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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狠,恐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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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问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安以然的反应。顿了顿,还是补充了句:“信不信由你,消息我已经带给你了,怎么做看你自己。姑娘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顾问心里合计了下,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多说无益,真走了。

    人都已经下到底楼了,安以然才回过神来,连忙追出去:“等等,顾问,等等……”

    急急慌慌的按着电梯,可数字一边在上面下不来,另一边在下面一时半会儿又上不来。等安以然追出去后,人已经走远了。追出小区左右望着,哪里还有个人?

    安以然脸色不那么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到的一幕不是有假,那玩意之前也见过,在对付小美的时候她就闹出过笑话。

    所以沈祭梵到底怎么样了,她是真的心里很没底。先不管还有什么病,身上那么多伤口,流了那么多血,那不会是假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流那么多的血,能行吗?她现在眼前出现的,全是那一道道血肉掀翻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安以然整个人都傻了一般,一直傻傻的在小区门口站了好久。脑子里啥也没有了,空白一片,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东西,模糊得连轮廓都没有了。

    直到赵晓玲把车停在她身边时她才勉强回过头来。

    赵晓玲推开车门,走近安以然问道:“头儿,喊你大半天儿了,从路口拐弯就跟打招呼来着,你这神游的境界高了不老少啊,真没听到还是假的?”

    “嗯?是吗?可能,没听到,可能在想事情,你找我有什么事?”安以然依然有些不在状态,脸色惨白得几近死灰,眼睛无神,木讷的望着赵晓玲。

    赵晓玲这是走近了才看出安以然的不一样,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安以然额头,这在以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两人关系确实挺近的。出声道:“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昨晚上喝太多酒的缘故?头儿,没事儿吧你?”

    “没事啊,你是来找我还是路过?”安以然脑子有些转动不了,近乎木讷。

    “哦,我来找你的,不是要给我个单子做嘛,本大老板亲自来。”赵晓玲嘿嘿乐道,他可是正儿八经为了公事来的,绝对不是打酱油。

    “哦,好……”安以然愣了愣才有所反应,问他:“那是出去找个地方,还是去我那?不然你等等我吧,我回去换双鞋。”

    她鞋子脱在叶芳那了,穿了那边拖鞋回去的,所以这时候脚上还是双拖鞋。

    “不用不用,去你那吧,咱们俩这关系,还用得着怎么讲究?谈谈公事,聊聊天吧,头儿,咱哥俩可是很久没叙旧了,瞅瞅,我东西都给备好了。”今天这行程小赵儿早就安排好了的,到底安以然是他的恩人,特地过来一趟。

    车上放了不老少的东西,几瓶红酒,原本是想让肖肖也过来的,但肖肖怀孕了,孕妇那情绪,得,他是没法儿将就,来个孕妇,气氛不见得会好,所以他自己过来了。

    安以然看着车子就眼睛就直了,神思漂开。赵晓玲推着安以然上车:“头儿,上车吧。车子我就不开进地下停车场了,在楼下停一停。”

    进了小区,赵晓玲把车上东西全都拧手上,拿不全,回头喊安以然,“头儿,您老过来搭把手啊,可不能让我来回跑两趟吧?”

    “哦……”安以然赶紧走过去,伸手接过赵晓玲递来的几袋红酒,看着小赵儿大包小袋的东西拿手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些,是搬去我那的?”

    “是啊,今儿吃不了,放着往后慢慢吃。”赵晓玲搬着东西就先进去了。

    安以然愣了下,她刚刚不是说去外面找个地方谈吗?他怎么自己进去了?

