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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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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怎么办?我们到哪去找月儿?”海后秀眉紧蹙,心中甚是担心。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半晌,海皇抬手想招来侍卫,就这么一会儿,想来月修现在重伤之下也不会走得太远。

    “不必找了。”迦洛陡然的一句话让海皇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几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迦洛。“不必找了,她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好好休息。”

    “可是,”海皇还是有些迟疑“按小雨所说,月儿的身体状况现在不容乐观。”

    摇摇头“有莫离在她身边,没事的。莫离虽是异兽,却其实非常谨慎小心,若修真的有危险他是决计不会带她离开的。”此言一出,所有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而且修的身上有我的伴生珠,虽然已融进了她的血脉,我却还是可以稍稍探寻到她的方向的。”不过,迦洛没有说的是,刚刚他悄悄掐起手印,却几乎感应不到伴生珠,这只有两种可能,本人的强行阻断,另外,就是封印。

    揉揉眉头,迦洛不想再多想“肖紫玉怎么样了?”

    又是一片静默,迦洛也不多说,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好一会儿,海后终于先开了口“已经在前往碧波潭的路上了。”顿了顿,海后努力组织了下语言“赟儿,放过紫玉吧,她已经受到惩罚了,永世的禁锢对她而言太重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她只是一时被失望嫉恨冲昏了头脑,不过好在月儿没事了。赟儿,原谅紫玉吧,我答应过她母亲要好好照顾她!”

    “那谁来原谅我?”淡淡的一句话将海后怔在当场。

    “赟儿?”有些忐忑而不明所以的海后看向迦洛,而迦洛却不再言语,轻轻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周围的光线暗下来,但昏暗的房间中却星星点点的亮起了一个个细小的亮点,萤火虫一般纷扬飞舞。重新睁开了眼睛,迦洛缓缓地伸出手,只见屋内的亮点迅速地向迦洛集中,单手一挥,几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如水面般还在微微荡漾的屏幕,上面的两道人影正是月修和莫离。

    有些惊叹于迦洛的手段,众人还是默不作声地静静看着。

    画面中,少女的脸上不再是平日里温和的微笑,仿佛要哭出来一般。对于一般的女孩,这样的表情太正常了,但迦洛知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月修的脸上一点都不正常。

    “肖,陪我一起长大的肖,一直守着我的肖。先前在婆娑谷感应不到她的时候,我就不敢想了,她从前世起就一直陪着我,她是我对过去仅剩的念想。我曾经以为不管哪个世界,至少她一定不会抛下我。可是现在肖也离开我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我仍是孤身一人,但我不怕,我虽联系不到肖,可是当时起码我知道她没事,不管到哪,她还陪着我。为什么现在她也走了,为什么离开我,我是牧云家主,牧云镯还在我手上,她怎么能不理我?”一口鲜红的血从少女的口中吐出,蕴开在淡紫色的华服上,刺伤了所有人的眼睛。海后悄悄捂上了嘴,有些惊诧,有些不敢置信。

    “不用担心,我没事,刚刚我已经利用那些能量将体内的力量封印了,根本不用担心体内的力量平衡,只是以后可能就像个凡人了。带我回我好累。”画面中少女疲惫的脸分外清晰,柔弱得让人心疼,令人不禁感叹是谁忍心伤她如此啊!听着屏幕中人的话,迦洛的身子猛地一颤,封印,封印,她体内的力量已经逼得她必须自我封印了吗?怪不得,自己连伴生珠的气息也几乎探查不到。

    此刻,不但是迦洛,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海皇和海后不是修者,但他们一样知道,自我封印,一样知道,修者被封印,等于是从仙被贬为凡人,这样的落差,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回过神,画面中的少女吃力地站着“对了,莫离稍待,有些东西还是要还给人家的!”可是刚回身却被莫离一把拉住“月姐,不要这样,会伤了你自己。”她要留下什么,几人下意识地向屋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唯一没掉头的迦洛,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而且,这鲛衣若你不要了,除了伤害,它将不再有其他意义!”

    月修要把鲛衣留下离开?前面的几人听着莫离的相劝都惊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轰。”仿佛泡沫一般,屏幕随着画面中银光的消散,一道身影的冲过去却什么也没抓住而支离破碎。“赟儿!”所有的人转头看向迦洛,只见那人薄唇紧闭,脸上全是一片惨白。“赟儿!”海后担心地冲过去,伸出手却被迦洛一把挥开,站在那的人全身紧绷,微微颤抖,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海后,一时间两人都僵在原地。这样的迦洛让海后有些不能接受,这个出色的儿子,从来都是温和的内敛的,对所有人都是不愠不火的样子,对自己更是有礼孝顺,何曾如今日这般?所有的人都静默了。许久,看着迦洛的样子,小雨小鱼硬着头皮走上前,想扶住他,可是迦洛同样不理会她们伸过来的手,转身,就僵直着背影离开了院子。

    “赟儿!”海后见状就要追上去,却被海皇一把拉住“让他静一静吧!”

