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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倾世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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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想到,战况突变。

    那些受了伤的赤烈王骑并没走远,回过头来,眼睁睁看着为首的三名鬼族修仙者被一击毙命,神阶坐骑从天而降,几下便将人灭尽。

    赤烈王骑们惊异之际,见前方男子身形摇晃几下,灵气渐渐收回,人却要一头栽倒。

    “副队长!”一群人赶忙跑回去。

    但穆然的速度却比他们快,她一步纵跃之下人已来到男子身后,眼看着男子便要倒在她怀里。

    面前却拂过一截月色袖袍,凤天一把将那男人劫了,春意如歌的眸子瞥了穆然一眼,似笑非笑道:“男人沉了些,还是我来吧。”说话间他手指在男人背后一点,那男人顿时张开嘴,吐出一口黑气,这时,两粒药丸入了他口中。

    “坐下调息。”凤天边说边将人安置在山路旁,而后将两只药瓶抛给穆然,便来到那些赶过来的赤烈王骑身后。

    他步子虽快,却点尘不沾,姿态依旧散漫不经,轻巧地在几人背后点了一下,那些人立刻也口中吐出一口黑气。

    穆然已将瓶子里的药倒了出来,一人两颗弹入他们口中。当她做好这些,转身之时见凤天负手立在山路来路的地方,未曾见他掐动法诀,山道上便起了雾色。白茫茫的灵雾将一群人围了起来,好似屏障一般。

    “你方才动用仙器,灵气波动怕是已传出去了,此地过一会儿必然有人前来查看。先设个阵,让他们走不进来。”凤天走回来笑道。

    穆然点头,凤天做事她自然是放心的,转头看向路旁盘坐调息的赤烈王骑,问道:“他们调息要多久?”

    凤天垂眸,“此毒甚是毒辣,乃鬼族一门奇毒,以中毒者丹田灵力为食,使其无法使用灵力,但灵力被蚕食殆尽之后,便会五脏俱腐、七窍流血而死。我观他们的面色,中毒少说有半日了。即便服了解毒丹药,调息也要个七八日。只是,即便毒解了,修为也要大退。”

    修为大退?

    穆然眼底神色一痛,她低头看了眼地上横死的赤烈王骑的尸身,闭上眼,握紧的拳头却在颤抖。

    都是她的错,她早该在看见山路打斗的那一刻就冲出来的。为何她那时会存着先探探两方人马底细的态度……如果她早些出手,如果她早些出手,“不是你的错,莫要自责。”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手上传来温热的温度。穆然一震,睁眼抬眸,见凤天正皱着眉,眉宇间深敛沉静,将她的手执了放在手心,轻轻的抚,“静观其变,打探对方底细之举并无错,换做旁人也会如此行事,莫要将此事之过背负到自己身上,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穆然摇头,看着地上的一具尸身,那个为了救同伴而牺牲了的赤烈王骑,五官扭曲空洞,手指呈抓挠状,皮肤虽已干瘪黑紫,指甲上却仍存留着皮肉,掌心已被抓挠得见了骨。这些向来刚烈的男儿,若非死时受了极大的痛苦,断不至于如此。

    穆然也明白凤天的话,但她看着眼前的尸身,只要一想起自己曾在林中亲眼看见他如何惨死,她就怎么也无法平静。一种悲怆的心情堵在她胸口,难受得无处发泄。

    这人,本可以不死的。

    “你不知道,赤子烈向来视他麾下王骑如兄弟,每有兄弟牺牲,他必定会亲手埋葬。只要有可能,他绝不抛弃任何一个死去的兄弟。如今他为了我被炎皇软禁,我不知道他在帝京会遭遇何事,但他若知道有王骑在鸾凤岛上如此惨死,他心里必定不好受。而我就在这座岛上,却没能帮他保住兄弟的命……”

    这一刻心痛难当,她忍不住吐露悲情,身旁却久久没传来男子的声音。

    穆然微微怔愣,转头望去,却看进一双平静深沉的眸。

    凤天看着她,没有表情。向来雍容尊贵的男子,这一刻只是静静看着她,那一双如月如海的眸子平静无波,安静得吓人。

    空气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凝窒得叫人感觉心头压了块磐石。

    穆然有些惊愣,男子却开了口。

    “我不知道?”他声音平静,却清冷微凉,他平时总是在笑,此刻唇却抿着,近乎冷峻的弧度,“那你又可曾知道?”

