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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Menu.082 自助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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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直身处黑暗的隧道之中, 所以眼睛反而不太适应这明亮的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 两人才看清眼前的世界。

    “叮铃叮铃——”

    从未听过的清脆声响,让两名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前白猫形状的迎客铃。

    “这是警报声吗,小千?”尤莉煞有其事地捏着下巴说道。

    “不是吧……等等,那边好像有人。”

    有喧哗声从店内传了过来, 吵闹却富有生气,就如同飞舞的生活碎片般带着真切的质感, 而宽敞的店铺内, 每张桌子差不多都坐着客人,穿着各异的人们捧着大碗吃了个不亦乐乎。

    “什么嘛,店长不在就只能吃面了吗!”

    “自己煮面啊,感觉有点麻烦……”

    “这烧豆腐味道还真不错……”

    两人屏住呼吸, 从花架那边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店内的情况,“好多人啊……”

    自从她们离开爷爷收养她们的聚居地之后, 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

    “小千……”身后的尤莉声音隐隐在颤抖。

    “怎么了?”千户转过头看着她憋得通红的脸,“你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你踩到我的脚啦!”

    “……不好意思。”千户把脚往上抬了抬,后退一步,而听到这边的动静之后, 正在店里飞快地收拾着盘子的黄老师唰的一下移到了她们的身边。

    “欢迎光临猫屋!”穿着稍小一号的制服的他明黄色的皮肤都紧绷了起来,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热烈,他对着两位从未见过的少女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店长不在, 只有自助面条,两位客人想要尝尝看吗?”

    按照幸平纯原本的打算,猫屋在学园祭期间本来是要关门的,但架不住店里客人的一再要求,所以就用了自助面的方式来继续营业,而店里的常客——黄老师跟埼玉老师则自告奋勇地在店内暂时帮忙。

    “自助面条?”千户往里看了看,店里的客人都正从碗里夹着白色线条之类的东西往嘴里送去,那迷人的香气,正是从他们碗中的汤里散发出来的。

    那种东西,叫做面条吗?说起来,好像曾在书里见过的样子。

    “是……是好吃的吗?”还没等千户回答,尤莉先伸直了脖子,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其中的渴望色彩不言而喻,“我们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黄老师手上端着只残余一点汤汁的面碗笑道,“想吃的话,就到厨房里来吧。”

    “哦,好的。”

    猫屋的厨房已经被幸平纯收拾得干干净净,经过一番整理之后,旗帜鲜明地分成了两个部分,而一名光头男子正在后边的洗碗台上戴着手套刷着碗。

    “自助面条是让顾客自己动手的,不过看你们的样子……还是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黄老师看着两个一脸懵懂,一直左望右看的少女,十分好心地解释道,“首先要拿好面碗。”

    他指着最左侧摆放着一大堆碗的地方,在那里,穿着家政服的杰诺斯正把洗好的碗堆叠起来。

    “一般像你们这样子的小女孩,拿个小碗就行了吧……”黄老师皱眉看着两人怀里抱着的比脸还大的碗。

    “没关系!我们吃得完的!”尤莉举着手说道。

    “那个……我想问一下,那边的牌子上写的什么意思?”千户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木色纸张。

    “嗯?那个啊?”黄老师瞥了一眼,“不是写的很明白吗?大碗两百,中碗一百五,小碗一百啊。”

    “后面那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呢?”

    “当然是价钱啊,还能是什么?”黄老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末了补充了一句,“嗯,是日元。”

    然后他接着介绍道:“小碗的话,放一团面的话就好了,大碗的话,放两团。”

    “不过……你们两个真的吃的完吗?”他怀疑地说道。

    “没问题的!尤莉从来都不会浪费食物!啊……怎么啦?小千?”被友人拽了一下的尤莉转过身去。

    千户贴近了她,小声问道:“你知道日元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

    “那是货币,货币你懂吗?”

    “不懂……”就差把问号写到脸上的金发少女偏了偏头,“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说……吃这个好像要付钱,我们没有啊……”千户叹了口气。

    “那又怎么样呢?”尤莉不解地看着她,“有吃的不就好了吗?”

    “好吧……”千户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所说的都是无用功了。

    在锅炉所在的地方,漩涡鸣人正往煮面网漏里下面,看着他的动作,尤莉如此问道:“这个面……要像这样倒在这个兜里吗?”

    “嗯,没错。”一直亲身指导的黄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三分钟就可以了。”

    “面汤也随你们开心,爱加多少就加多少,那边的铁桶里装的是热汤,塑料瓶里装的是冷汤。”

    听着他的话,两人在写着热字的铁桶边上拧开了水龙头,雪白的面条逐渐融入在带着鲜甜气味的澄色白汤里。

    “佐料用的青葱还有盐什么的也是自己加,那边还有天妇罗之类的配菜……”

    “那个也是随便加吗!”