    “可是。”

    “柔儿!”海皇的声音中掩不住的担忧“你还记得月儿刚来时你对赟儿说的话吗?”见海后疑惑地看着自己,海皇叹了口气“当时你告诉了赟儿,你看到月儿的内心有一块死死地守着,就是你也无法触及,当时朕就很惊诧,若连你的能力都无法触及,这女孩的内心该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时的朕其实颇不以为然,但是看到刚刚的那一幕,朕相信了,朕也同时想起了你那时还说过的话:这个女孩说坚强也坚强,说脆弱她其实比谁都脆弱,她心中的那条底线绝对是谁也不可触碰的,可是就是那条底线太过明显,一旦碰到不是对方死就是她的全面崩溃。现在我们都看见了,她心中的那块就是她在乎的那些人,而且这块弱点比你我想象的还要脆弱不堪!”

    “柔儿!”海皇看着低头不语的爱人“尽管相处不久,但你我都知道月儿是个好孩子,紫玉告诉你月儿在陆上曾多造杀孽,甚至命军队屠尽一村之人,这些事朕相信,而且朕也查过了,确有其事。可是,且不说其他,这些紫玉知道,你我知道,你觉得赟儿可能不知道么?”

    “可是”摇摇头阻住海后的话“赟儿从小就很聪明,很有分寸,他知道,却并不在意那便说明这些事另有隐情。”

    “不,我只知道我是赟儿的母亲,我只知道月儿那样的心性易入魔道!”海后使劲挣开海皇。

    “柔儿!”海皇微恼“这世间有几人是甘愿堕入魔道的?”

    “可是,可是”

    “柔儿,聪明如你,怎可能不知道,这世间的事岂是简单的是非善恶就能说得清楚的,你又怎能单看表面!月儿屠尽那村庄时因为村中人早已染病,并且那些村人为防自己被感染,狠手杀尽自己的亲子,而解那场疫病之灾的,正是月儿。至于紫玉特别提到的月儿在益城杀修者取元婴之事,当时月儿的父亲宁王被掳,遭遇什么你可知道,那个时候赟儿也在场。柔儿,这次你做得不好!紫玉早不是你所了解的那样了,她会在临走之时跟你说这些,怀的什么心你真的不知道么,你难道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据云倾刚刚所说血符,朕估计紫玉应该还有隐瞒。你的心比朕还细,朕想到的你没可能想不到,可是你先入为主地相信紫玉。柔儿,你刚刚还让赟儿放过紫玉,原谅紫玉。你可知,你那句‘好在月儿没事了’伤赟儿甚深。你难道不知道月儿这次是何等凶险!月儿为何要自我封印?封印对一个修者而言是什么意义,你一样清楚!柔儿啊,你怎么忘了,你曾告诉赟儿,若选择了月儿,就务必好好爱她,守护她,呵护她。可是这才多久,月儿便在我海族重创至此,柔儿,你怎么还能说那样的话!”

    “我”海后的眼中颗颗珍珠滚落,轻轻倚进海皇的怀中“我只是舍不得那个孩子!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待她如我亲生,更何况她母亲与我情同姐妹,临终将她托付与我。她在我身边长大她对赟儿的心我比谁都看得清楚,她自卑于自己的身份永远只能仰望总让我想起自己!我”

    抚着怀中已泣不成声的爱人,海皇长叹一声“柔儿,我们已经得到幸福了,可是紫玉再不是那个你疼爱着的小女孩了,她早已变了。柔儿,不要插手这些事了,赟儿有自己的选择,我们又怎能像当年的那些人一般去干涉他?你会毁了他的幸福!”

    忽然,一条那时月修也见过的海族传讯用的小胖鱼径直飞进了屋,在海皇的耳边一张嘴张张合合,不一会儿便又飞走了。

    “怎么了?”看到海皇皱了皱眉,云倾上前问道“是不是赟儿也走了?”

    也不意外云倾怎么能猜到,他们看着赟儿长大,对他的性子也有些了解“是啊,也走了。”

    “算了!”拍拍海皇的肩膀,云倾安慰道“他也不是第一次离开海宫了,海国皇族的血脉可以让他在路上自由行走,即便深入沙漠也无妨,而且现在还有明陌珠护着,不会有事的。”

    摇摇头,海皇颇为无奈“朕倒不是担心他的安全,只是这个孩子,唉!这两个孩子的性子啊,都是这样,虽然他们平常都待人温和有礼,却其实比谁都冷漠淡然。不是他们在乎的,进不了他们的心,便是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能视若无物地走过去。但是一旦跟他们在乎的人牵扯上,便是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

    皱了皱眉头,云倾看着远方也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