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锦绣娇娥 > 第10章 馒头庵

第10章 馒头庵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余氏房中,蒋老夫人和余氏两个围在床沿看郎中替蒋明中针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等到针都稳定了,赶紧着人端了水来让郎中洗手时,余氏才急急问道:“哥哥,你妹夫这是急症,可险不险?”

    郎中正是余氏的哥哥余有深,他洗了手拿起块帕子擦干净,甩了帕子道:“妹夫这几年疏于健体,身体本就很虚,昨日想必熬了一夜,今日又在冷风中走了许久,急怒攻心,这才中了风,不过发现的早,多炙几回也就好了。”

    余氏与蒋老夫人双双拍着胸口长出了口气,眼见郎中出去喝茶了,蒋老夫人昏黄的眼中掉下两串泪珠道:“我一生贫苦将他拉扯大,寄予厚望,望他能出人头地,如今也是县府一级的官员了,就因着家里一点子烂事,竟将我儿拖累至此。”

    她说着说着竟是怒了,拍着床沿对余氏道:“自你嫁进来,人前人后我从未下过你的脸,不是你人品好或者嫁妆多的缘故,一来我儿子心悦于你,二来你管家还算顺当,又给我生了个大孙子,我就有不满,也轻易不会说出来,一味都是让着你。谁知你这几年竟渐渐把这个家整的很不成样子,昨儿夜里这些事传出去,明中还怎么做官?”

    余氏忙跪了下来扶着蒋老夫人的膝盖哭道:“实在是大小姐不知听了那起子贱人挑嗦,非要说我们全家一起谋害了去了的孟氏,连明中并老太太您都捎带在里头,我实在怒极了才打了她几下,谁知她就吵嚷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

    蒋老夫人心里怒道:好个弄鬼的余氏,明明仪儿说的是你和他,这会儿你却假借仪儿之口将我也捎带了进来,惯是余家会添油加醋的货。

    这样想着,语气自然就不会好了,因而指着余氏道:“当年你未嫁进来时,自荐枕席的事情又不是没有,我今日说出去了你是不是也要治死我?不说你自己立身不稳,现在还连我老太太也拉扯进来。”

    余氏手腕毒,心肠恨,又下得了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一点就是这蒋老夫人,老太太年级轻轻守了寡,一人拉扯蒋明中长大,没有几分狠头在这历县也立不住脚,就光蒋氏族里都容不下她,还不是靠而泼会闹才走到如今。是以在蒋老夫人面前,她只能是伏软:“老太太,都是我的错,我一心为了明中和如峰的前程,想着少些嚼用多些省头,将日子过好,不想昏了头了没看住,让大小姐受了贱人挑嗦。如今还叫我家去呗,也省得给明中和如峰丢了脸面!”

    说罢便是一阵哭。

    蒋老夫人也知余氏不过是做样子,但这个媳妇因为婚前自荐枕席的事,一直被她挟在手里,如今休了再来一个,不说如峰没了亲娘,新媳妇的脾气好不好,她能不能夹得住还是另一回事,也罢,今回且帮她一把,也叫她识识自己的厉害,以后不敢乱跳腾。

    主意既定,蒋老夫人慢慢起了身道:“也罢,还是我老太太去劝仪儿几句,替你们收拾着烂摊子呗。”

    余氏忙伏地谢恩道:“谢谢老夫人!”

    蒋老夫人出了余氏院子,坐上软轿便到了蒋仪院中。此时四处都已收拾好,没了昨夜的狼籍。两个婆子守着门,见老夫人来了忙跪下请安,蒋老夫人也不抬眼,只待软轿进了屋子停稳了,才着两个丫环扶了下来。

    她紧赶几步走到床沿:“我的仪儿受苦了!”

