似是半分未动。

    男子含笑望着她,眸光流转处带起一抹兴味,谈天般道:“你这孩子修为虽低,但方才观之心思却慎,不知你凭何认定那区区魅香便能将我制住?”

    穆然自嘲一笑,蹲下身去捡回瓷瓶,对着月色吹了吹上面灰尘,随即便收回了袖口。站起身来也不解释,只问道:“既然被你撞见,你想怎样?”

    男子对她全然不似孩童的举止神态全不在意,只略微偏首,目光自她右额处掠过,若有所思,“那处封印,何人为你解去?”

    穆然一听此话,心中警觉更重。这封印之所以被解,源自她体内来历不明的灵气,此事机密,所谓怀璧其罪,在她变得足够强之前,此事不能透露。

    她眼眸月色清凉下一抹韬光,随即眼睫一垂遮了去。

    男子见她不答,也不强求,只微微一笑,慢声再问:“既已解去,为何还留在此处?”

    为何还留在此处?她可半点也不想留在这里。这不,她离开的筹码都在身上这只储物袋里呢。

    穆然想不通这人问这些是何意图,但思及自己有把柄捏在他手中,却又不想将自己想逃跑的想法透露给他知道,于是想了想,答道:“我非白国之人,容貌容易被人认出。即便逃了,城门已闭,出城也是难事。若明日坊中发现人丢了,派人来追,我一无遮蔽形貌之物,二无出城腰牌,一人难敌众势,左不过是被人抓回来的下场罢了。”

    言下之意,她觉得自己逃不了,所以才选择留在此处。

    “既不想逃就该安分些,又何必做下今夜之事。”男子垂眸看一眼她挂在身侧的储物袋,轻声一笑,语气闲淡,却是笃定,“你正是为了逃走才做下此事,那袋中定有你需要之物。你丹田封印应是刚解去不久,否则不会此时才想要离开。”

    穆然一惊,却听男子又道:“这般煞费苦心想要离开,自然并非得到官府赦免。既如此,那便是凭自身之力解开的了。只是刚解去不久,你便有凡阶五重的修为?”

    穆然哪里想到这男子心思这般通透,仅凭几句话便将她的事猜了个透。虽然得知自己修为令她有些震惊,也随即联想到应该是冲破封印时丹田灵气游走周身所致,因为她是昨夜才解开封印的,先入为主的思想令她认定自己不可能有什么修为,因而今日傍晚她全把心思放在了探究珠串的功用上,对自己的修为倒还没探查过。

    此事虽令穆然震惊,但此时此刻,这事不是最重要的。

    她封印是靠自力解开的事,打死也不能认!

    正当想着辩驳,一道强大神识似惊鸿云渡奔卷而来,树上华袍一闪,男子已然下了树。

    黑夜里忽而生出灿亮,若雪山琳琅涤荡,月华静好,映照着这天地间最超脱凡尘的容颜,穆然只觉耳边似有钟鸣撞响,周身似裹在明灭神光里,华光聚散,不寒不暖,只是将她裹在其中。

    穆然见男子信步走来,隐约有他脚下踩着的是金砖玉瓦气势磅礴的堂皇明殿之感。分明是步履沉静,片尘不沾,神识中却能让人感觉出一丝迫切、一丝惊喜,又或者是一丝缅怀。

    直觉告诉穆然,眼前的男子似乎在她身上找寻着什么。

    她知道,但凡是异宝,必然有些特殊的气息可寻,而此时她身上就戴着一件异宝。她不知男子是在探察她丹田内存在的奇异灵气,还是在从她身上探查异宝。但无论哪一样,她都不想被人发现。

    她闭上眼,杜绝眼里的情绪被人看出,耳畔只剩心跳声,拼命地默念: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

    强烈的意愿激着血气涌上头顶,手脚发烫,四周静得吓人。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神识才慢慢散去。穆然睁开眼,见男子抬眸望月,眸中波光明灭,终归于惆怅,长长一叹。

    昨夜他明明感觉到在此方向的……不在这孩子身上,又会在何处呢?

