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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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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陵南一脚踹过去,对方微微一愣神,随即浑身灵力自动形成威压,小姑娘脚尖连对方道袍都未触及,便被对方袖底一股强劲的疾风扫了回去全文阅读。

    然这一手于曲陵南而言却分外熟悉,当日于冰洞之中,她不知被那脾性古怪的师傅摔了多少回屁股,摔得多了,自然晓得如何应对。此时她虽如倒栽葱一般直摔地面,却不慌不忙,暗地里一提灵力,四肢百脉当中那道异常之气顿时充盈经脉,她腰肢一晃,双手一摆,行云流水般于半空中急转了个弯,脚下蹬蹬数下,宛若疾步上阶梯,用的正是孚琛所授的“云中梯”法诀。

    这法诀简单易学,练得一层,修士踏空而行,脚下自有云梯级级而生,到达达三层以上,则可于半空悬立一柱香光景。乍眼一看有模有样,宛若高阶修士御风而行,只能能唬住凡玩儿,却无法忽悠修士。

    盖因修士自入筑基期后,皆能练得飞行法器,低阶修士平素若灵石充裕,也能买个把飞行符、紫云鹤这样的代步工具,再不济,也还能搭哪位道友师长飞行器的便车,日行千里已是等闲,哪个还会辛辛苦苦去练这鸡肋一样的“云中梯”?

    惟有孚琛这般不靠谱的师傅,才会拿这等无声大用的法诀应付徒儿,也惟有曲陵南这般样样讲求实用的徒弟,才会把个小小的“云中梯”法诀当成宝,为求不摔屁股,而暗地里下了心思琢磨。

    今日一用,却意外地得心应手,曲陵南心中暗暗称道,师傅给教的果真都是好东西。她心里这么一想,对那无故趁之危欺负师傅之便越是不客气,小短腿于空中塔塔几步,顷刻间又跃起,再度一脚踹去。

    那自持身份,也不与她一个练气期弟子一般见识,见她不知死活,只冷哼一声,再度拂袖击去,只是他没想到这练气期弟子竟有些古怪,凌空一脚居然骤然变踹为踏,牢牢一踏,蹭蹭蹭又是几下“云中梯”,拐了个弯避开疾风,竟而挥起一拳朝他脸上打来。

    那修士脸色一僵,自他入修门二百余年,从未见有练气期弟子如斯大胆,竟敢对金丹修士拳头相向。他随手一拨,不怒反笑道:“哪来的野猴子,也敢来琼花撒野……”

    一句话没说完,却见小姑娘虚晃一招,拳头骤然升起,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到他道袍上。

    这一脚力道虽小,可损的面子却大,那修士登时露出怒意,大喝一声:“找死!”,话音一落手一翻转,登时一个刀刃便劈了过去。

    只见紫光一闪,那风刃已被孚琛徒手化去,只见孚琛硬生生接下这招后,脸色便得越发苍白,开口说话也透着一股忍痛示弱之味:“玉蟾师兄,小徒顽劣,不懂规矩,是教导不严之过,请师兄手下留情,待回头定好生教训了给师兄出气。”

    玉蟾真自入派以来,处处被孚琛压了一头,百余年间已不知结了多少小恩怨,滚雪球一般积怨己深,早已非三言两语能断孰是孰非。只是往日孚琛傲慢骄纵却偏生修为精湛,进阶也比他快得多,他只得咽了这口气。故今日一听孚琛负伤回派,修为大跌,忙不迭地便过来瞧瞧热闹。

    他跟孚琛斗了多少年,从未见他这等低声下气过,心下越发肯定留言属实,若非身居主峰,怕早已按捺不住要仰天长啸,张嘴奚落了。

    他虽不能当面把孚琛如何,却能拿他的徒儿开刀。当下一听,冷笑道:“不敢当,文始真带出的弟子,果然与一般不同凡响,本道孤陋寡闻,还从未于派中见诸这般以下犯上,不遵门规的弟子,是不敢领的情,只怕师弟也不能私下教训,要都这样,那琼花要戒律堂何用,要尊师重道何用?师弟,皆是长辈,可不好带头坏了规矩。”

    他话音刚落,孚琛果然面露恳求之色,无奈地低声吩咐:“小南儿,还不给玉蟾师伯叩头谢罪,快快求他网开一面,不要将送去戒律堂。”

    曲陵南正偏着头琢磨着下回踹着老道,脚印得踹得更圆乎,此时闻言,呆呆地问:“啊,师傅?”

    “跪下,给玉蟾师伯谢罪啊。”孚琛一脸痛心疾首。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自家师傅和那老道两之间来回打量,将师傅脸上的无奈痛惜,老道眼底藏也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忽而有些明白了。她走了过去,问师傅:“要给这老道士跪么?”

    “嗯。听话。”

    “为啥呀?”

    “是晚辈,不该冲撞长辈。”

    “就是年纪小不能揍老头的意思么?”小姑娘好奇地问。

    孚琛眼里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意,嘴里却骂道:“让认错就认错,啰啰嗦嗦什么?”

