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七品芝麻官(下) > 第三十章谷家疯婆子

第三十章谷家疯婆子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234.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大小民宿、客栈均住满外地旅客,泉州的地方官员们纷纷表达愿意接待孙大人的心意,最后,孙大人决定住在怀青家里。

    没想到孙大人和蕥儿一见如故,一个没把对方当大人,口口声声喊孙爷爷,一个没拿她当外人,从早到晚丫头、丫头喊不停,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种说不清的缘分。

    那天,怀青很有技巧地将谷嘉华与丁伍郎、邵千的事给捅到孙大人跟前去,但对邵千等人的处置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只关押几天就将人给放出去。

    孙大人命人暗地调查,得知关关和怀青的关系后,抓了怀青来问话:“邵姑娘对宋大人仁至义尽,宋大人竟是这样帮邵姑娘讨公道的吗?”

    怀青面露难色“谷尚书本是晚辈的恩师,那年赴京赶考,得恩师多方照顾,今年进京面圣,得知恩师病重,晚辈进谷府时,恩师已经口不能言,在下知恩师心中放不下女儿,便允诺会好好关照谷娘子。

    “那时,适逢沈家欲休弃谷娘子,晚辈私底下了解,知道谷娘子某些行事作为为沈家所不能容,也不便为她讨公道,只能多方周旋后以和离收场。

    “谷家有奴仆在京,可谷娘子坚持与我回泉州,想起恩师德惠,晚辈只能勉为其难同意,却不料谷娘子似乎受和离之事所伤,性情大变

    “也是晚辈不好,一门心思想要开枝散叶,为自己这房留后,可谷娘子身子已伤晚辈想,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白,便与谷娘子商量迎邵姑娘为平妻,没想到谷娘子”

    说到这里,怀青刻意停顿,面上满是无奈似有难言之隐。

    孙大人不再追问怀青这里得不到的答案,改向蕥儿寻求答案,她毫不隐瞒,一口气全给了。

    蕥儿说:“大哥和关关早已经论及婚嫁,谁知道合八字的同时,赐婚圣旨到,大哥不得不委屈关关。但谷娘子心有芥蒂、手段尽出,几次想害关关,上回还花钱买通盗匪要毁关关清白,大哥害怕了,只好让谷娘子暂时搬出府里。

    “过去谷娘子与沈家妾室斗法,灌别人绝育汤,没想到自己也着了道,杨大夫说她此生再也无法生子。但谷家香火不能断,大哥善心,领养一名孤儿入谷家祖谱,以续谷家香火,而宋家这边,大哥希望能够娶关关为平妻以传香火,谷娘子不肯,关关也不乐意在婚事上勉强,二哥只好上京求医,希望能够治愈谷娘子的病。”

    这些话都不完全真实,但都有人可以为证。

    查出两个被杖毙的丫头不难,那四个假和尚还牵扯着人口贩卖官司,盗匪关在牢里,邵千之事是他亲耳所闻

    一桩桩、一件件,全将矛头指向一处——谷嘉华性情阴沉、心肠歹毒,皇帝将她赐婚宋怀青,是亏待这个一心为朝廷办事的好臣子。

    年终庆最后一天,最新消息传来,谷嘉华与人苟合!

    事情闹得很大,在众目睽睽下,怀青领一班衙役将事发的客栈团团包围,两个仆妇进屋,用被子将谷嘉华层层裹起送回家,而奸夫陈音则身形狼狈、衣衫不整,被拖着离开客栈,审讯经过如何,外人并不知晓。

    但夜里,怀青跪在孙大人跟前求道:“万望大人将今日之事忘记,谷娘子是因为我坚持若她不能为宋家留下后代,我必迎娶关关一事给气着了,才会怒极用此事报复我”

    说到这里,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垂头丧气,一副有苦只能硬吞的样子。

    孙大人叹气道:“不觉得皇上亏待了你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娶妻耳。”

    这话说得无奈,却也教孙大人义愤填膺,住到宋家多日,府里和乐融融、一片安祥,但只要提及谷嘉华,人人都是噤若寒蝉,吓得不敢言语,那女子在短短时日内,教满府上下这样恐惧,可见得她并非一般女人,何况还用自己的页节来报复宋怀青想迎平妻,这是哪门子妇德?

