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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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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遥隔天清早去上班, 肖樾还在睡, 她起床的时候很注意,但还是惊动了他, 他朦胧地睁开眼睛。

    殷遥小声说:“没事, 你继续睡。”

    他摸到她的手轻轻地拉住了,又闭上眼睛,小半张脸陷进被子里。

    殷遥有一瞬间几乎不想走,内心切实地挣扎了一会,慢慢拨开他的手指,起身下床。

    一整个白天的工作, 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只能在午饭的空隙摸到手机, 给他发消息,一共也讲不了几句话。

    幸好晚上收工不算晚。

    殷遥回家的时候, 肖樾正靠在沙发上看剧本,穿着她之前买的一套家居服,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眼看过来,有点愣。

    没想到她这么早回来。

    殷遥朝他一笑, “换衣服吧, 出去玩。”

    靳绍最近想在酒吧里搞甜品, 殷遥也不晓得那么个赔本地方有什么好折腾,但靳老板很有兴致,于是今晚有个小小的甜品试吃活动, 当然不是对外开放,他那本来也没几个客人,无非是自己弄来玩玩,特地叫了殷遥。

    殷遥挺乐意过去,一方面她喜欢甜品,另一方面,也想带肖樾玩玩,想看他高兴一点。

    殷遥在门口换鞋,肖樾起身问她去哪儿。

    “去吃好吃的,顺便见一下我朋友。”殷遥说,“他店里实在冷清,所以不会有很多人,愿意去吗?”

    肖樾点头。

    换完衣服,发现殷遥还在衣帽间没出来,他走到门边看了一眼,殷遥换了件白色衣服,正拿着包在试,转头问他:“你看哪个好?”

    难得看到她像普通女孩儿一样纠结搭配,皱着眉头的样子……有点可爱。

    肖樾回答:“黑色的。”

    殷遥听了他的话。

    八点多到了地方,果然如殷遥所想,并不比平常热闹多少,仅有零星的几桌,她环视一遍,带着肖樾去了吧台。

    靳绍老远看到他俩进门,眉略微抬了下,等人走近,夸张又做作地朝殷遥笑,像朵大牡丹花。

    殷遥无视了他满脸的灿烂,对肖樾说:“靳绍,这儿的老板,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你不用和他客气。”

    靳绍故作心痛状,“只给人家介绍?重色轻友。” 转头看向肖樾,却已换了表情,淡笑着说,“幸好我认识你,听遥遥说过了,欢迎光临。”

    说着,端一杯酒给他。

    “谢谢。”肖樾接了,侧头看一眼殷遥。

    “你喝吧。”殷遥笑着说,“我都尝过了,今天不碰酒。回去我开车。”

    靳绍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俩互动,心道殷遥这爱好还真没规律,不只脸不是同一型,性格跨度也这么大,之前那个嘴甜活泼会来事儿,这个完全不是。

    肖樾低头喝酒,殷遥注意到那边的驻唱歌手,实在佩服靳绍的喜新厌旧程度,“又换了一个?”

    “是啊。”靳绍有点儿得意地说,“这个长得还行吧?是不是挺像你以前那小模特,都是单眼皮……”

    他口无遮拦,被殷遥狠瞪一眼,讪笑着耸耸肩,叫人给她拿甜品,他自己绕去窗边那桌招呼几位客人。

    殷遥转头去看肖樾,正对上他的目光,他什么话都没说,视线偏移,也看了眼那个歌手,看完继续喝酒,没什么情绪地说:“是挺像的。”

    殷遥:……

    突然就很想揍靳绍。

    周束这一茬好不容易过去了,现在又被翻出来,而她这次完全没话可说,因为该解释的上次都解释过了,说不出新花样。殷遥有点尴尬,低咳了一声,在吧台底下摸到肖樾的手。他没有拒绝,任她握住。

    侍应生过来上了甜品。

    靳绍这时走回来,用他那半吊子粤语叹了一声:“香港难嘅同胞真系腌尖。”

    殷遥猜测应该是他的甜品被挑剔了,她看向窗边那桌,注意到有人也看向这边,是个打扮蛮雍容的短发女人,年纪不好判断,保养倒是不错,脸上很有光泽。

    “你的香港朋友?”