    “是。”小姑娘不敢惹师傅生气,可她还是没想明白,于是跑过去问玉蟾真:“踹不对么?”

    玉蟾真冷笑一声,道:“文始师弟,看来这徒儿不只顽劣,简直忤逆啊!”

    自来忤逆乃是大罪,尤其戒律森严的琼华派,一个弟子若被师长品行评为忤逆二字,近乎判了此要被逐出师门的命运。玉蟾真一来心中恼怒,二来更是不怀好意,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要将孚琛师徒逼入绝境。

    可这师徒二皆非常,一个是狂妄惯了没把他当回事;一个是压根就没听懂他话里的险恶用心。玉蟾真此番做派,好比俏媚眼抛与了瞎子,半点用处也无。

    小姑娘还是纠结于前一个问题,她认真地请教玉蟾真:“请问,才刚踹,是真不对么?”

    玉蟾真冷冷一笑,道:“这等奇葩,连是非曲直都不明,更遑论师道纲常,文始师弟,还真是好眼光。”

    “多谢师兄夸奖。”孚琛谦虚一笑,转头骂曲陵南,“还不认错,拖拖拉拉作甚?”

    “可是师傅,不明白错哪了啊,这可怎么认呢?”小姑娘困惑地皱眉道,“拜师的时候,不是答应了要凡事以师傅为先,一心一意为师傅打算么?难道旁做弟子无需如此?”

    她仿佛还嫌不够乱,转头问那两名赶车的年轻弟子:“们做徒弟不是这样的么?”

    这两名弟子不过主峰上的挂名弟子,尚未有资格拜入哪位真门下,当着两位金丹峰主的面,且掌门师尊此时说不定便以神识窥探这一切,便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说半句不遵师道的话来。此时虽然心中叫苦,面子上却不得不客客气气道:“师妹说的是,事师如事君,师恩大如山,派弟子,不用说,自然事事以孝心为先。”

    “那不就结了,”小姑娘大惑不解地问,“既然大伙都觉着师傅最重要,怎的把欺负师傅的老道士踹了一脚,反倒是不对?难不成下回见着这等事袖手旁观,任凭师傅被胖揍一顿,也只当没瞧见?”

    她无所谓地抬头问她师傅:“师傅师傅,到底要怎生做好?是现下认错,往后再不管死活,还是现下不认错,往后还照料?好歹说声,好照办啊。”

    孚琛瞥了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玉蟾真,心里笑得打跌,暗忖个老匹夫想趁之危?本道君不用动一根手指头,本道君的徒儿就能兵不血刃把气个半死。

    他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不露半分,反而呵斥道:“胡扯八道些什么?!回去给抄《琼华经》一百遍,不抄好不许出房门!”

    小南儿沮丧地垂下头,孚琛又万分抱歉对玉蟾真道:“对不住啊师兄,这徒儿都叫惯坏了,不大懂事,您大不记小过……”

    “这话可不敢当,令徒巧言令色,巧舌如簧,怎会是不懂事的顽童?分明是居心叵测的孽徒,小小年纪便如此,长大后焉是善类?舍不得教训的话,不若本道替代劳,带回去好生管教一番如何……”

    此时一个柔和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他,“玉蟾,不过一个黄口小儿也能让气急败坏,这些年的修为可都哪去了?”

    玉蟾真脸色一变,躬身道:“弟子不敢。”

    那声音又道:“孚琛,外历练这么久,便只教会纵容徒儿目无尊长?依看,这数十年也白历练了。”

    孚琛不敢造次,忙收敛脸上故作的哀容,躬身道:“弟子知错。”

    “一个两个都不是小孩儿了,怎的一见面都还是那副争糖吃的模样?唉,传出去,看二后辈面前还如何有脸。”那声音极为亲和,便是责难,也犹有三分温柔,他不动声色,却令这两名金丹修士惭愧地垂下头,便是曲陵南事不关己,也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不懂事,竟这么大年纪,还令这般好师长为己担忧。

    她猛然间想起,自家师傅整日里装和气,不就是学的这位么?可惜师傅学得阴阳怪气,与这声音的主相比,简直邯郸学步,不可同日而语。

    “这女娃儿,便是收的小徒弟?”

    曲陵南懵懵懂懂地站着,那声音奇道:“怎的也受了伤?咦,为何才练气期一层?”

    “启禀师傅,小徒乃是因上古冰洞内,助徒儿杀榘螂怪破阵时所伤。”孚琛恭敬地回答。

    那声音欣慰得笑出声道:“临危不惧,这女娃儿倒是真大胆。”

    孚琛微笑道:“是,她也就这点愚勇尚佳。”

    “不错不错,这徒儿,倒比的徒儿收得好。”

    他这话一说,孚琛与玉蟾同时道:“弟子惶恐。”

    “罢了,说句玩笑都受不住,们俩真是越发无趣。小娃儿,抬起头来,让太师傅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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