    碍,叹着气,慢搭斯里的跟在后面,进了电梯,她说:“小赵儿,我今天还头晕呢,改天再聚行吗?”其实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谈公事,更没心思叙旧。

    “没事没事,晕着晕着就习惯了。”小赵儿笑着出声道,他现在也挺忙,毕竟那公司就他一个人在管,时间也不是说抽得出来就能抽出来的。老婆怀孕五个月了,他到现在都还没单独抽一天时间出来陪的,现在对这位曾经的上司,算是足够了。

    小赵儿没别的意思,他是真心想感谢安以然。他也是在安以然出国之后才知道,三人行宣传企划公司有一半是他的。而且他看了档案,他的名字,是在注册的当天就写上去的,那是一种被信任的感动。

    承她的情,可能这辈子最要感谢的就是她了。写了他的名字,却并没有告诉他,若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也不相信如今这个社会,还有这么傻的姑娘。

    赵晓玲心里,安以然就是他亲妈啊,那种感情,他没办法跟别人说,铁定不是男女感情那种。那是交织着感激,亲近的感情。换个直白点的说法,如果安以然今后有什么困难找他,他绝对赴汤蹈火也不推辞。就算将来给她养老,他也不在话下。不过,养老也轮不到他,似乎姑娘比他年纪还小些。

    推开门,赵晓玲直接就挤进去了,他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回头特认真的说了句:“头儿,你认我当干儿子吧。”

    “……”安以然正关门呢,听见小赵儿那话差点把手上拧的酒给碎了。

    淡定从容的走进屋,酒放茶几上,同样特认真的看着小赵儿,问道:“这事跟肖肖商量了吗?”

    小赵儿嘿嘿两声儿,抬手摸了下头顶,“嗨哟,头儿,你也太不给面儿了,你就不能附和我来个惊讶的表情?你那反应,真是伤我自尊了。”

    安以然额上拉出三根黑线:“都当大老板了,嘴还是那么贫啊。”

    “嘿嘿,这不是跟我干妈一起呢嘛?”赵晓玲立马贼呵呵的喊上了。

    安以然当即就被噎了下,今早上听见张书桐喊她“小姨”,那就已经够震撼了,现在小赵儿居然喊她“干妈”,这不是,存心刺儿她嘛?

    “我觉得你不怀好心,说吧,有什么目的?”安以然拉着脸子问,她哪有那么老?

    “没呢,就是想讨好你,想多孝敬你啊,来,咱们喝酒,这酒的口感特不错,一个大客户送的,我尝了一次,这不,全留给你了。”小赵儿那已经开始了。

    小赵儿这人吧,自来熟。据说他曾经在学校时候是挺闷的一人,倒是在三人行的时候把这厚脸皮给开发出来了。大抵是身边人都太过安静,他觉得得负责挑起气氛,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安以然苦拉着一张脸,眼睛一大一小的瞅着赵晓玲,苦哈哈的哼道:“孝敬?”

    她要真有这么大个儿子,那可真得牛气了。

    “是的,来,头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赵晓玲那杯子都给带了现成的过来,一杯酒递给安以然,顺势碰了下。

    “合同呢,先签了再说。”安以然说道,赵晓玲呷了口酒,把合约翻了出来,道:“合作项目我已经跟钱经理谈过了,价格方面,头儿,您放心,我就收你在各大平台宣传的运营费,其他分文不收,免费帮你做,所以这合约得我亲自送来。”

    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摆在安以然面前,签字笔也都给她,说:“你签个字就成了。”

    “这样不好吧,”安以然倒是自己拿起来翻了翻,确实如他所说,真的子收取宣传的运营费,其他项目的费用,分文不取,安以然放在桌面上说:“这个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这样是纯粹在帮我。你这样来,我往后还怎么找你?名卡宣传的也不是这一期就结束的,往后每个阶段都会大大小小的宣传。我找你,当然不是为了要拿你的好处,而是希望能互利。钱给别人赚,不如给你,对吗?”

    安以然那性子吧,要说她好,又不竟然,说不好,可这些人情关系上却是比她那位姐姐做得好多了。所以吧,感性一点的人,也并不一定会吃亏一辈子。

    对别人好,不求回报,但总有人会记得你的好。

    “小赵儿啊,我们公归公,私归私,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这样也不至于给别人落下话柄呀。你毕竟是公司的老板,你这样滥用职权,在公司的影响也很不好。铁面无私的老板或许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公私不分同样会让人有好印象。而且,退一步说,你这样做,肖肖同意吗?她还怀着孕,为了这件事你们气争执,给她添气,你觉得值得吗?这份合约我先不签,我先扫描下来传回公司,让钱丽赶紧修改一下,按照程序走,然后经过再送过来,我们重新谈,怎么样?”

