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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天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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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克里斯蒂安苦涩的笑着:“你们只需要些时间,而我堂堂圣奥尔德,千年古国,却沦为了你们赢得时间的筹码,哈哈哈……!”

    克里斯蒂安的笑声里透出深深的无奈与苍凉。

    这一代霸主,整顿千年流弊,英明果决。提振时代发展,远见卓识。使得帝国蒸蒸日上,百业兴旺。却唯独苦了自己,在操劳中神消形瘦。若是论及功勋,理应彪炳神佑史册,可结果呢?竟然成了更强者争霸的牺牲品!而他消亡的理由,仅仅是能为别人提供些时间而已!这是何等残酷的讥嘲!

    “哎!”卡洛琳王妃在暗影中静默,而阿斯纳塔西亚的神情间,却流露出理解与无奈,轻叹着说道:“你是个杰出的王者,我们的长老会相信,在十年甚至几年之后,你就会成为一统中原的霸主,但你出现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所以,你只能接受这个命运了!”

    克里斯蒂安没有说话,却在不停的点头。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也说不出什么。他只能屈服于事到临头的无奈与悲伤,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样呢!

    “长老,我有个请求!”卡洛琳王妃突然说道。

    “哦,”阿斯纳塔西亚略微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站立的卡洛琳,仿佛猜到了什么:“希望你的请求不会让我感到为难。”

    “我要用我永恒的生命,换取他的新生,我们不再参与争霸,不再介入任何纷争……!”

    “住口!”阿斯纳塔西亚震怒了,这已经是第二个亲人为了凡尘俗欲舍弃一切了!

    卡洛琳王妃走出暗影,来到盛怒的阿斯纳塔西亚身前轻轻跪倒,捧起阿斯纳塔西亚的手,恳求着说道:“求您了,族人给了我生命,而他,却给了我幸福。我不能失去他,失去我的孩子。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克里斯蒂安陛下的脸色,原本像是被冰霜覆盖的土壤,惨淡、灰败,虽然依旧淡定自若,但那份勃勃生机,却已经开始逐渐流逝。可当他听到了卡洛琳王妃的这番话,却仿佛再度焕发了生机,眉宇间的阴郁之气得以快速舒展,那层寒冷与无奈也快速消融!

    “你,亲爱的,有你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克里斯蒂安微笑着哽咽。

    “你别说话,我知道我该作什么!”卡洛琳王妃回头阻止了克里斯蒂安话。灯光下,她眼中滑落的泪,呈现出艳丽的嫣红,一如水晶杯中的阿尔布莱特美酒,只是它没有美酒的香醇与甘甜,只有命不由己的无奈与悲伤!

    克里斯蒂安的心头,好似被利箭攒刺般疼痛,他径直走向爱妻,将她拉起,紧紧的抱在怀中。眼睛里再也没有江山,没有暗黑大法师,也没有神灵与天意!

    这个柔弱的皇帝,此刻,却显得那么坚强!而那个武技高强的血族长公主,此时,却已经孱弱的唯有哭泣!

    克里斯蒂安微笑着,在爱人的耳边低语:“我活着,已经尽了责任,换来‘无愧我心’四字就够了!皇图霸业,不过是一场华丽的烟云,任它飘去我也无悔,只要有你的爱,我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温柔的话语渐渐低落,克里斯蒂安伏在爱妻的肩头,微笑着如同以往一般,缱绻着温柔缓缓睡去!

    “呜呜……啊……!”哭泣由低而高,卡洛琳的力量,仿佛也随着她的哭喊而流逝,她抱着故去的克里斯蒂安,软倒在地,血泪,染上了前襟!

    克里斯蒂安毕竟是一代霸主,他的坚强与高傲,绝非柔弱的外貌所能诠释。当确定已经山穷水尽时,他不会像废物一样哭天抢地,自以为骂了老天,诅咒了命运,便可以与英雄这类的词汇有些关联。这种行为,才是真的废物。

    真正的英雄,在没有事到临头时便会谨慎行事,正如日理万机的克里斯蒂安一般,凡事都尽心尽力,绝不会有丝毫懈怠。可当事情来临时,无论何种结果,他都会坦然承受,就像他对卡洛琳王妃说的一样,他已无悔!

