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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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形色色的伞把雨挡在外面,伞下的人们便有了欣赏雨的情趣,他们漫步在雨中,如一棵棵行走的蘑菇。

    没有打伞的人以为要感受雨就不能把雨挡在外面,而要让雨侵入到身体里,在湿淋淋的衣服中感受雨的抚摸和温柔。

    唐没有打伞,不是没有伞,也不是忘了带,他喜欢走在雨中。雨浇湿了他的头发,头发黏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耳朵上,他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分到一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悠悠地走着,脚步迈出不大,也很慢,好像在丈量土地,他的脸斜对着前面的一个女孩。

    打伞的人把伞举得高高的,环视着周围同样打伞的人,那些人把伞擎得低低的,她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从衣服上,走路和打伞的姿势上,她分辨着男女。她颦着眉,沉思着,眼睛从许多伞的空隙中穿过去,她看到一个没有打伞的人,那个人的黑色t恤衫贴在身上,好像一条黑色的鱼。鱼下得不大,如一个年老的奶奶正在空中织着布,可是初夏的天气,因为雨,还是有些微冷,她从一把一把伞中挤过去,想仔细地看看那个人。

    她走的很慢,太多的伞密织在一起,身高的人感觉好像走在一条五色缤纷的斑马道上,身矮的人如果行动敏捷的话,就是不打伞也可以保持衣服不湿。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穿插而打乱这个秩序井然的队伍,只是把脚步迈的快一些。离那个男孩还有三把伞的距离,她把脚步放慢了,从那个男孩的侧影她看到一个怡然自乐的神情,男孩陶醉在雨中,如一条鱼游荡在水中。

    男孩不时仰起头,让雨的手指尽情抚摸着他的脸庞,冰冷随着雨的指尖滲入他的骨髓和心脏,他不禁颤抖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开始刻意等着那战栗的到来。他转过头,盯着那个女孩的耳朵,那女孩走的更慢,他已经和她平行了,女孩的耳朵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竟然还有一个耶稣的银色尸体,他坠入了沉思。

    那个队伍继续向前挪行,有些人渐渐散去了,另一些人加入了这个队伍。没有打伞的男孩被挤在观看他的女孩和他观看的女孩之间,他在想耶稣的尸体挂在耳朵上是什么寓意。那个女孩低着头走路,神情很忧伤,她目光空茫地看着自己来回更替的软皮靴,并不曾注意一个男孩正在看着她,虽然那个男孩的眼睛和她的耳朵之间还没有一把小伞的距离。

    女孩看着男孩的脸偏向另一边,也顺着他的眼睛望过去,她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的脸。女孩看到她穿着黄色的薄毛衣,褐色的棉布长裙,双手抱在胸前,紧握着伞柄,落寞的眼睛专注地望着脚下,女孩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女孩一定失恋了。这种感觉很奇妙,毫无来由,却那么强烈,如房顶冒出一棵茂盛的草。

    后面一把透明的小伞下,走着两个搂在一起的男女,女人说,你看他们三个是不是在搞三角恋啊。

    男人说,那男孩也太笨了,竟然一把伞都不能乘。

    女人说,所以男人不要花心。

    男人笑笑。

    雨下的大了,两个女孩同时停在一个咖啡馆门口,里面,一个男孩正等着她们。

    一个老人代替了那个女孩的位置,男孩开始在人群中搜索着