    安以然的话,说得条条在理,赵晓玲自认口条不错,却愣是被她说得没有半句话可辩解。良久,叹口气,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保证不遗余力的给你把宣传做好,包你的片子大火。”

    “呵呵,那我就谢谢你啦。”安以然笑起来,总算眉梢有几分喜色了,思想也在刚才听到的事情中抽离了些许回来。

    安以然回过神后,人倒是精神了几分。拍了照,把文案传给了漫画社,让那边扫描下来尽快整理,再让钱丽送过来。

    赵晓玲倒是郑重其事对安以然道谢,很多肺腑之言很久之前就想对她说,可一直没找着机会。这次他是铁定要说的,甭管是不是看起来有些瞎矫情,那些话他不得不说。虽然说安以然是他的再生父母严重了点,但心里的感激是真实的。

    安以然就觉得小赵儿这说得过头了,乐呵呵道:“那都是你应得的,最开始,不是你撺掇做宣传,这公司也不会成立啊。再说了,你的贡献比我大多了。”

    这是事实,后期她根本就没怎么去公司,沈祭梵不乐意啊,对她天天去公司意见很大。不过她确实也没什么可做的,因为到后来,项目不是她跟进的,方案不是她写的,她想帮忙都没法儿帮。而且她说话,旁人又不能不给面不听,所以啊,反倒是她去公司,成捣乱的了。

    “吃水不忘打井人,头儿,我承你的恩。”赵晓玲别的话也不说了,要说的刚才已经说过了,再说,就真的显得假矫情了。

    他的名字是在公司注册时就写上去的,若是在安以然这次回国后,说要把公司递给他才全交给他的话,那又不一样。那时候一半的公司给他,那是对他的信任。

    钱丽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进门,眼睛立马亮堂了,赶紧坐下来,合同递给赵晓玲,说了句:“赵总,你先看看,有什么异议我们在谈。”

    转头看向安以然:“好啊你,笨妞儿,小日子过得挺潇洒嘛,好在你有良心叫我过来。来来,喝一杯,这牛肉,好吃,这味儿的我贼喜欢。”

    这边跟安以然碰着杯,转过头又对赵晓玲说道:“赵总,前面都是我们需要的项目,你只看第三页,上面有价格,您看看那价儿能不能接受,接受的话,咱们爽快人立马就签了,不能接受的话,那就派个业务经理,咱们改天再具体详谈。”

    赵晓玲点头,刚要出声说没意见,结果钱丽立马又转头对安以然说话了:“你有没有去商场五楼的美食城?那里面有一家这类凉肉的,味道倍儿好。晚上我带你去,我还有两张消费抵用券没用呢,咱晚上也弄点回来尝尝。”

    安以然笑着点头,“好啊,我没问题的。不过……丽丽,昨晚上还说要减肥来着。”

    安以然呵呵乐道,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呗。

    通常啊,天天嚷嚷着减肥的女人,一般都是越减越肥的典型。

    “得得,甭说了,下个月才开始吧,下个月再养养。”钱丽直接摆摆手岔开。

    赵晓玲扬扬手里的合同,可几次两女人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得,拿着笔自己先签了。推一边,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好啊!”

    安以然跟钱丽当下被这位大哥震得目瞪口呆,转头看他。赵晓玲嘿嘿一乐,起了他的酒杯,跟两人碰杯说:“合同我已经签了,你们看着办吧。”

    钱丽反应了过来,合计她们是把这位大哥晾着了?

    赶紧乐呵道:“赵总真是爽快人,我就特愿意跟赵总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

    笔递给安以然,安以然也没看,直接签了。

    赵晓玲原本准备安以然好好说说掏心窝子的话来着,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钱经理来。得,他还是先撤吧,那些话也不好当着第三人说。

    “头儿,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点事情。”赵晓玲起得不清不愿的。

    安以然点头,人家确实忙啊,笑道:“好,那我不送你了哦?”