    克里斯蒂安的死亡,并没有凭借什么神奇的手段,斗气?魔法?都不是,只是他已心甘情愿的断绝了生机。这种纯粹的心里活动,使得暗影中的箭神也来不及救援!

    坚强的克里斯蒂安不忍,也不能,看着心爱的人去泣血哀求,看着她成为民族的叛徒。这远不如在爱人的怀中死去,更能让他感到幸福!既然一定要死,为何不去的坦然!

    “哎!”

    阿斯纳塔西亚轻声的叹息,双手轻抚卡洛琳王妃的肩头。“别再悲伤了,连我也要哭泣了。现在还有时间,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的话,那就做吧!不过你要考虑清楚,这样做,你将放弃永生!”

    心丧若死的卡洛琳闻言,立刻振奋了起来。她无言的抓住大法师的手不停的抽泣,因为她以无言。只是此刻,却已没了哀伤,而仅仅是激动与喜悦!

    原本,这位魔族大长老,在她印象中,有着千年不变的威严,似乎早已捐弃了感情,化作暗黑神殿里侍立的雕像,冰冷而且坚硬。可此刻,她却感觉到了,在阴暗处,阿斯纳塔西亚的那颗心,依旧温暖的跳动着!

    血族皇室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他们的机体极为强健,并可以不断再生,理论上,可以做到永生不死,除非,将他们的核心生命力彻底摧毁,才会使他们的形体消亡。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情况,可以让他们像常人一样死去。血族将其称为“生命救赎”。

    这种方法,施法者必须拥有皇族血脉,并心甘情愿的将自身核心生命力传送到属意生物的体内。这部分本源能量,会迅速摧毁原有生命体的一切生理机能,并以血族人的生理构造从新为其塑造形体,最终死而再生,成为更加强悍的生灵。

    这种方法,完全逆转了天地规律,等于剥夺了神灵的特权,因此而要付出的代价,既是两人将会向常人一样死去。

    卡洛琳已经解开封印,对于其悠远的生命来说,对于世事变迁,本该如同尘埃般淡然洒脱。可是事实,在她悠长的生命里,却只有暗淡的寂寞,无尽的岁月中,也只镌刻了孤单!只有那段忘我的人间岁月,才绽放出了最为艳丽的生命色彩,为此,她甘愿付出永生的代价,与相爱的人一同老去,直至死亡来临!

    卡洛琳的眼睛豁然变得血红,雪白的皮肤竟然变得透明,两颗犬齿,也迅速突出唇外,并慢慢靠近了克里斯蒂安的咽喉!

    这种场面,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但无可否认,这种恐怖的背后,却是不惜牺牲一切的热烈情怀!

    这种仪式神圣却并不繁琐,它需要的,仅仅是心甘情愿的付出而已。可就在这个仪式即将展开时,突发事件,却将其骤然打断,从而也彻底断送了克里斯蒂安再生的机会!

    “住手!你。。。你这个。。。啊……!”弗农大法师的脸色异常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他突然出现在正厅,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剧”。

    大法师的伤势沉重,但愤怒和悔恨,更是无以复加。愤怒的是,他是如此信任面前的这个女子,皇帝陛下又是如此的眷恋着她,可她呢,竟然杀了自己的丈夫!

    悔恨的是,自己不应该擅离职守,以至于让皇帝陛下遭到了不测!而这个悔恨的根源,仍是这个披着人皮的女恶鬼!

    于是,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有多重,便像卡洛琳发动了攻击。

    蓝色的火焰,随着大法师的怒吼,化作无数长刀,竟然瞬间遍布了大厅,而万千火焰刀锋芒所指之处,正是卡洛琳!