    靳绍叹息:“哪儿啊,贵客,我小舅舅交代的,这几天让我陪着人家玩,”他凑近,也不在意旁边的肖樾,对殷遥说,“那女人老趁机摸我。”他语气懒散,神情中也并没有几分忿然。

    如果是平常,殷遥一定会不客气地损他一句:“看你也挺享受的,干脆从了吧。”

    但今天肖樾在,她会下意识地克制,半开玩笑地说:“那你保护好自己啊。”

    吃了两份甜品,殷遥觉得有点腻,给靳绍提了意见。

    靳绍又弄了一套上来,殷遥显然吃不了那么多,靳绍便让肖樾来尝。

    殷遥提醒道:“他们做演员的,要挺费劲地保持身材,你别祸害他了。”

    靳绍:“这么年轻,新陈代谢多厉害,你操什么心?”

    肖樾倒也不太在意,还真的帮他尝了剩下的甜品,认真给了评价,随口提到某几种食材可以怎样替换,靳绍眼睛一亮,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大哥,你研究这个啊?”

    殷遥:“他比你年轻!”

    靳绍顾不上理她,跟肖樾讨论起怎么改进甜品。

    殷遥反倒成了局外人,但她看肖樾似乎也不厌烦,便不打扰他们,去洗手间给薛逢逢回个电话。

    等她再回来,就见吧台边那两个男人在喝酒,走过去才发现肖樾的脸和耳朵都已经红了,不知道喝了多少。

    他不是这样不节制的人,所以一定是靳绍的问题。

    殷遥看了看肖樾,确定他还清醒,问:“回家吗?”

    肖樾点头,靠近了些,对她说:“我要去洗手间。”他脸庞是淡淡的绯红色,眼睛深黑,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殷遥有一丝心痒,“要我陪你去吗?”

    他摇头,“我没喝醉。”

    “好。”

    肖樾过去了,殷遥转头看向靳绍:“你故意的吧,带他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靳绍淡淡一笑:“这不是替你试试酒量吗?回头带出来玩,也好帮你挡酒啊。”

    “你少操心了。”殷遥低头打开包,去拿车钥匙。

    靳绍顺手往她包里丢了两张名片。

    殷遥不明所以,摸出一张看了下,抬头,“给我这个干嘛?”

    靳绍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靠近她,压低声音说了句话,殷遥脸色就变了,一把推开他:“你脑子没问题吧,拉皮条都拉我这儿来了?”

    “……我就是帮人问问你,”靳绍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这事儿在圈里太平常了,“你要是暂时没打算放人走,也就算了,留个名片又没坏事儿。”

    “你们这些人究竟拿别人当什么呢?”殷遥冷了脸,“货物吗?还带随便转手的?就算我以前找过模特,也没这样对待他们,何况这是肖樾。”

    靳绍看出她是真生气了。

    她曾经说过肖樾不一样,但他没当真,这会儿算是不敢不信了。

    靳绍最受不住女孩子生气,尤其这是殷遥,他有点儿头疼,讨好地说道:“好好好,我错了成吗?”

    殷遥不想理他,撕了手里那张名片扔过去,正要去包里找另一张,肖樾这时过来了。

    “走吧。”他说。

    殷遥缓了脸色,应声:“好。”

    肖樾抬头,视线越过她,正准备同靳绍道别,殷遥没给机会,拉着他就走了。

    靳绍一腔苦水,无奈地叹了口气。

    肖樾这晚确实有点喝多了,一路坐车回去,进屋在沙发上靠了一会,酒意就上来了。殷遥洗完澡见他不动,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肖樾勉强维持住精神,朝她看一眼,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脑袋伏在她肩上。

    “头疼。”

    殷遥皱眉:“谁让你喝那么多?”