    “送什么,您坐着坐着,继续聊,我先走了,咱们回聊。”赵晓玲在门口回头说。

    “赵总真是个识趣儿的人啊,慢走啊,下次再来。”钱丽乐呵着打趣。

    她那话,显然把赵晓玲那心思给揭开了,就是人觉得尴尬呗,两女人说话他一大男人不好意思,这不,找借口溜呢。赵晓玲回头看了眼钱丽,那位钱经理说话还真是,够直接的。干笑了声,没回应,带上门先走了。

    安以然踢了下钱丽:“你现在吃的喝的都是赵总带来的,给句好儿吧。”

    钱丽一脸的理所当然:“那是他心甘情愿带来的,我们也求着他不是?”

    安以然晃着红酒,仰头喝了个见底,又倒了一杯,又是一口见底。钱丽抬眼看她,愣道,“笨妞儿,你这是眼花了错把酒当白开水喝还是怎么着?”

    安以然又灌了一杯,钱丽看不过去了,伸手把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去:“行了,什么事啊?用得着这样自暴自弃?昨晚不还是好好的?”

    安以然双手捂着脸,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泪。钱丽本来还悠哉乐呵着,一看她这满脸的泪,懵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手,道:“怎么了?”

    “我今天……”安以然叹着气,眼眶发红,钱丽提着心等她后面的话。

    “然后?”钱丽见她良久不出声,又反问。

    “我前夫,受了重伤,好像,挺严重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去看他。”安以然捂着脸,把痛苦和心疼掩藏在双手下。

    钱丽愣了愣,出声道:“然后呢?你是想还是不想?”

    “我不知道。”安以然摇头,她只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很难过。

    钱丽看着安以然,她从来没问过安以然感情上的事情。她离开的时候,安以然还没结婚,回来的时候安以然已经离婚了。对于安以然的前夫,她并不认识,不认识自然就谈不上有什么看法。但作为旁观者的态度来看,她只能说:“如果你还在乎,那就去看看,毕竟曾经是夫妻。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没道理离婚了就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就冲当初那本红本本,怎么也能算个普通朋友吧。这朋友的分量呢,就看你自己去衡量了,你觉得这朋友的程度值得去看,那就去,这朋友的程度不够你大费周章过去,那就不去。反正,看你自己吧。”

    钱丽这话说得很中立,首先她并不知道安以然跟她前夫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又是什么原因离得婚,她只是说了最中肯的话而已。

    不过,看笨妞儿这样子,旧情未断吧,还磕得深呢。

    安以然皱紧了眉头,要不要去?当初离开的时候,真的是巴不得跟他的一切断得干干净净。可现在,如果要过去了,是不是表示她对他还余情未了,其实心里也在乎他的?万一她去了,就舍不得走了呢,那该怎么办?

    她好难得才从牢笼里挣扎脱逃出来,真的还要自己再走进去吗?

    回来也一年多了,尽管平时不想,可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她能不想起他吗?自己是什么心,她再迟钝,也看清楚了。

    那么强势的入侵在她生活中的男人,点点滴滴控制着她的行为,思想,几年的相偎相依,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分开了,心里的依赖和想念,能是自己左右得了的吗?怕是早就融入进她的血液了,根本就不容她自己割舍。

    爱,是爱的,当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那是爱。

    可那又如何,难道她要因为感情,再次放弃自己用生命争取来的生活吗?

    他们真的相差太远了,那样地位的男人,注定只能存在在她的念想中,在她的幻想里。王子和灰姑娘的真正结局,绝不会是格林老人最终呈献给大家看的结果。他们,分开是必然的。即便不分开,姑娘也会抑郁而死。

    试问,那段时日里,她离死,又有多远?

    有时候回想起来,她是恨的,有多爱就有多恨。那个男人,给了她极致的疼宠,却也给了她伤心欲绝的侮辱。她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能那般将她凌辱?