    他也怕是宋家的一面之词,曾派人四处求证。

    和谷娘子身边的徐嬷嬷打过交道的人,无不指控她恶毒刻薄、生性狠戾,而府里下人被打、被发卖的事,短短几天便发生数起,连被过继到谷家的嗣子提起这个姊姊,也吓得不敢多说话,这样的女人,岂是良配?

    为赶回京里过年,在年终庆结束的隔天,孙大人收拾行囊,带着满车的战利品起程,关关好意让娟娟随着孙大人回京,明面上是帮孙大人指导府上几个孩子,私底下却是让她到京里去鼓吹幼儿教育——关关有意思把育才幼教社开到京城里。

    送走孙大人,原本被捂得密密实实的苟合事件,在短短三天内,传遍泉州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那四个拐卖小孩的假和尚,关关三下两下就套出口供、找到证据、定下罪名,再骄傲一次,她这位知名律师擅用的专业手法都还没用上,人家就认了,她真的不是普通强。

    随着假和尚的判刑,谷嘉华毒害关关的事被翻出来,且她为灭口,杖毙两个丫头的事浮上台面,小梨、玉珂的家人抬棺抗议,一时间,谷家大门热闹非凡。

    到最后虽然赔钱了事,但谷嘉华的恶毒形象已经深植人心。

    加上邵千、丁伍郎事件,件件都指向谷嘉华,她的恶行已经多到罄竹难书。

    谷嘉华成为泉州人的笑谈,但宋家却闭门不敢多言,毕竟是皇上赐的婚,旁人可以议论,身为宋家人若是胡说八道,说不定会冠上抗旨罪名。

    怀丰回来了,说开春后御医将会到泉州,届时让他们替谷嘉华看完病,无子西瓜的故事就可以大力放送。

    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所以这个年,宋家这边快快乐乐、好吃好玩的天天有。

    这回,关关和蕥儿赚得荷包满满,自然乐得对下人大方。她们给红包不是算几百钱的,而是一两三两五两往外发放,员工的年终奖金更是多到让他们赌命也要为关关、蕥儿效劳。

    吕文华用年终奖金买下新宅,安置爹娘和儿子,见他家境日渐变好,说亲的人多了起来。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怀丰、蕥儿身上,怀丰甭说了,宋家长辈人人算计着呢,但怀青就是有本事让他们窝里反,让几个姑娘先打成一团,最后补上一句:“怀丰娶的新娘,必须要温良恭俭、处处退让,否则怎能与谷娘子相处。”

    谷娘子!那个会买凶杀人、放蛇咬人、杖毙下人的毒妇?想到会有这样的嫂嫂,拔得头筹的女子却步了。

    至于蕥儿,初尝女强人的滋味,她怎肯把自己给嫁出去,婚事拒了一门又一门,倒是吴卫身上的衣服簇新,包包、鞋子更全是新的,明明有雅客小筑的设计风格,却偏偏找不到雅客小筑的标签颇让人玩味。

    至于谷家那边,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精彩绝伦。

    先是有丫头被活活打死,从后门偷运出去,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什么时候谷家后门窝了几个流浪汉,以为要运送什么好东西,硬是把人给拦下,白布一翻

    天!是尸体,吓死人了!

    这事发生在大年初三,事情传出,那些把女儿、儿子卖给谷家的,一个个上门哭着闹着求着要见见自己的儿女,深怕孩子早已不在人世。

    这件事自然是闹大了,想想大年初三,一群平头百姓挤在谷家大门口,什么难听话传不出来?