    “嗯……”黄老师看着尤莉手上满满当当装着天妇罗的面碗,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你这加的也太多了吧!”

    “噗噗……”尤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再放回去一些?”

    “不……不用了,反正已经夹到你碗里了,没有再往回挑的道理……”黄老师无奈道,“你们就趁热吃吧。”

    “好!”

    将面碗轻轻放在餐桌上的两位少女安安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筷子。

    “这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面啊……”

    “看上去,感觉比芋头好吃呢!”

    饱满可爱的雪白色面条浸润在清澈的汤汁之中,那弥漫而起的水汽与夹杂的清香实在让人享受,早已等待了多时的尤莉狠狠地夹起来一大筷,张大了嘴巴:“啊呜!”

    “你慢点啊!”千户嘴上这么说着,自己却也有样学样地夹起了一筷子。

    第一口进入到嘴里,就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感,呼溜呼溜的热腾腾的面条格外软韧,口感顺滑,嚼劲又恰到好处,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蘸着这清香滚烫的汤汁,温度刚好适口,千户几乎顾不上说话,只是专注于品味舌尖的美妙触感。

    “感觉……感觉面在反弹!”尤莉发出了一声惊呼,口中的面条像在尽力反抗牙齿的咬合一样拼命伸展着。

    这样的面条,即使单吃也很美味,更何况是加入到了昆布、萝卜以及沙丁鱼干的汤汁里面,看上去有些清淡,却带着丰富的鲜甜滋味,令人胃口大开。

    而原本油炸的天妇罗泡一会面汤之后再吃掉的话,一口咬下去会喷涌出满满的汤汁,能同时品味到酥脆与绵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诱人的油脂加上面汤本味的清甜,在饥肠辘辘的远行之后,能吃这样一碗面简直什么都值了!

    “那边那两个女孩……”

    “好厉害啊……”

    “这么一大碗就……”

    在店内客人的议论纷纷中,尤莉摸着鼓鼓的肚子,把脸往前凑了凑,“小千,这个叫面条是吗?”

    “嗯。”

    “以前的人们,都是吃这么美味的东西的吗?”尤莉一脸的不忿,“为什么我们就只能吃干瘪又没什么味道的芋头啊?”

    她们所说的芋头,其实就是之前的压缩食品,只不过是尤莉起的别称而已。

    “你之前不是还说芋头很好吃吗?”

    “可是,吃过真正好吃的东西,就不会那样觉得了啊……”尤莉托着下巴,“我现在连那条鱼是什么滋味都忘了。”

    脑海中的每一个画面,都重播着将这一碗面从第一口吃至连汤都不剩的过程。

    “以前的人们,好像是觉得饮食很浪费时间吧,所以就制作了那种包含各种营养的压缩食品。”千户耐心地解释道,“这样的话,人们只需要每天吃两块就能维持一天的生理需求了,这样下去,他们就能多出很多的时间……”

    “那,多出那么多的时间做什么呢?”

    “做其他的更有意义的事情吧。”千户猜想道。

    “可是,我觉得,能吃这样好吃的东西,那就是最有意义的事情了呀。”尤莉歪着头,呆呆地说道,“我能一直一直一直……吃下去。”

    仿佛是要强调这个词一样,她一连说了好多个一直。

    “而我觉得,面条不止能填满肚子哎……”

    “嗯?”

    “好像……”尤莉捂着胸口,心脏正在那里有力地跳动着,“连这里都填满了。”

    “如果没有好吃的东西来填满这颗心……小千,你说人类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才走向末日的呢?”

    千户哑然地看着她,半天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小千?”

    “我觉得……尤莉有的时候,好像能说出特别厉害的话呢……”

    “哎,有吗?”

    在离开猫屋的时候,她们又听见黄老师喊道:“要交钱的话,请放在门口的箱子里。”

    “钱是什么啊?”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不懂啦……”尤莉傻笑着。

    “你吃了人家的面,当然要用等价的东西来换啊,那个东西就是钱,可是我们没有。”千户愁眉紧锁着,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价的东西……”尤莉在包里掏了掏,将什么东西扔了进去。

    “你把什么丢进去了啊?”

    “我第二喜欢的那两枚螺丝钉。”尤莉很痛心地说道。

    “第二喜欢?第一喜欢是什么啊?”

    “当然是小千啊!”

    “……”

    “小千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面红耳赤的黑发少女用手遮着自己的脸。

    “没什么是什么啊?”

    尤莉这家伙……真的是……

    有的时候能说出很厉害的话呢。

    生命或许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我们总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你看见了花。

    而我看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店长不在的日子,还真是辛苦两位老师了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