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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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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文淙的贴身侍卫叶七急步登上凉亭,低声汇报,“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洛珏惊讶道,“太子怎么来了?”

    沈北岐瞳仁微转,“还有多久到?”

    “此刻已至兴安坊,大约一盏茶功夫便到。”

    花厅内,沈璃安坐在案几之后。

    饭食都已被撤下,换了爽口的瓜果和消食的山楂茶来。

    沈璃坐在临近门口的位置,沈北岐进门时一眼便瞧见了她。

    此刻,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与适才在花园中活泼灵动的沈璃,简直判若两人。

    任娇蕊看到沈北岐的身影便眼光一亮,待看到他一进门就注视着沈璃,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时,又抓心挠肝般难受。

    “太子殿下驾到——”

    一道尖锐洪亮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跨进花厅,刚刚还在谈天饮酒的宾客霎时安静下来,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萧文灏几步上前,将洛老太君扶起,“老太君快快请起,今日您可是寿星,怎么能拜本宫呢,大伙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沈璃随着厅中众人一同起身,太子尚未落座,她也只得和大伙一样,站在原地候着。

    “皇兄——”

    萧文淙笑着迎上前,脚步略微不稳,眼神却干净清澈,仿若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皇兄,您要来也不告诉臣弟,早知道臣弟就和您…一块来了…嗝…”

    萧文淙打了一个酒嗝,太子微微皱眉道,“三弟,你这是饮了多少酒,喝成这样?老太君寿宴,你怎可如此失礼?”

    洛珏面色端正,站在一侧赶忙作揖道,“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肯光临寒舍,已是荣幸之至,能够尽兴而归便是最好,何来失礼一说。”

    “对对对,”文昌侯洛全良应和道,“太子殿下既然来了,请上座吧!”

    萧文灏朗笑两声,“这怎么能行,今日的主角是洛老太君,本宫岂可喧宾夺主?”

    不顾洛老太君与洛全良再三相让,萧文灏执意在男席一张无人的案几之后就坐,恰好与沈北岐邻桌。

    太子萧文灏素有恩惠上下的贤名,只是这贤名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沈璃无法臆测。

    那日在画舫之上,她亲耳听到,太子在与琳琅……那个时,不仅以皮鞭抽打琳琅,更是发出如野兽般的狂笑与怒吼。

    那个声音,她每每想起总觉心惊胆颤。

    此刻再看到太子脸上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时,她只觉讽刺至极。

    不过,太子为人究竟如何,与她到底没什么干系。

    想来也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去伪存真,活得自在坦荡呢。

    她在沈府为了生存,尚且伏低做小,更遑论太子与三皇子这种高高在上之人。

    他们若不小心谨慎失了分寸,便是阶下之囚,人头落地。

    “沈家三姑娘?”

    一声轻唤拉回沈璃飘飞的思绪,意识到是太子在唤自己时,她赶忙站起身来。

    “是,臣妹在。”

    “你过来。”隔着薄如蝉翼的纱帘,太子含笑朝她招手。

    沈璃瞥一眼坐在前侧的杨氏,杨氏深深望沈璃一眼,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

    她深吸一口气,绕过纱幔,站在距离太子案几几步之隔的位置停下脚步,福身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听说,你适才弹奏一曲“平沙落雁”,琴音萦绕,满殿飘香,不知本宫可否有耳福,得沈三姑娘再次弹奏一遍?”

    萧文灏目光平和,不掺杂任何情绪,施然落在她身上。

    可沈璃却莫名心惊,总觉得这双看似波澜不惊的双眸下,涌动着如同毒蛇般狠辣的心思,仿佛想要将她牢牢攫住。

    她正思索着如何得体又不过分的拒绝时,沈北岐率先开了口。

    “太子殿下,惊鸿琴乃是先皇所赐,为防今日人多手杂有所闪失,已经派人将琴先行送回府中去了。”

    言下之意,惊鸿琴已被送走,再次弹奏就免了吧。

    萧文灏不动声色,面上依旧笑着,“无碍,洛老太君素来爱琴,府中又怎会只有惊鸿这一把好琴?”

    他将视线转向文昌侯洛全良,“洛卿,府中可还有其他琴,能借沈三姑娘一用?”

    “有有,微臣这便派人去取。”洛全良急忙附和道。

    垂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沈北岐面色凝重,桃花眼中泛起丝丝寒意。

    洛珏向沈北岐投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招来身后小厮耳语几句。

    萧文淙则趴在案几之上,鼾声大作。

    洛琤再粗枝大叶,此时也窥探出气氛有些不对。

    联想到上次在画舫中,太子虎视眈眈盯着沈璃瞧,洛琤心中瞬间明白过来,一时也为沈璃担忧。

    太子想要拉拢沈北岐,联姻便是最简单且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只可惜,太子已近而立,东宫早已有了太子妃林氏。

    且沈家嫡女沈芷嫣只有十六岁,外祖又是杨太傅,断不会同意沈芷嫣入东宫为侧妃。

    太子纵然有心,却无计可施,因为一个不小心便会弄巧成拙,反倒得罪了沈杨两家。

    而沈璃却不同,不过一个义女,沾了沈家的光,能够被纳入东宫,便是天大的福气。

    思及此处,沈璃只觉今日这琴她不能弹,也不想弹!

    另一侧的杨氏也有些悚然,莫不是太子对沈璃动了心思?

    可沈璃早已非完璧,若被纳入东宫,定然要被嬷嬷验身,届时沈璃的糗事将被公布于众,沈家必然要遭受非议。

    芷嫣与睿王家的婚事已然谈妥,这期间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杨氏心中思量着,得赶紧找个人将沈璃嫁出去,这件事一天都不能拖了,要越快越好!

    “沈三姑娘?”见她一直不出声,萧文灏再次问道,“可愿再为本宫弹奏一曲?”

    沈北岐正欲发作,另一侧的洛珏握住他的手臂,手下微微用力。

    沈璃轻笑,“太子殿下有此雅兴,臣妹定当效劳。”

    她微微欠身,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

    “紫鸢…”

    听到沈璃轻声唤她,紫鸢一愣,今日姑娘一直将她晾在这,一句话都未曾对她说过。

    她赶忙凑上前,沈璃开口问道,“你告诉我,我还能不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