    他眼睛闭着,声音低低地在她颈边说:“他让我喝的。”

    难得这么有问必答。

    殷遥看着他长长的眼睫,“他让你喝你就喝吗,傻不傻。”

    肖樾这时有点不清醒,又难受得很,不太像平常的样子,他攥住了殷遥的手指,闷声闷气,“你为什么骂我?”

    “我没有骂你。”殷遥无奈地伸手将他抱到怀里,“靳绍挺坏的,下次不要跟他玩了。”

    说这话时好像忘了明明是她自己带肖樾去的酒吧。

    “你松松手,我给你弄点热水喝。”殷遥说了一句,怀里的男人却纹丝不动,脸甚至往她肩颈那儿蹭了蹭。

    殷遥甚少见他这样无赖的样子,笑了,“你干嘛啊。”

    他不说话,也不松手,微沉的呼吸落在她颈间的皮肤上。

    殷遥也懒得动了,随他这样抱着,也不知道在沙发上待了多久,后来哄着把他弄到了床上,澡也没让他洗,就那么睡去了。

    第二天,殷遥依然要工作,她清早起来没立刻走,在厨房对着肖樾买的那个小锅研究半天,然后找到米,把粥给煮上了。

    临走前去卧室看一眼,床上男人还睡得很沉,大抵是酒劲的原因,任何动静都没能惊扰他,殷遥在床边俯身看了一会儿,想起他昨晚的样子,有点好笑地亲了他的唇,掩上门走了。

    殷遥十点多才看到他回过来的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吃了粥,还特地说了句“粥煮得不错”,殷遥在茶水间喝咖啡,看到这条笑了一下。

    她没有回复,因为马上有拍摄。

    到下午两点,中途休息,想起件事,才有点匆忙地给肖樾发消息:今天家政阿姨上门清洁,大概三点半过来,你看看家里有什么活儿,看着安排吧。

    想了想,又发一条:我书房挺乱的,你让阿姨帮我收拾下。”

    没等到他回复,殷遥也没管,又去工作。

    幸运的是,今天收工特别早,殷遥四点半结束拍摄,没有立刻回去,她去了商场,要买防寒服。

    明后天空闲,她临时有个想法,想和肖樾去金山岭野长城看冬天的日出,因此特地从工作室带走了新购的镜头。

    防寒服好挑,就那么几种款式,殷遥挑了最简单的黑色,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男款和女款,穿上就是情侣装。

    开车回家,六点多就到了。

    殷遥将车停好,镜头和新买的衣服一样都没拿,全留在后备箱里,免得明天又要再拿下来。

    上楼一开门,便能感觉到家里有深度清洁过的痕迹,虽然这几天肖樾住在这,也把屋里弄得挺干净的,但和专业的家政人员相比,肯定有区别。

    客厅没人,殷遥去卧室找肖樾,也没见到他。她转头出来,听到书房有声音,走过去,看见肖樾站在桌前,书房显然已经收拾好,几个空出来的纸袋和盒子放在门边,桌上很整齐。

    殷遥看到敞开的置物格中摆放着她的旧玩具,棕色的软毛小猴软趴趴坐在那儿。

    她有点惊讶地走过去:“你帮我整理的吗?”

    肖樾低嗯了声,转过身,将叠放的两个纸袋递给她:“我不知道这些放到哪儿,你自己放吧。”

    殷遥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要跟他说话,肖樾却没看她,径自走出了书房。

    殷遥一愣,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将两个纸袋都打开,只瞥了一眼,手就顿住了。

    是那些年她和梁津南互寄的一摞跨洋信件。

    还有她给梁津南拍的照片,从他二十岁到二十五岁。

    僵站了片刻,殷遥丢下这些,走出书房去找肖樾。

    他在客厅站着,不知在想什么,殷遥过去牵他的手,被他避开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殷遥没有跟过去。

    “我不是故意看你的东西。”肖樾没有回头,背着身说了一句。

    殷遥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唇动了动,问出一句:“你很生气,是不是?”