    “谷娘子是妖啊,专吞男女精气,咱们家儿子女儿肯定是没命了,才没办法见父母一面。”

    “之前就有算命的说,宋大人今年定有重大波折,要是娶了这样的女子,怎能不波折,皇帝啊开开眼,宋大人是好官啊,您不能这样折腾。”

    “呸,她这种到处与人苟合的**女子还想嫁给宋大人?陈音是不小心被发现,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几个呢。”

    “门里那个下贱胚子,把我儿给还回来啊”两扇门被敲得碰碰作响,大有要破门而入的气势。

    这段日子里,谷家的下人个个人心惶惶,主子被发现与人苟合,气得满屋子摔东西、吼叫怒骂、打杀下人,那些大丫头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听说,昨儿个死掉的那个丫头不过是说错一句话就被活生生打死,这日子是不能过了呀。

    因此一大早门外的折腾,让几个下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以为求生有望,有人悄悄将门栓拔开几分,有人刻意在府里制造混乱,所有人都希望趁着这团混乱离开谷家。

    不多久,门栓被拍松了,一个用力撞击,大门打开!

    几十个人就这样一路闯进宅子里,见状,徐嬷嬷吓得不知所措,看着他们有人持棍、有人拿棒,她急急冲进谷嘉华屋里,命令绿杨、新燕移来木桌子,把门给挡上。

    徐嬷嬷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那些暴民马上要闯进来了。”

    花隐用力咬唇,说道:“小姐,我去请宋大人派人把这些暴民给驱逐了吧。”

    “还能出得去吗?外面满满的都是人!”新燕没见过这阵仗,吓得哭了,谷嘉华心烦意乱,反手一巴掌甩过去,新燕脸上顿时多一个鲜红掌印。

    花隐与星临互视一眼,下定决心,双双跪在谷嘉华跟前,说道:“主子,我们去吧,翻窗子从后门出去。”

    谷嘉华不愿意在怀青面前示弱,但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花隐与星临便快步走到屋后,搬来椅子、翻过窗户,悄悄从后门离开。

    她们疾步奔行,半路上,花隐突地停下脚步,提起勇气,转头对星临道:“星临,我知道你对主子忠心耿耿,但我不行,我还有弟弟,我死了,弟弟年幼无依”

    话未竟、先哽咽。

    她早已背主,之后几次的预先示警已经让主子对她起了疑心,自己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主子身边没有人可以递补上。

    不料星临冷笑。“忠心耿耿?没有了,早在主子打死玉珂那天就没有了!”

    她和玉珂亲如姊妹,过去多少次,她规劝玉珂别为了主子什么都不顾,玉珂才是那个忠心耿耿的,结果下场如何?

    视线对上,两人一点头,明白了彼此心意。

    衙门休沐,她们来到宋家大宅,守门的管事进去禀告后,才领她们进屋。

    走进大厅,怀青、怀丰和关关、蕥儿都在,星临和花隐双膝跪地、伏地叩首,她们把谷家发生的事叙述过后,请求怀青派人去镇压。

    怀青微笑道:“身为父母官,是该管这档子事,不过今儿个是过年休衙,有事还是等到过完年后再说吧。”

    这件事他可是用上心思,煽过不少风、点过几把火的,怎么可能轻松放过?

    花隐与星临再次对视,花隐伏首道:“等不及了,主子这两天就会对关关姑娘下手。”

    什么?还来!蕥儿一下子蹦起来。

    她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上次苟合之事,原是陈音要抓住必关将她溺毙,想想看,云湖商业区年终庆最后一天,主事的关关死在云湖里,会有多少不祥传闻跑出来。

    幸得花隐示警,甫从京里回来的吴卫,悄悄地窜进陈音屋里,给他喝了点好东西,而谷嘉华因为心头不定又怕被人看出端倪,把所有仆婢全赶出去,恰好方便吴卫的兄弟动手劫人。当然,她也吞了些稀罕物品,不多久,咿咿呀呀、苟合之事便发生了。

    闻言,怀青凝声道:“她要怎么做?”