    这种被称为“火焰空间”的魔法,与“炎龙怒火”有着相同的特性,跟施法者的精神紧密联系,如同延伸出去的四肢。其原理,是以精神力瞬间召唤其可控的所有火元素,并凝聚成长刀,向中间目标实施包围挤压式的攻击。这种攻击,根本让人无处可躲,完全就是想凭借实力一举压死对方!

    而此时的卡洛琳已将本原生命力凝结在一起,对于外来打击根本无力阻挡!

    大法师的盛怒,蒙蔽了他的眼睛,竟然使得他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个人,正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暗夜无疆”是暗黑族大法师极顶领域屏障之一,一旦被它的法力所包裹,无论何人,都将永远臣服于无比深沉的黑暗之中!

    圆球一样的火焰刀阵,因为黑暗无疆的升起,迅速被吞噬了大半,而这种高度可控的魔法,有如施法者自身的肢体,也正是因为如此,法力的流散与牵引,成为了拉扯弗农大法师的魔法绳索,竟然将他的身体也一同拉向暗夜无疆的领域之内!

    大法师惊觉失利,迅速采取了断腕措施,立刻截断与火焰元素的联系,并将他的另一绝技“无限可能”提升到了极致,准备马上发动更强的反击!

    可惜的是,圣奥尔德以遭天弃,不但在一天里君主崩亡,对于它的护国大法师,也同样没有丝毫怜悯!

    另外两股强大的魔法,从他身后奔涌而来,所夹带的威势,已经震天动地!

    雷电,形成了水桶粗细的百米长鞭,轻松掠过宫廷里庞大的建筑,并在逝去少顷后,那些建筑才轰然化作飞灰,冲向夜空!

    雷电的尽头,麦克米兰大法师,如同震怒的雷神,浑身缠绕着奔腾的雷电,挥洒着“雷神之鞭”。

    大火,已经变得炽白,不能正视的白光中心,亨利大法师双眼、口鼻中,也喷射出熊熊烈焰,火焰形成了狂暴的巨龙,飞扑正在全力对敌的弗农大法师!

    以一敌三,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对弗农大法师展开攻击的任何一位大法师,其单体实力都足以与他相抗衡,在这三重打击下,他根本不会有丝毫生存希望!

    弗农大法师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但却没有丝毫恐惧与慌乱。因为他早已生无所恋。

    早在与阿尔布莱特开战之后,圣奥尔德的重要所在就不断遭到袭击。坎贝尔家精骑四出,八方救火,结果,却损兵折将。家族聚居地,竟然也遭不明人物的突袭,家族中人死伤殆尽,其中,竟有他的妻子!

    而大法师接到通报,却不动分毫,甚至连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沉默少顷后,吩咐妥善照料家人的后事,并严令众人,对皇帝陛下严守秘密,不得透露分毫,违令者,杀无赦!

    别人都以为,大法师已经达到了修行的极顶,再也不被凡尘俗欲所扰。抑或是早已失去了人性,没了良知!其实,从那一天开始,弗农大法师的心,就已经枯萎了。凋谢的,只剩下了悲伤!

    大法师还不能死,也没办法去寻找凶手,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全,可现在呢?就连他唯一的亲人也已经离他而去了!这些打击,消耗了他的唯一的生存愿望,更激起了他与敌同亡的信念!

    “华彩漫天地无疆”如果以“无限可能”加持,其威力便会骤增数倍,他有理由相信,千米内的所有生灵都将化为不可见的烟尘。但他自己,也必将尸骨无存!

    大法师没能发挥他的绝技,因为就在他即将发动禁咒的同时,凛冽的寒光箭气,已经直冲霄汉,锋寒所指之处,正是三位要置弗农于死地的大法师!

    托维恩出手了,不是为了要救弗农大法师,而是要救他的女儿。

    他与弗农大法师教过手,了解他的多种绝技,更精通“律与力”的奥义,他已经觉察到了弗农大法师与敌同亡的坚定意志,如果将禁咒配合起无限可能,即便是自己,也必将遭受致命的打击,更何况是已经心丧若死的卡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