    “……我?”穆然一时没听明白,更是惊异于凤天此刻的样子。

    “你可曾知道,你一介下仙期,独闯赤炎岛,隐卫报告给我之时,我是何等心情?你可曾知道,你在菩提洞中挑战两名高阶,跌入洞中生死未卜之时,我是何等心情?你又可曾知道,当我赶来,第一眼看见你险些丧命神阶偷袭之时,我心情如何?”

    穆然怔愣地看着凤天,看他的容颜隐在飘荡的雾色里,清冷如玉,眼眸如明光辉映。

    “我将隐卫交给你,让你有事找我,有险可找隐卫帮忙,可你两年来从未召唤过隐卫,我只当你凡事想靠自己。可你为了帮赤子烈寻火鸾丹,竟独自跑来第四重仙岛,你还想闯鸾凤岛。你当真以为你有仙阶极品仙器在手,就能以刚刚踏入上仙期的修为去力抗一众真仙期了?方才那三名鬼族之人是被你出其不意制住,才被你击杀而已。你以为,在争夺火鸾丹之时,你能有几次出其不意的机会?会有几人等着被你击杀?你连战魂衣都没有炼成,如何应战?”

    凤天语气冷静,眼神更是清冷。即便是生气,他说话也是不紧不慢,字字如玉石敲击。

    “鬼族人修炼之法向来邪性,你可知方才他们三人若提早发现了你的气息,身处险境之人便是你?你可知我方才就在你身旁,看着你冲出去的一刻,我心中是何感受?幸亏我在你身旁,若我不在,我如何能想象你在鸾凤岛上还如此横冲直撞?这只是一次山路之中遇到的两支修仙者小队交锋,你便将自己置于险地。若我不在你身旁,你叫我如何想象你到达鸾凤山谷的路上,会历经几回生死之险?”

    凤天眼底渐渐浮现悲凉,“赤子烈麾下一个侍卫死了你都如此,你可曾想过,你若死了,在乎你的人又会如何?然儿,你总让我觉得你是一个人。你重情、孤勇、坚韧,你对每一个对你有恩之人倾力相助,但你却推拒任何一个人再走近一步。”

    凤天摇了摇头,眉宇间看不真切的沧桑,“四海五国,天地阔大,世间之人何止千万。但要寻一真心之人难得,要寻一能让自己倾心之人更是难得。若是从未遇上,我情愿此生孤独。可我既然遇上了,就永不会放弃。只可惜……倾心之人难付真心,我总觉得从未被你真心待过。”

    穆然垂着头,被说得一言不发,心情更加沉重,头脑却像是被重拳打过,逼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是这样么?她真的像凤天说的这样,拒绝任何人接近她么?

    或许是吧。

    前世,她身负锁魂咒,早早就知道自己必将会先一步离开父母,每天看着父母亲珍惜的目光,她心中必痛。一个注定要离开的人,生前留给疼爱自己的人的是病榻上的担忧,死后还要留给他们无尽的思念与悲痛。这种愧疚是她一生解不开的结。

    这一世,唯一被自己视为亲人的大哥也为了自己惨死,她总是不能为亲人带来幸福。她开始害怕,怕再有人将她看得太重,怕有人为了她伤及性命亦或者是她死后,留给人悲痛。

    赤子烈为了她付出了许多,她知道他想要寻找火鸾丹的心愿,因而即便深知是险,也要替他拿到。只要能让他如愿以偿,能让他高兴,她就觉得自己还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而不是无休止的悲痛。

    可是凤天不同,与她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他优雅尊贵、神秘强大,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危险解除的时候离开,他总是漫不经心,好似无所不能。她找不到能为他做的事,感觉到他的心,她只能选择逃避。她害怕,怕自己付出感情,怕他付出感情,怕有一天终究是个悲伤的结局。

    她时常在想,如果自己能以现在这副健康的身体出现在爸妈面前就好了。两年前她在白金宫门前暴走之后,曾梦见过母亲,她鬓间生出许多白发,虽然知道那是梦,但看见母亲老去十岁的模样,她还是揪心地痛。她多想回去看看他们,多想回家……这些年来她将自己逼得这样紧,忙得脚不沾地,其实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罢了。思念被她埋在了心底,却始终都不曾淡去,她的家不在这里,她想回家。