    “主子已经开始疑心于我,现在与徐嬷嬷论事时,会将我们全都赶出门外。不过徐嬷嬷当家的领了几个男人住进府里,这两天经常往外跑,奴婢曾经在幼教社附近见到他们。”

    她把目标锁定幼教社吗?很好,孙大人正想把练习本推荐给皇上,如果幼教社失火那么,他也只好帮着再添上一把。

    怀青起身说道:“走,我同你们去看看。”

    “我也去!”蕥儿想凑热闹。

    “不行。”怀丰拒绝,女孩子家掺和什么,他对怀青道:“大哥,我去让吴卫他们几个换衣服跟上。”

    “好。”

    关关没说话,可是脸上写着: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怀青宠她,但是再宠,也不会把她的安全置之度外,他走上前,揉揉她的头发,笑得有点腻人“别去,等我回来,会巨细靡遗说与你听。”

    没有过分的动作、没有特别的语句,但两个人一个对视、一句轻言细语,就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甜蜜,这才是爱情,不是占有欲。

    “好吧,我等你回来。”她有点闷,毕竟现场live总好过转播。

    “有空的话,做点拔丝地瓜,我想吃。”怀青道。

    那是她为他做的第一道菜,后来他忙、她更忙,再后来他们有了使唤的下人,做菜小事用不着她出手,但不管经过多久,他记忆里最深刻的,依旧是那道甜得让人难以忘怀的菜,依旧是那个在饭桌上轻易掳获他的女人。

    与谷嘉华面对面,怀青、怀丰看着她的脸。

    为谣言所苦,谷嘉华痩得厉害,她的脸色惨白,她的颧骨高耸,美丽的容颜里多了刻薄严厉,她望向怀青的双眼,再没有半分掩饰,她让他看见自己露骨的满心恨意。

    “是你做的!”她一开口就是恨。

    怀青明白,她指的是陈音之事,他没有分毫犹豫,点头认下。“是我做的。”

    “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她要查出谁背叛自己。

    “很难理解吗?他会贪图你一百两银子,怎么不会为我的两百两银子动心?何况我还让他有幸品尝京城才女的滋味,比起你、我给的条件是不是更吸引人?”他不会出卖花隐,他还需要暗棋。

    他这样算计她?那个温和宽厚的男人变了、那个一心想报恩的男人残忍了,都是邵关关的错,都是她改变他。

    “宋怀青!”

    “如何?”他脸上笑着,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望住她的目光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冽。

    “你变了。”

    “我没变,我始终是那个宋怀青,只不过我习惯用好对待好人,用恶对待坏人。”

    “在你眼中,我是恶人?”

    “是。”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你为什么要替她来对付我?邵关关哪里比我好,她不过是贱婢出身,她什么都不会,她没见过世面,她没有才情、她连美貌都算不上,这样的女人,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他没回答她的话,却反问道:“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感觉到挫折,觉得被打击了吗?”怀青静静凝视着她。

    谷嘉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不知道如何应对。

    须臾,怀青莞尔道:“是的,你感觉到了,所以你用加倍的恶毒来反击,发泄心中怨念。

    “今天如果换成关关处在你的位置,她的解决方法不一样,她会把流言化作嘴角一抹轻笑,她会将挫败当成登高的台阶,她会把痛苦当成通往成功的磨练,就算闯不过、打不赢,她也会说:无妨,何处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说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

    “她是那样豁达的女子,有机会便抓住机会,没有机会也不会去折腾别人,这是她和你最大的不同点。”

    “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真有这么好?”谷嘉华眼底满满的不屑。

    “没错。她贫穷,所以立志过好生活,但是她有了银子,想到的不是自己吃好穿好住好,而是先办了幼稚园,给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机会,企图改变他们的人生。

    “她有下人,但是不打不骂不对他们耍威风,她从不认为谁卑贱,她总说世间人人平等,下人们不过是用劳力换取未来,和她并无不同。谷嘉华,你比不上她、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丢下话,他转身道:“怀丰,外面的人让你处理。”然后走出谷家大厅。

    “是,大哥。”怀丰应下,转头问:“谷娘子,请问你打算怎么做?是让他们继续在这里闹,把能抢的抢光、能砸的砸光,还是直接给点银钱,让他们把家人给领回去?”

    “我为什么要对那些贱民妥协?”