    她真的如同布娃娃一般任由他蹂躏玩弄,他可曾真当她是他的妻子过?

    不要,真的不要再回到那样的生活。

    她自己很清楚,他那般狠绝,可她依然是放不下的。见到他,哪还容得了她怎么想的?他不会让她活得开心,她自己也会犯贱的想留在他身边。

    不见就好了,不见心里再想也不会再犯错。不是她的,千千万万不要再奢望。

    不是怕他,是怕自己情不自禁,她一直那么没用的。

    安以然那边要喝酒,钱丽挡了几下,杯子递还给她了,喝吧喝吧,女人心疼了,关起门来自己伤心更好,不能让任何人小瞧了自己。

    钱丽陪她喝,并不像安以然那么大口的灌,边说:“我上次过来也见到我前夫了,还记得吗?那个大学老师,我现在才看明白,结婚就是为了过日子的,当初真不应该一头热就离婚了,结果害苦了自己……呵呵,扯远了。我是说,他现在过得挺好,听说处了个女朋友。过生日那天正好我在京城,请我过去坐坐,但我没有,以然,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吗?”

    安以然看她,出声道:“不想让他女朋友多想,不想打扰你前夫的生活。”

    这是无疑的,钱丽点点头,苦笑道,“是啊,谁离了谁不能活?既然离了,就别再藕断丝连,这样,害的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坚持自己选的,即便再错,我也要笑着承担。呵呵……笨妞儿啊,这是只是我而已,你别学我,你若舍不得,回头找他也一样。你看我现在,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知道,我很清楚……”安以然连连点头,笑着出声,又猛灌红酒。她很清楚啊,她真的想得很明白。

    可是她的心,忽然间好痛好痛。离了就离了吧,不要再回头了。难分难舍的,那当初的决心算什么?自己演的苦情剧吗?倘若他一召唤她就去,她成什么了?

    安以然无疑又喝高了,这可真是,醉死她得了,昨晚上才宿醉,今天又喝那么多。

    安以然抱着钱丽,头趴在钱丽腿上,不停的喊“沈祭梵”,钱丽想,那应该是她前夫的名字吧。无奈的叹口气,低声说:“笨妞儿啊,要真舍不得,就去吧。爱情没有谁对谁错,冷暖自知,还有机会重来的话,一定要抓住。不要像我和阿楠……你这么爱他,如果你们两人不是决裂到老死不相往来,就试试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你看,你也很想他不是?”

    “嗯,嗯,找机会重来,重来……”安以然糊里糊涂的点头。

    安以然从下午一直睡到隔天上午,那酒劲儿可真够猛的,差点儿就一天一夜了。

    漫画社特别特别的忙,安以然一走,钱丽就得把安以然那活儿给顶下来。名卡不是她画的,所以她也得从头开始看。这可真是要命的,她得看多少遍才能跟安以然原创作者的感觉一样?感觉不能走,稍微走动,那分镜就麻烦了。

    钱丽在社里忙得晕头转向的,差点就死在里面了,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喊,她是分身乏术,一上午下来,腿都软了,就跑个没停,坐下没超过五分钟的。

    中午用过饭,所有人全都回了社里,急急忙忙的赶工。

    他们现在是一星期两集的量产,哪怕一天稍微懈怠了时间,最后都交不了量。

    “总监,这个场景,光线是从哪边过来的?”画场景那边的人又喊了。

    钱丽刚坐下,一口水都没喝完,放下水杯立马跑过去,这边赶过去,那边又喊了:“总监,这一卡原定是多少个分镜的?”

    “总监,社长之前说这个动作中间应该插一个什么镜头?人物慢镜,还是场景?”