    说着便将蒋仪搂到怀里,又命丫环们:“快掀开帘子我看看,打的怎么样了。”

    蒋仪虽不知蒋老夫人对这件事的态度,但就以经验来看,她也不过是猫哭耗子,那余氏是她招来的,孟家的坏话她没少说,这些年待蒋如峰与蒋仪,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回老夫人,仪儿并未有什么不好的。”蒋仪轻轻脱开了蒋老夫人的腕肘,跪在床上请了安。

    蒋老夫人叹口气,又问道:“吃了没,早起丫环们给你送的什么吃食?”

    蒋仪伏着头并不答话,一个丫环便上前回道:“厨房并未送过什么吃的过来,我们大家都是空口了。”

    “把你们这起子奴才,我问小姐话了,这就你呀我呀的答上了。”蒋老夫人钱再多,饿过的人也在乎一口吃的,最讨厌奴才们多吃多用,这会儿见丫环连自己捎带上,更是生气了:“主子说话奴才随便插嘴,这是什么规矩,自己出去讨打吧!”

    这个丫环往日也在余氏跟前有脸的,今日不过也是想在老太太面前长个脸,谁知却吃了一回瘪,憋着两眶眼泪退下了。别的丫环自知这些东西不敢乱听,听了怕要没命,忙都识趣退下了。

    蒋老夫人眼看着自己的丫环掩了房门,才对蒋仪道:“这会儿有什么委屈,尽管给奶奶说了,我替你出气替你撑腰,可好?”

    蒋仪点点头,仍是跪在床上,泪却流成了河。蒋老夫人见蒋仪身上竟无一处好皮,头肿面胀,心道这余氏也是好恨的手段。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你父亲母亲打你,不过是你做错了事。”蒋老夫人看蒋仪面上软了,便开始谆谆而诱:“余氏小家出身,爱用些手段,我也看不上她,但她毕竟是这家主母,如峰将来掌了家,她就是我如今的地位,是以我也要给她三分薄面。她虽在成婚前便与咱家有些来往,但举止并未逾矩,这我能做证。若有人给了你什么书信,上面传了他们不好的东西,你拿来给我,我替你保管着,也不给余氏和你父亲,你说好不好?”

    “并没有,孙儿并没有见过什么东西,奶奶您信我好不好?”蒋仪退到地上,伏身扯上蒋老夫人的裤脚,虽是楚楚可怜的样儿,但蒋老夫人如今心急的只有那些书信,一旦传到外面,蒋明中的仕途可就完了。

    蒋老夫人拉过蒋仪的手放在她膝盖上,低头抚着她的手道:“自古以来,男为尊,女为卑,女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夫去从子,这个道理是概没有变过的,为何?因为我们女人家见识浅薄,心性不定,所以古话说男人如磬石无转移,女人如蒲草韧如丝。你奶奶我幼年丧父,自幼多遭磨难,成年后容易嫁到蒋家,又你祖父去的早,一生遭人欺凌白眼,族中上下老幼都没有将我们娘俩当人看过,可如今你父亲有了官职,我们在族中也十分有脸面了,族里有什么事情,族长和几位老爷们都要请你父亲前去参详,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个男人,是咱们全家的仰仗,你存的那些东西,被有心的人翻出来,是要害死你爹的,你爹被革职削官,你将来的亲事怎样说,有脸在的人家如何会要你?”

    蒋老夫人见蒋仪面上有些动容,想是自己已说动了她,因而轻轻伸出手道:“你把东西给我,以后就跟我在我院你住着,不管余氏还是你父亲,你不想见就不见,奶奶护着你,养着你。”

    蒋仪仍是摇头:“奶奶,我真不曾见过什么书信,我也知道余氏就是眼看我一日日长大了,怕我出嫁时带走这注家财,才往我身上泼污水来害我,奶奶你可怜我,让我早些嫁人好不好,嫁个穷人家都行,嫁妆我不要的,我立个字据给家里,就说我自愿不要嫁妆出嫁,把钱财都留在家里好不好?”

