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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尊敬的克拉夫特·伍德教授:

    请原谅我们冒昧地使用这个头衔称呼您,因为除此外很难找到符合身份的词语,来表达恰到好处的含义。

    您肯定会疑惑这封信是否来自于某个头脑混沌之人,以至于在最基础的地方出错,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已知悉您在文登港学院兼任讲师之职,并于慰藉港开设诊所。

    早在今年初春,关于全新手术方式的消息便从王国遥远北方的冰封港口传入特姆河畔的绿林里。

    从某些外行人士带来的离奇传闻中,我们得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进展:有位技艺高超的医生再次对前人从未成功过的难题发起了挑战。

    自先贤第一次对躯体产生好奇,到巨着《人体结构》落成,学界对腹腔的探索从未止步。

    日益丰沛的知识储备,与一筹莫展的现实应用,使这方面的研究一度陷入了令人难堪的尴尬境地。

    不仅关系手术的设计,更有无法克服的疼痛问题,使腹腔手术注定不会如截肢那样粗暴到一个理发师也能想当然地完成,甚至比部分学习了数年的学生做得更好。

    零星几次关于腹腔手术的消息最后也被证明是误传,或干脆就是装神弄鬼的骗徒。所以当来自文登港的消息戛然而止时,我们本以为又是一场不出意外的失望。

    但在几个月的沉寂后,喜讯再次从慰藉港传来,源源不断的船只将亲历奇迹的海员与最新消息送来。那些收藏了您手书“病情告知”的病人,无一不指着如艺术般的完美缝合称赞这种新技术的神奇。

    这使最顽固之人都开始相信那种打破目前僵局的奇迹物质真实存在,使施术者可以在无痛条件下尽情施展有理论指导的手术。数十上百年来的努力终究被证明不是一条死路。

    鉴于这项突破性成果,讲师的头衔与创造者的地位实不相称。

    为推动我们共同的事业发展,承担天父所赋予的解除人类病痛之职责,经诸位教授一致认可,我们希望有这个荣幸为您授予我校名誉教授头衔,并邀请您前来维斯特敏堡脚下的绿茵之地共享美景与知识。

    里弗斯大学是由维斯特敏公爵资助成立的综合性大学,设立包含医学在内的多个学院,拥有悠久的历史与仅次于敦灵大学的学术积淀,以及更开放的研究氛围。

    在预定为今年夏季的学术聚会上,来自各地的学者将在此分享最新的成果,互相交流。同时在这个庄重的场合,业界同僚见证下,由一位身份尊贵的的人物来授予荣誉头衔。

    如果您能抽出时间,毫无疑问,您的成果将成为这场盛会上最明亮的一颗宝石。

    ——里弗斯大学医学院。

    ……

    ……

    一张绘有草木花卉边纹装饰的信件,装在三叶印记火漆封口的皮纸信封里,在今天早上由一位穿着得体的佩剑中年人亲手递到了诊所主人的手中。

    信里的内容无疑是个好消息。

    完成乙醚的制造后,在慰藉港的长时间驻留当然不是因为敝帚自珍、想抱着技术进坟墓,而是为了积攒足够的病例和声名,以万全姿态推广乙醚麻醉。

    他当然想加快进度,快进到招纳人手、成立医院雏形,最后吸引来来学习的人,把专着和实习经验带出去。可实际上是他还在纠结怎么给乙醚瓶控制通气雾化,每天跟“这个怎么倒得这么快”“那个怎么还不倒”的问题斗争。

    虽然看样子这是哪个嗅觉还算敏锐的学院送上门来了,但……未免也太快了点。

    考虑到两地以月计的消息传播时间差,可能早在克拉夫特完成莉丝的肠套叠手术后,第一批载着流言向南的船只就在特姆河流域撞上了消息滤网,受到了一定的关注。

    这说明那边一直有人手在收集这类消息,才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年代的院校为了开个学术聚会那么拼的吗?

    “你好,请问你是……?”克拉夫特浏览完了信中内容,拉开椅子招呼来人坐下。他将信件送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等待收件人读完,感觉怪郑重的。

    “我叫马丁,一位信使,只是负责送信和给您带路罢了。”中年人没有坐下,而是再次向他微微躬身行礼,良好的礼仪习惯让人克拉夫特有些疑惑他的出身。

    要知道作为小贵族后代,克拉夫特自家都没这个意识,养成这样的习惯多半是在什么比较严谨正式且“高贵”的环境里成长或者工作。

    对,就是那套乡下发家土老帽最烦最腻歪、而他们两代后的继承者最喜欢的那种调调。

    本地灵魂尤其地表示一阵不露声色的反胃,之所以老伍德跟同层次的贵族混不开就是因为这个。

    一位知道自己所送信件内容的信使么?

    “真抱歉,你也看到了,如果要留客人住下,这也太失礼了。”克拉夫特向他展示诊所里被帘布分割开后有点拥挤的环境,他又不是一个擅长整理东西的人。算是具备这方面生活技能的只有尹冯,而她还远没学到能自主料理那些文稿器材的程度。

    况且这屋子里还有些部分不适合外人看到。

    他看了眼帘布,那些扭曲的家具仪器已经被打碎成一堆小片埋到了后院,而融蜡般的墙体地板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有关系,我在街对角的旅馆租下了住处,只要教授您做出决定随时可以派人通知我。”善解人意的来客似乎是有备而来,对克拉夫特答应邀请充满了信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无论是喜好名利或一心学术的人,都很难拒绝。

    就算如此,他在离开前也附上了保险似的补充,“里弗斯大学的名誉教授席位并不只是一个轻巧的头衔,无论是学术还是更实际的方面,都值得一去。”

    “谢谢你的提醒,不得不说,我想不出谁能拒绝。”克拉夫特点头表示同意。

    库普将信使送出门外,回到克拉夫特身边,看他心情不错,好奇问道:“是病人的感谢信吗?”

    “不,一个学术聚会。”

    “学术聚会,那是什么?”在他的视角里克拉夫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在书桌前埋头苦干,然后就能批量制造出能订几本厚书的文稿,以及宛如神迹的药剂手术,在学院里也基本如此。

    既然如此,库普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水路去聚在一起搞学术。

    “是的,你可以理解为有人邀请我们去维斯特敏堡那边免费旅行,附带吃喝聚餐和宣传诊所一条龙服务。”

    “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