    “钱总监……”

    钱丽差点就抓狂了,感觉四面八方都在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站在中间不知道该先去哪边。近的,还是先喊的。

    “我来吧,你去休息下。”安以然在钱丽身后声音轻柔的出声。

    钱丽一愣,猛地转身看安以然,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安以然笑笑,就已经开始投入工作了。安以然从近的开始,身边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拷贝台,画分镜的是在一排,场景的在一排,倒是挺像车间的。

    安以然不紊不慢,耐心极好的一一给指点,没多久办公室内安静下来。

    钱丽在安以然办公室坐着,安以然推门走进去,钱丽咽了口水问:“我放在桌上的纸条你没看到?”

    安以然点头:“看到了。”

    “你不去?”倒是钱丽意外了,昨晚她已经给安以然把行李都收好了,票也订了。早上上班的时候给她写了纸条,机票订的几点的,行李收拾好了以及要注意的事情。怕她会误机,所以闹钟也给设好了的。可她竟然不去了?

    “嗯,不去,票我已经退了。只退半价,剩下的钱我已经给你划卡上了。”安以然脸上的表情非常冷静,这让钱丽有种昨晚安以然被鬼俯身了的感觉。

    脱口而出道:“你昨天不是哭哭嚷嚷闹着要去西班牙找那……”那谁?什么名儿来着,“那,找你前夫?非要我给你订机票来着,眼睛盯得可紧了。”

    是的,昨下午安以然确实发疯了。说她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愣是缠着钱丽给她把机票订了才闭眼的。这姑娘可真是人才啊,压根儿就糊弄不了她。

    钱丽一想,得,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去,铁定是一辈子的遗憾,就给订了。可谁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又不去了,这姑娘还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啊。

    “嗯,我想好了,不去,已经分手了不是吗?我也不想再过去惹人嫌,他并不是那么想见我。”她就当不知道,他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他一直很好,他会长命百岁。他们两个,毫无关系。

    钱丽翻了她一眼,昨天这笨妞哭得那个凄惨,得,她也不说了,去不去看她自己吧。钱丽还是很清楚安以然的,别看平时软软弱弱,性子还是倔强的。

    钱丽刚想说什么,外面又有人在喊,安以然赶紧出去。

    钱丽看着安以然的身影,瞅了瞅,怎么,她就这样决定了?

    算了,随她吧。当初跟谢豪两个断了后,钱丽是很久后才知道的。看那傻姑娘平时装得跟没事儿一样,心疼了,只有自己知道啊。这样也好,既然分手了,那就硬下心来下定决心不回头。女人就应该骄傲的活着,好马不吃回头草!

    安以然说完了后目光盯着拷贝台的反射上来的强光,眼睛就直了,一动不动的站着。身边有人来来回回,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社长,你没事吧?”身后抱着一摞画纸的姑娘赶紧给赔礼道歉。

    “嗯,没事,是我挡路了。”安以然笑笑赶紧站开一边,靠着墙,又在发呆。

    钱丽在里面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安以然,叹口气,她当初,也这样过来的。

    笨妞啊,疼一疼,时间久了就好了。

    一个月是煎熬,两个月是折磨,安以然在煎熬与折磨中挨过了两个月。

    年历上,一个个数字被她划着。每划去一个数字,心里就抽痛一分,这一个数字消失,是不是意味他的日子就又少了一天?

    西班牙,娅赫公爵府。

    沈祭梵复建做得不错,脱一层皮是无可厚非的。

    大位竞选最后的暴乱几乎是在他预料之中,他早料到王室和各大氏族不会出动派人救援。或许,他们要的就是娅赫家族内斗,等待削弱亚赫家族的势力。

    所以,尽管当天格斗残杀得斗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评判席位的人也不会出手阻拦。只有有一个结果就行,你是家族内斗,族内的事情,他们外人,不好插手。

    沈祭梵伤得不轻,这是肯定的,大位已定,流点血算什么?

