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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晴空霹雳两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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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暖暖的,可门外的风雪却大了起来。

    呼延锦把给父亲写的信折好,抬头看看花荞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让她回去睡,她偏说不困,要在书房陪着,这会还是撑不住了。

    呼延锦心里涌起浓浓的幸福,从心,到每一个毛孔,最后在他的眼里,结成雾气。

    北风不知跟谁发了火,把它能砸的都举到空中砸下来,时不时听到或远或近乒乓作响,它甚至恨不得,将每一扇门窗都撕开才解恨。

    呼延锦皱了皱眉,抱她回房恐怕不行,外面这么冷,一定会弄醒她。书房里有张软塌,火笼也够暖,呼延锦将花荞抱到软榻上,果然和以往一样,睡得沉沉的,连睫毛也不动一下。

    “小笨蛋,抱去卖了都不知道。”呼延锦微笑着轻声说到。

    可今夜,比暴风雪更令人窒息的,是魏府书房里的空气。

    呼延锦在胡同口见到花荞的时候,易呈锦也刚好回到了魏府里。他脱了大氅就去书房找义父,这个时候,魏谦一般都在书房里看书。

    魏谦有个爱好,就是研究春秋战国时各国的文字,自己收集了不少,经常拿来比对。

    他跟易呈锦说过,各国最初的文字,与当地人的性格、人格、品格有关,对应到大明,那就是什么地方的人,就有什么样的特点,当然,也包括属于他的弱点。

    “义父,您怎么不用蜡烛?油灯光线太暗,伤眼睛。”易呈锦走进书房笑着说。

    魏谦抬起头,看看油灯的灯芯,是有些暗了,笑道:“习惯了,反正迟早都会老眼昏花。你今天一早出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饭吃了没有?没吃叫他们给你拿。”

    “午时吃太饱,现在还不饿。父亲,我今天......是有事找您,一件......大事。”

    “出什么事了?坐下说。”

    “义父,您还记得,当初在门口把我抱回来,是什么时间?我有多大?”

    魏谦皱了皱眉:“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永乐元年二月,时间很好记。那时,你还未足月,头上的囟门还没有闭起来。”

    “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抓住了一位建文帝的妃嫔,建文四年大火之中跑出去两个,当年抓住一个,第二年,又抓住了一个。”

    “嗯......是有此事。”

    “永乐元年抓着的那位妃嫔,被抓时,也是二月,距离她逃出皇宫已经七个月。当时,您发现其中有蹊跷,却没有上报。”

    魏谦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阿锦怎么会知道?他满心怒火,猛的从书桌后站了起来:“逆子!你竟敢偷看我的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他掏出钥匙,就要去开书柜里的暗格。

    “您不用看,我已经把那本册子拿出来了,这两天,我花了不少时间,把它誊抄了两份。”易呈锦往椅背上一靠,似乎胜券在握。

    “你......到底想干什么?!”

    “义父,我只想感谢您。当年,您没有,把我母亲刚刚生产不久这个怀疑报上去,让我幸免于难,您又因为我义母的坚持,收养了门外来历不明的我。”

    “你母亲?你说什么?建文帝的那个妃嫔,是你的生母?”魏谦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他的太师椅上,瞪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义子,仿佛从不认识一般。

    “我已见过我的生父......朱高炽。”

    “建,建文帝还活着?不,这不可能!你撒谎!”

    易呈锦站起身来,在书桌前踱了两步,转脸看着魏谦,似笑非笑:

    “我有必要撒这样的谎吗?义父?我父亲看过我襁褓里带着的转心玉佩,他认得,那时他赐给我母亲的东西。还有,他们找到了,当年把我放在魏府门口的那个接生婆子。”

    魏谦脑子乱成一片,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紧紧盯着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的义子,那个自称是建文帝儿子的陌生人。

    “我知道您有做记录的习惯,本来我只是想,找找当年与自己身世有关的记录,没想到,却发现了义父您的惊天秘密,您这本册子可是个宝藏啊,义父。”

    魏谦渐渐回过神来,突然暗自庆幸,那件事并没有写上去,因为那是家事,家事没必要记录,他不需要找自己的把柄。

    易呈锦之所以说他是宝藏,那是因为里面,全都是朝中大臣的各种把柄,有些甚至足以满门抄斩。凭这些把柄,就算得不到这些人的真心,也能得到他们的假意。

    有些事,假意就够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真心?

    “你现在......”

    “我现在的名字叫朱文至,这是我父亲赐给我的名字。”易呈锦打断他道。

    朱文奎、朱文圭......朱文至?魏谦已经快速整理好全部信息,他已经接受了义子摆在他面前的事实。他问道:“时隔二十一年,建文帝现在要回朝吗?”

    “不,十天前我父亲已经驾崩了,但是我要继承他的遗志,替他回朝。”现在的朱文至双手撑在书桌上,身体前倾,他的脸凑到魏谦的眼前:“您可以帮我。”

    “我能做的,那本册子上都有......”

    “可记录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您在记录上做的小标记,只有您才知道,那都是什么意思。”朱文至忽然展颜一笑,仿佛还是那个,在魏府里跑进跑出的孩子,他说:

    “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抚育我长大的义父,我坐上那个位置,您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包括我的两个姐姐,他们两家人,都成了皇亲国戚,不是皆大欢喜?”

    魏谦心里的天平渐渐有了倾斜。

    今天下午,朱瞻培刚来找过他,他也要自己帮他成为九五之尊,今天晚上,义子摇身一变,成了建文帝生在宫外的儿子,他也要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帮朱瞻培,明显难度更大,就算去威胁那些有把柄的大臣,也是要剑走偏锋,冒着弑杀父兄的罪名,万一出错,便功亏一篑。

    而自己的义子和自己的感情更深,打着建文一脉的旗帜,不但杀人更理直气壮,追随的大臣也会更多。

    最重要的是,只要义子造反,他这个义父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没人会相信,当年他是无意中隐藏了,杨美人刚刚生产不久的真相。

    而又那么巧,

    这孩子成了他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