    谷嘉华高傲地抬起下巴,要不是他们那些贱民的存在,她今天不会输得那么惨,她是堂堂尚书府千金,何必与他们周旋。

    怀丰没反驳她的话,只是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把衙役带回去了,这件事情,就请谷娘子自理,本官处理不来。”

    见他要离开,徐嬷嬷急急拦住怀丰,她当家的已经被打破头,现在还出不了门寻大夫进府诊治,再耽搁下去,谁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她跪地哭求道:“宋大人,你就帮我们一把吧,把那些暴民给轰出去。”

    “暴民?他们一未杀人、二未掳人,如果要称暴民,这屋子里倒有几个。”他冷讽道,连最后的面子也不顾了。

    见怀丰态度坚定,徐嬷嬷只好转身去求谷嘉华。“小姐,咱们先忍住这口气,日后再讨要回来吧!”

    还想讨要回来?果然贼性不改。怀丰冷冷看徐嬷嬷一眼,心想,怎么替这个老虔婆谋个“前途”

    徐嬷嬷求上老半天,谷嘉华终于松口,徐嬷嬷急忙进屋,拿出下人的身契和几百两纹银。

    怀丰让吴卫接手,出门去处理那些“暴民”

    望着怀丰的背影,谷嘉华气恨难平,她咬牙切齿、喃喃自语:“宋怀青,你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后悔这样待我!”

    元宵刚过,公门开衙,幼稚园开学。

    年终庆过去后,商业区的生意冷淡许多,但名号已经打响,许多百姓把云湖商业区当成旅游、购物胜地,所以就算生意清淡,也不会比其他街上的商家差。

    在年终庆的表演后,幼稚园里的学生居然大爆满,这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关关得开始筹建新学堂。

    依怀青的意思,既然要做就做大一点,从幼稚园到小学、中学到大学,一次规划出来,这让她又得忙上好一段时间。

    晚上,怀青拿到京城来的密信,是七皇子燕昭寄来的。

    怀丰和七皇子顺利建立交情,两兄弟经常与七皇子书信往返,他们讨论朝廷大事,研讨“在位之人才不足”的议题,并经由七皇子的口向皇帝建议:诚能使天下之才众多,在位之才方可以择其人而取足焉。

    这个建议,融合孙大人从育才幼教社得到的经验,使得皇帝更看重宋家兄弟,皇帝甚至下令娟娟入宫,教导几个年幼皇子。

    怀青走进关关屋里,满脸喜色,他把信放在桌上说道:“皇上勃然大怒。”

    “为什么?”关关讶异。

    “有七皇子帮忙,京城里外已经传遍谷嘉华不孕、以及她在沈家做下的恶行,再加上孙大人亲眼所见的种种事迹,让皇上对促成这桩婚事,极力赞扬谷嘉华端庄贤德、温良恭俭的五皇子发了一顿脾气,只不过圣旨已下,无法收回。”

    “现在皇上也觉得亏欠于你了?你全心为朝廷,朝廷予你的,竟是一个惹得家宅不宁的恶妇。”关关笑道。

    “可不,现在得让皇上对我更愧疚一点,关关,你把十二年教育大计给订下来,策划成书,我要把它呈给皇上。”

    依他对皇上的认识,此事之后,皇上定会派人至泉州秘密调查,也许得想个办法,让谷嘉华再闹上一闹。

    “你指的是青丰书院?”

    “对,幼稚园三年,重在启发、引导,诱使孩子对学习产生兴趣;小学四年,重点在于基本的读写算以及知识摄取;中学两年,目的在加深知识与学习能力,探索自己的兴趣,以备日后选择行业;大学三年则行专科教育。”

    关关失笑,他竟把自己的话记得那样牢。

    不过,也是该找时间把这些订下来了,除知识学习之外,还得注重体能训练,有强健的体魄支持,才能完成良好的学习,免得像现在的文官,一个个比斯文、比体弱。

    当然,大学那三年才是重点,准备参加科考的不在话下,自然要学习治国治民之道,但学农的除专业知识外,还得有田可耕、可以亲自操作,学一些栽培技术与发展精致农业;至于学医的,最近怀青、怀丰正在忙的药圃,正好可以提供实习经验。