    “我不该生气吗?”肖樾忽然转过身,漆黑的眼看着她,“是你说你都扔了,你忘了吗?”

    殷遥没有忘,她确实对他说过前男友的东西都丢掉了。

    她不说话,肖樾的脸色更难看,他紧紧抿着唇,僵了两秒,沉冷的声音问:“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找我?”

    殷遥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过度压抑的声音异常平静,“你藏着别人的照片,为什么还要给我拍照?你为别人做的事情,是不是都打算再对我做一遍?”

    殷遥因这话愣了下,开口解释:“那个盒子是我最近才拿到的,我以为里面装的只是我自己的东西,并不知道有那些信和照片,如果我知道,不会一起拿回来的。这件事我没有骗你,你相信吗?”

    “我不信你。”憋在心里的问题堵得难受,逼得肖樾脱口而出,“你在他结婚的那天来找我,是为什么?”这话已经在心里折磨他两天,那晚从车库回来,他在手机上查了梁津南,一切细节都对上。

    肖樾厌烦这样难堪地向她讨要说法,但现在没法忍住。他眼睛微红,问她:“你拿我当什么?”

    殷遥张了张嘴,发现无从解释。那晚她为什么要去找他,真的和梁津南没有关系吗?她心里清楚,即使后面不一样了,但这个开始,她确实不无辜。

    殷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质问,而她唯一能解释的信和照片,他也不相信。

    这样无法破局的处境让殷遥很不舒服,她心里也莫名生出一股气。

    难道所有事情都只看一开始吗?

    “肖樾,”殷遥看着他,“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如果这么久了,你都不能确信这一点,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客厅异常沉闷。

    两人互相注视着。

    几秒后,低低的几个字打破了静寂。

    “结婚,你想过么?”肖樾微微攥紧手指,嘴唇很轻地颤了颤,“你想过跟我结婚吗?”

    殷遥愣住了,定定看他几秒,笑了下,“你才几岁啊,结婚?”她在这一秒觉得自己对他真的不够了解,他比她想的幼稚,这么轻易就提这两个字?

    肖樾被她的笑刺到了,“你从来没想过。”

    “是,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没想过这个。”谈了几个月恋爱就去想结婚?殷遥觉得自己可能也就十六岁的时候想想吧。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啊,能谈结婚吗?”殷遥说,“一个人的感情也不是只靠结婚证明的,我不会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这是很慎重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肖樾脸色青白,“我本来在你心里就跟周束没什么区别。”

    “你够了没有?”

    殷遥感觉突然跟他无法沟通了,她的感情一再被否认,没想到他直到现在还在提周束,她心里瞬间腾起怒气,“你跟他当然有区别,你比他好看,所以我睡了你,我还喜欢着梁津南,找你就是为了玩一下,你就是想听这个吧,反正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她眼睛微微泛热,被气到了,别开脸,“你这么不舒服,还待着干什么,我又没锁着你。”

    她这话直直戳到肖樾的心。

    他直勾勾地盯她半晌,微白的唇动了动,找着声音,“你让我走就走?你不是很厚道吗,你对周束那么好,送他去美国,你给我什么了?”

    殷遥嘴角微动,眼睛红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几步走到玄关处,边柜上放着昨天带出去的包,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塞到肖樾的手里:“这个人看上了你,跟我要你,她最近一周都住柏悦酒店,你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你,拍电影,拍电视,给你买个影帝都行,去吧。”

    她平静地说完话,看他几秒,转身走去卧室。

    不知过了几分钟,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殷遥在卧室墙边站了片刻,走出去,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提分手,就是……吵崩了,口不择言,两败俱伤(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