    罢了,反正要在凉州逗留些日子,再查吧。

    他垂眸看向穆然,见她立在自己三步远处,浑身僵直,额头细汗密布,半分警戒也不曾松懈。他一笑转身,只一步,身形飘忽若团云浮渡,转眼已在树下。方才眸中怅然悉数隐去,只闲坐树下,嘴角噙一丝漫不经心笑意,轻描淡写道:“今夜本是寻着故人遗物气息而来,既找不见,遇上了你,也算机缘。方才令你受了惊吓,我便送你出城以作补偿,如何?”

    穆然仍沉浸在方才没被发现的好运中,她此时自是没时间去想为何会这样好运,她只是直觉此事不能答应。若路上男子再试探一遍,她不敢保证还能这样好运。

    她摇头答:“多谢您的好意。今夜之事被您撞见,您不告发晚辈,晚辈便该感激了。至于出城之事,请允许晚辈靠自力行事。您可帮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

    她垂着眸,态度恭谨,言语间却也不乏傲气。

    男子闻言眸中流光溢彩,月色清凉,雪山之巅清风傲月般,雍容,优雅。他眼底分明略过淡淡的赞赏,却偏戏谑道:“我何时说不告发你了?你若不随我出城,我便去与坊中管事说,是你杀了那护院。”

    穆然闻言霍然抬头,寒风呼啸,月色寒凉处似结了冰霜。

    小小的孩子垂眸握拳,似乎一点也开不起这玩笑。她一动不动,月光落于肩头,单薄里生出隐隐坚毅来。

    “我杀了那护院?”她仰起头,月光映在苍白的脸上,右额处一个小小的奴字显得狰狞清晰,“您玩笑了,晚辈不过是这坊里一个小小斗奴,那护院平日里跋扈惯了,惹了哪位贵客而不自知也是有的。今夜是仇家寻仇,与我何干?”

    “哦?”男子轻笑,余韵悠长,似是来了兴致,好心提醒道,“坊中管事的修为是凡阶大圆满,你比他可差得远。”

    言下之意,管事只要稍微探知,便可识破她封印已除的事实。

    “承您提醒,不过也容晚辈告知您一件事。帝京仙宫的掌院真君明日进城,城中但凡世家大户,盼他都盼到望眼欲穿了。此时别说坊里死了一个护院,便是死了一大片,管事的要查也得压后。”

    穆然冷笑一声,她选在今夜动手也并非全是一时意气,她在这坊里大半年可不是白待的。明日即便坊里发现她不见了,要追也得过了这段时间,到那时,她人还指不定在哪里呢。

    男子静静听罢,歪头看她,半晌,摇头好笑道:“年纪不大,心里倒能承事,杀个坊中护院罢了,盘算的倒多,累也不累?”

    穆然眼前一黑,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这不是你问我的么?我不答吧,忌讳着有把柄捏在你手里,答了,又落个埋汰。

    见这人衣着气质尊贵内敛,身份修为皆非一般显贵可比。只是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却偏偏跑来这关门打烊的仙奴坊里看人杀人,说是寻着故人遗物来的,寻不着却又不走,闲坐树下与人谈天。这大半夜的,寒风吹着,这算是个什么嗜好?

    闲的?

    “可有名姓?”

    一句问话将穆然的腹诽打断。

    穆然却气不打一处来,只道:“问别人的名字之前,总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男子轻笑一声,答得却干脆。

    “在下,凤天。”

    穆然来这世上不久,又困在坊中,自然不曾听说过这名字。因而她只是点点头,说道:“凤前辈,晚辈不过是这仙奴坊中小小的奴婢,即便明日逃了,也只是一介小人物。晚辈的名姓实无知道的必要。还有,按时辰该有巡逻的护院返回了,您若不打算揭穿晚辈,请允许晚辈告辞。”

    她稍稍福身,说罢也不等凤天答应,头也不回地便沿着小径而上,消失在黑暗中。

    凤天在树下闲坐了一会儿,忽而垂眸一笑。

    “小人物?呵,五六岁便有凡阶五重的修为,各方世家拼却灵丹培养后辈,天赋却不及仙坊小奴,这般小人物他日若得见云天,只怕要气炸不少人吧。”

    凤天轻浅一笑,笑意里似带了些兴味。

    夜色里忽而生出薄雾来,男子身影云团般于雾色里隐去,须臾之间,已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