    而学商的除了管理经营、算帐计算成本利润,还得实习,而商业区的那些铺面恰恰可以作为学生实习的场所。

    这将取代现代普遍的学徒制,让学徒再也不必过非人生活,不但无法赚钱,还得为学那门手艺,当师父的免费劳工,连师娘的肚兜、师娘儿子的尿布都得洗,万一碰到坏师父,被奴役七、八年后,还学不出个所以然来。

    “知道了,我会好好写。”

    怀青满足微笑,揉揉她的头,这动作一开始是想挤压出她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现在已变成是单纯的宠溺,他对她的感情一天天加深,他早就知道,自己离不开她,早就深信,自己重生一回,是要弥补与她的擦肩而过。

    他,很爱、很爱、很爱她。

    “大少爷、大小姐,不好了!”小苹从屋外飞快奔进厅里,口里大声疾呼,打破两人的亲昵。

    怀青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开口问:“怎么回事?”

    她手里拿着一迭练习本,那是关关让她去吕文华那里取回来的。“星临被拦在门口,奴婢碰见她,她让我转告大少爷和小姐,她们弄错了!不是幼教社,那边今晚要烧幼稚园!”

    “什么!”怀青一急跳了起来,幼稚园堆满练习本和故事书,若是起火,肯定会火势猛烈。

    “有老师在那里轮值,糟糕,不知道她们睡了没?!”

    “你去通知二少爷,令他领府里下人和衙差去幼稚园那边帮忙救火,如果对方尚未动手,就埋伏起来准备逮人。”怀青下令,希望对方尚未动手。

    “是。”小苹领命,快步下去。

    怀青拉着关关往蕥儿屋前跑去,这些日子,一有空吴卫就会在她屋前闲晃,果然他们跑了十来步,就发现吴卫。

    “吴卫,你带人去幼稚园那边看看,救人救火为先,如果能够逮到凶手的话,再好不过,如果不行也无所谓,人命为重。”

    “是。”说完吴卫拱手,身子一窜,人就不知道飞到哪里了。

    怀青转身对关关道:“别担心,吕文华把幼稚园那边安排得很好,会有人守夜的,何况现在还不太晚,我猜,他们会等到夜深人静才出手。”

    关关点头,他握起她满是冷汗的掌心,凝声道:“放心,一切有我!”

    用力咬唇、用力点头,关关告诉自己,信任!

    可是怀青料想不到,人到的时候,幼稚园已经烧起来,匪徒心恶,居然往后宅泼油,想活活烧死轮值的幼教专员。

    孰可忍孰不可忍,谷嘉华,你死定了!

    一到幼稚园,关关和怀青立刻抱着水桶和家丁、衙役一起救火,火势很快便获得控制,幸好老师们都逃出来了,只有两个人被火烧伤,幸而伤势不重,但幼稚园被烧掉一整排屋舍,势必被迫停课。

    关关看着刚架好却烧得焦黑的游戏器材,心里有说不出的疼痛,老师们满身狼狈,她们围在关关身旁,吓得频频掉泪。

    “没事的、没事的,咱们会没事的”关关抱抱这个、拍拍那个,恨不得把她们全抱进怀里安慰。

    说实话,这次她是真的怕了,害怕谷嘉华的疯狂,她以为毁人名誉、杀人沉湖已是极限,没想到现在她连放火都敢做了,留下这颗不定时炸弹,谁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她确定谷嘉华不是偏执、不是性情大变,而是疯了,她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比起“我爱不到、也不允许别人爱”的明月公主,病情更严重。

    怀青走到关关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厉声道:“吴卫将贼子抓到了,别怕,这次我会让事情一次了结,我让怀丰先送你们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想幼稚园的事。”

    “好。”关关点点头,但这晚她没办法入睡,眼睛闭上,她就梦见谷嘉华在火焰中猖狂的笑脸,谷嘉华对她说:一次不成两次成,我早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她不知道怀青是怎么说服那些贼子的,隔天,坐在牢车的贼子们游街示众,他们像鹦鹉一样,一口一句,口口声声道:“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罪不至死!”