    深埋了十多年的心思今日被人揭开,穆然只觉心底的那股情绪像是溃堤的洪流,翻涌难平,一发不可收拾。

    她深吸几口气,感觉喉头涩得发疼,胸口堵涨难平,握着拳头,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穆然皱着眉头,闭上眼,极度地想要将这些情绪再压回去。

    身子却被圈进一处温暖里,男子衣袍间淡雅的熏香钻入鼻间,他的胸膛温暖如海洋一般,她好似被圈在海水里,那海水里辉映着月华辉光,温润,静好。

    “你有心结,我能知道它系于何处么?”男子宽大的袖袍包容着她,手轻轻抚过她紧握的拳,直至她慢慢松开,他才轻抚她的掌心,一如方才之时。

    这般的疼宠,终于让穆然没能忍住,泪珠决堤一般滚落出来。

    “……我梦见她了。”

    她没头没脑的话,男子却并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听。

    “她还在那处有温泉的小房子里,那里是我以前常去的地方,她说泡温泉对我的身体好。我都已经不在了,她居然还会去那里……”

    “她鬓间生了白发了,以前没有那么多的,以前生了白发总让我帮她拔,我说白发越拔越多,每回都用小剪刀一根根帮她从发根剪去,我希望下回长出的发会是黑的……可是现在她的白发比以前还多。”

    “她有没有再生个孩子呢?她年纪不算太大的,实在不行可以试管婴儿的……”

    “她为什么还去那间房子里呢,我都已经不在了,去了她也是伤心而已。”

    “我想让她知道我还活着,我想回去看看她……”

    她不再说话,只是抓着男子的衣襟,泣不成声。这些年,无论是刚来到这世上的艰险,还是这一路走来的艰难,除了那一年在地牢中在大哥面前哭过,她不曾再在人前流过泪。这些心思,即便是大哥也是不知道的,从未想过会有被看穿的一天。

    山路上有灵雾发阵护持,阿卿在灵雾边缘护卫着,凤天扫了眼四周,步子一踏,如同彤云浮渡一般,转瞬便带着穆然上了上头山林。

    葳蕤的林中,男子闲坐树下,散漫地倚着树身,目光落在枕在他腿上蜷缩着的人儿身上。她闭着眸,长睫上尚沾着未干的晶莹,分明醒着,却是一直不肯睁开眼,假装熟睡。

    凤天叹了口,唉!这倔强的傻丫头。

    抬手抚上她的发,低声问:“她,是谁?”

    “妈妈。”穆然没睁眼,只是淡淡说道。她很少露出软弱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怎样面对凤天,索性便闭着眼了。

    因而,她并未看见男子眸中显露的疑惑之色,他抚着她的发的动作却未曾停滞,过了一会儿,试探问:“你的娘亲?”

    “嗯。”

    “这称呼,五国大陆我倒是未曾听过。你说想回去看她,你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凤天的声音轻轻淡淡,慢慢悠悠,边问边抚着她,像是不想让她因这些问题而有压力。

    果然,她没有抵触,只道:“很远。”

    “有多远?”

    她不说话了,凤天很有耐心地等待,果然,过来许久,她才慢慢道:“比四海遥,比五国远,比这四海五国通往九天神域的道路还漫长艰难。她在世间,却不在这世间。我回不去。”

    男子抚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又轻抚了起来,只是动作比之前略微沉缓了些,且没再言语。他想起之前隐卫的报告,将她卖入仙奴坊的人正是马老大。马老大虽死,但根据那年与他一同护送押解之行的小厮称,她是被从白国祁州的望松谷底被捡来的,当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旁边尚有几名侍卫打扮的人的尸身。

    望松谷底离阳城的伏松山临近,三日前,那里一处山庄被血洗。那庄主,那庄主夫人……他曾怀疑过,但隐卫却报告说,他们的女儿乃是个痴儿,灵智未开。与这丫头并不相符。

    但她方才的话……凤天垂着眸,一只胳膊垂在身旁,宽大的袖袍拂在草地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儿。

    扣,扣。

    男子的神色沉静无波,唯余树梢间落下的阳光洒在眉宇间,明光流转。半晌,沉吟着开口道:“位面空间之隔,亦或是,宇宙时空之隔?”