    手刃生父,尽管他是家主,那也是又要受罚的。亚赫家族的族规明明白白写着,但因他蝉联家主大位,他刑法可酌情减轻,自毁双目,这是弑父大罪的刑法。

    一双眼睛又何足惜?就算四肢毁去也无甚紧要,就是可惜了,往后怕是见到那小东西,都看不见她的脸。

    在大位落幕当天,以极残忍的方式震惊了所有人,嗜血,狠辣,几乎是为他冠名的。狠绝,毒辣的手法,大义灭亲的狠辣手段,令所有人心惊胆颤。

    手刃亲父,这,即便是野兽也做不出的事情,这个比野兽还凶猛的男人,竟然做了。将受多大的处罚,谁都清楚,但他却一点情分不讲。那般阴毒冷戾,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一人赤手空拳闯入父亲的亲卫队阵营,一双带血的眸子冷戾得令人恐惧,一人独挑百人阵营,最后浑身是血的屹立在遍残肢断臂中。

    也只怕他是唯一个最后倒地却比站着走出来的人更令人惊恐的人,连生父都会能下死手的男人,谁还敢招惹?

    修养两月,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倒是遍布全身的伤疤还大大小小蜿蜒在身体上。

    一星期前,家主极刑的日子。倒是令沈祭梵诧异,伯爵夫人竟然替他受了极刑。自剜双目,换他一个健全。

    魏峥在书房外敲了敲门,“爷?”

    “进来。”男人声音冷得彻骨,如同地狱传出来一般。

    魏峥推门进去,在办公桌外三步停下,恭敬道:“爷,约克说夫人情绪不稳定,希望您能过去一趟。”

    冷戾的男人微微抬眼,目光森寒的看向魏峥,凌厉的目光似乎将魏峥五脏六腑都扫视了个透彻。

    “我过去又能如何?”沈祭梵终于启开抿紧的唇,冰冷的声音透出。

    魏峥哑口无言,爷比曾经更冷,以往还能勉强猜透他的心思,可现在,想都别想。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得俯首称臣,如今的沈爷,是连卡洛斯国王都要礼让三分的。

    “我这就去回绝。”魏峥心里叹息,他真是昏了头了。爷怎么可能对谁再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同情心,那玩意差点要了爷一条命。

    “等等。”沈祭梵手上的文件扔桌面,寒气逼人的身躯顺势靠在靠背上,抬眼看向魏峥。

    “爷,您吩咐。”魏峥即刻转身,头微微低垂着,呈现一种最恭敬的姿势。

    “她是怎么回应的?”沈祭梵顿了会,出声问道。

    魏峥在快速的合计,这个“她”是指夫人,还是被退婚的凯露小姐,或是别的谁?

    沈祭梵耐心用完,火了,起手一本资料给砸过去:“滚出去!”

    “是,爷!”魏峥即刻转身出去,侧脸被打得通红,可见那男人随手一挥,力道多猛。

    魏峥站在门口吐气,査士弭正好走过来,抬眼就看到魏老大的侧脸。心里一咯噔,魏老大又挨削了?爷似乎特别针对魏老大啊……

    呸呸呸,他合计啥呢,爷也是他能合计的吗?

    “魏老大,您这是……不,爷情绪不好?”査士弭想着是不是过会儿才过来。

    “你进去吧。”魏峥自己心里清楚,爷已经不如从前那边倚重他,许多事情,都交给了亲卫队长在做。到底,也是因为安姑娘的原因吧。

    査士弭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进去了。

    “爷,还是没找到伯爵公的尸体。”査士弭上报的是大事,若真如爷猜测,伯爵公并没有死,那可真是放虎归山了。

    沈祭梵眉峰微微交叠,良久才道:“继续查。”

    “是!”査士弭点头,这就准备撤了,因为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爷那脸色,很不美丽。

    “那爷,我就……”

    “少夫人真没准备过来?”暗沉阴冷的男人冷不伶仃的出声问了句。

    査士弭瞬间头大,但凡一沾惹上少夫人的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听说,是的……”査士弭心里一遍遍“阿门”的祷告着,这事可不是他负责的,他这么说应该没错吧。爷,您要发火,可千万别迁怒无辜。

    沈祭梵周身瞬间被冷戾的气息包裹,黑沉沉的分外迫人。良久,怒沉的男人才出声:“出去。”

    “是!”査士弭提了口气赶紧转身往外走,爷那也,太慎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