    突然,一个民众怒骂道:“什么罪不至死,如果里头的姑娘被活活烧死呢?她们的命不是命吗?”

    “我们又不知道里面有人,谷娘子说幼稚园里面没人的啊。如果要烧人,我们就会挑白天动手!”

    “你们还敢白天动手,那是几十个孩子、几十个家庭的心肝儿啊!”“谷娘子太可恶,打杀自家的奴仆不够,还算计到邵姑娘的幼稚园,这种人死一千遍都不过分!”

    大年初三,谷家大门口闹的那出,经过刻意宣扬,谁不晓得那位从京城来的尚书府千金,下手有多残忍,一时间,消息在人牙子间流传——千万别把人给卖进谷府,否则出人命,谁担?因此现在的谷府冷冷清清、零零落落,除了京里来的老仆以外,能跑的全跑光了。

    “可不是吗?宋大人本是要娶关关姑娘的,没想到圣旨下来,谷娘子倒成了皇帝的赐婚对象,都已经占上赢面,她却还容不得关关姑娘。”

    “记不记得年终庆那回,那对狠心叔婶和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夫婿,为了怕关关姑娘嫁给宋大人,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颗心是什么做的呢,比墨还黑,这种女人娶进门,只有败家的分。”

    “你说,这皇帝老子怎么就这么看咱们大人不顺眼,竟想让这种毒妇来败宋家门庭。”

    “宋大人是好官啊,打他来泉州,短短两年,咱们这里不发大水了,挖了新沟渠、盖了新路,还建云湖商业区,让咱们平头百姓有口肉可以吃,现在居然遭遇这种事情老天爷,您开开眼吧”

    过没几天,泉州下了一场大雨,过继谷家的嗣子谷柏章却冒着大雨冲出谷家大门。

    他全身伤痕累累,额头被打出一块大伤口,哭声震天,许多邻居纷纷开门往外探看,有邻人上前相询,他还来不及开口,徐嬷嬷气喘吁吁从屋里追出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要把人给拉回屋里。

    他又哭又喊、不要命似地拳打脚踢,扯开喉咙大叫:“大婶救命,我不回去,我不当谷家儿子了,我再进门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他死死抱住邻居大婶的腰,怎么都不肯回谷家,徐嬷嬷却又掐又打,非要把人给拽进去,拉拉扯扯之下,谷柏章哭得更凶了。

    大婶冷言冷语道:“真不知道谷家是什么规矩,一个下人也能对着少爷又打又骂。”

    徐嬷嬷方才在里头才吃了谷柏章的亏,雨水又哗啦哗啦下个不停,她早已经满肚子愤恨,口不择言道:“什么少爷,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贱种,谷家给他吃穿还不懂感恩,现在满口胡柴,想坏我家小姐名声吗?”

    说着,又是啪啪啪几下掌风直往谷柏章头上招呼。看到这情形,原本在屋里躲雨的邻人都气愤不过,一个个撑伞跑出来,对着狼狈的谷柏章问道:“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姊姊心情不好,要把我打死,徐嬷嬷不让我逃,还说也要一把火将我活活烧死,大叔、大婶,那个家、我再也不敢回去了,求求你们送我去宋大人那里。”

    听见谷柏章的指控,徐嬷嬷怒眼一瞪,掌心又往孩子头上招呼,那大婶也不是好招惹的,见状,一把扯住徐嬷嬷的头发往后拉,力气之大,几乎把她整块头皮都给掀下来。

    没多久两人打在一起,最后,大婶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徐嬷嬷只能一拐一瘸地回去谷家。

    不多久,怀青闻讯,把谷柏章给接回宋家大宅,关关为感谢邻居的帮忙,买了猪和几只鸡鸭鱼,送过来给她压压惊,那大婶也挺有意思,就在路上摆起筵席,一面吃、一面破口大骂谷嘉华,从此谷嘉华正是改名为谷家疯婆子!

    谷家娘子传奇再添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