    这也是蒋仪深思半日后做了的决定,她求求蒋老夫人,弃嫁妆而出嫁,只要脱离了蒋家,事情就好办了。

    但蒋老夫人这么些年的老狐狸,如何会不懂她的打算:“你还是个孩子,心思太过简单,在家里都会受人盅惑,更何况嫁了人,听了外人挑嗦,那更了不得了。况且你如今还小,跟着我在府里,饿不着冻不着的,可不是享了福了,出去嫁个穷汉,一辈子不都完了?”

    蒋仪这才明白了,老夫人是将她当孩子哄了,只怕方才也是与那余氏通好气才来的,如今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以她竟也懒得再回话,冷冷一笑道:“既是如此,奶奶您请回,让余氏来杀了我吧,这样正好一了百了,嫁妆也给你们昧下了,我也省的受这份活罪!”

    蒋老夫人见她软硬不吃,还洋洋一幅瞧不起人的作派,与那当年的孟氏无二,怒道:“你一个女儿家,命都是父母给的,何况还管你这么多年吃穿用度,那一样不是银子,如今竟要一门心思害父母,可见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还不是从根子上就坏了,我父亲不也谋害我母亲么,我正好是有样学样。”蒋仪也站起来回嘴。

    蒋老夫人气的双手发抖,指着蒋仪的鼻梁道:“呸!孟氏教出来的好女儿,你敢这样咆哮祖母,我要到县衙去告你,治你个不孝的罪!”

    说完便背过气去了。

    她话虽这么说,却也不敢去县衙,去了也怕蒋仪扯出蒋明中夫妇毒害前妻的事来。

    至此蒋仪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竟是治的全家上下病的病,躺的躺。奴才们也有了闲隙时的好八卦,真真看了好大一场热门。

    余氏进门几年,从来见蒋仪都是拙拙的,话了不多说,路也不多走,不料想她竟有如此伶牙俐齿一幅好钢牙,深悔自己原来没看透她,竟将个祸害放大了,没有早早除掉。如今既已大了,她又是继母,灌了毒或者打死了,族中必会着人来看,她虽与族长家沾着亲,但人命的事情想必也难以遮掩,就算要遮掩,也要花许多银子,这是她最不想的。

    是以她琢磨了一整夜,临到天亮才想到个好去处。

    话说她娘家有个姑姑,一生未嫁,在娘家呆到中年时,忽而有一天发了魔怔,醒来便自称是观音菩萨前的童子,要家中兄弟给她凑钱造庙,自己好去修行供奉。

    余氏娘家父辈们都在行医,虽是小户,却也颇有些积蓄,是以大家便凑了些,又城中各处化了些,替她在历县城外靠近大山处修了座庵,因那后面山叫馒头山,这庵人也称之为馒头庵,余氏的姑姑,人们也称其为余姑子,法号慧圆师太,那馒头庵偏僻,又这历县城外有处香火旺盛的桃花庵,因百平时少有人去烧香供奉,基本都靠几个姑子自已自足和余氏族中一门人的接济生活。

    如今余氏套了车去求她那姑姑余姑子,欲将蒋仪放在那庵里,叫余姑子严加看管了,再慢慢磨蹉她,磨蹉个三五年再寻个机会治死了,一了百子,自己还不脏手,真是个又好又妙的主意。

    余氏套车走了半日才到馒头庵,这庵依山而建,前面一座大殿,后院就是几个姑子休息生活之处。余姑子正在后院房里念经,穿一件土黄色的僧袍,绑着裹腿,头上包个僧帽,露了来的脖根都是光溜的,显然头发剔的干净。

    她见了余氏自是十分欢喜,忙叫人烧水泡茶,又着人寻些佛前敬过的饼来,要余氏几吃几块沾些福气。余氏自己屋里各们糕点不断,老鼠都吃的比别的屋里出来的更肥胖些,有怎么会看上这点东西,因而只是端了茶微微笑着,并不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