    话音沉吟落下,如清泉吟转,却在听者心中瞬间激起陶浪!

    穆然身子一震,倏地睁眼,坐起惊异地盯着凤天,“宇宙时空?”

    “嗯?”凤天却睇着她,好笑道,“终于肯起来面对我了?”

    穆然一愣,接着脸色一红,却没心情理会他的调笑,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知道宇宙时空?”

    “嗯,曾在一本太古流传下来的天书中看到过。”凤天浅淡一笑,垂眸,眸底光华沉敛。她这反应,无疑是在说他猜测不虚了。

    “天书中说了什么?”穆然急切问。

    “天书中所言,修炼一途,仙阶为通,神阶为神通。神通者可辟位面空间,自掌日月山河。即如同凤珠空间一般,只是这位面空间的日月山河有多广阔,却是与神通之力有关的。但神通之外,尚有大神通,大神通者究宇宙之极,掌时空之河,通达万物之理。只是,这世上能被称为大神通者的,唯有天地正神。”

    “掌时空之河……”凤天说了一堆,唯有这一句是最能牵动穆然神经的。但她知道,天地正神指的是神帝和地皇,除了这二人,世间不会再有第三位正神。

    “这么说,找到神帝或者地皇,我就有机会回家?”她有机会回家,她有机会回家?

    穆然抓着凤天的衣袖,手都在发抖,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却见凤天摇了摇头,“自古地皇掌四海五国,神帝掌九天神域,开启时空的神机在九霄神殿后的玄机殿中。即是说,这世间唯有神帝有此神通。”

    穆然闻言像是自头顶浇下盆冷水,她知道,神帝早在千年前就死了,如今的神域,无人执掌,早就混乱不堪。如今的五国大陆,地皇也是不知在哪里,神帝尊位会被谁所得,又是多久之后才会登上帝位,恐怕连天都不知道。

    倘若要个几百几千年,那她的父母亲还能在世吗?亦或者,能够回到从前?

    “不过,并非历代神帝都有此神通。想要开起时空神机,需将龙磐心经修炼至臻化境。”凤天又慢条斯理道。

    穆然的心却更凉了,“龙磐心经?听说早已被魔族所盗……”

    凤天闻言淡淡一笑,雍容道:“嗯,是在魔族手中。”

    那该如何是好?想到魔族,穆然便不知不觉想到那被五国大陆传的神乎其神的魔皇,不由皱眉,“如此重要的心经,必然在魔皇身上吧?据说他行事神秘,修为极高,却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一直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底要去何处寻找魔皇的踪迹,又要如何才能从他手中得到龙磐心经?”

    她喃喃自语,似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旁边却传来男子愉悦的低笑声。

    穆然抬眼,见凤天好笑地盯着她,“你想从魔皇手中抢东西?这世上如今只怕连四国皇族都不敢打这样的主意,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穆然皱眉,“我此时是没这本事,可不代表日后没有。我想要回家,任何困难我都要克服!”

    “那也不必一个人克服。”凤天敛了笑意,“然儿,你要学会信任身边之人,不要永远只是孤军奋战。你需要明白,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男子看着她,眸底是明灭辉映的神光,倾身道:“我允你一诺,不论多久,哪怕倾我一生,终有一日,我送你回家。不必担心,不必忧虑,只需信我。”

    男子淡淡笑着,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气度,仿佛连时空神机都不曾放在眼中。他只是看着她,树梢间的阳光细碎洒在他飞扬的眉间,却叫人生出安定的心来,仿佛这承诺他一定会做到。

    穆然怔愣住,这一刻任何的言语也无法形容她的心情,她的耳畔只回荡着一句话:终有一日,我送你回家。

    我送你回家……她的眼底生出刺痛,渐渐雾色弥漫,这是她两世的心结,从不曾想过会在午后的林间,听一个男子坐在树下给予她这样的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心底已化开一处柔软,却硬是忍住了眼泪。她倔强的模样看着男子眼中,只觉得细碎的阳光里,少女眼睫间晶莹剔透,似沾染了晨间芬芳的露珠,她脸颊微红,美玉般通透,倔强里透着柔软,看得令人心疼。

    凤天心中竟禁不住一动,随即轻笑一声,俯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